第九十九章 煉器術
果然幾日後無瑕「修養」好了，一大早前往後山竹林，便察覺到了紀筠凌隱藏在天上觀察她。
無瑕嘆口氣，老老實實一根一根的砍竹子。等到時間差不多了，竹子也砍夠了，又老老實實將竹子帶回去上繳，然後去煉器堂幫忙。晚間無瑕坐在床上打坐修鍊，又做了一些雜事，期間紀筠凌的神識一直籠罩著小木屋，深夜時分入睡，房中燈熄了幾刻，那神識才離去。
第二天那神識又回來了，無瑕只好將前一天重複了一遍。
第三天依然如此，第四天，第五天……
直到紀筠凌這樣不厭其煩的監視了無瑕一個月，終於失去了耐心。
煉器堂因為有袁石坐鎮，紀筠凌並不會將神識覆蓋那裡，但只要無瑕從煉器堂出來，她馬上就會鎖定她。而這日紀筠凌沒有這麼做，無瑕還在煉器堂幫忙，她來到了無瑕的房間。
紀筠凌打開柜子發現那紅色小瓶仍舊放在角落，裡面的丹藥還是那麼多。她拿起小瓶反覆仔細觀察，最後發現瓶底沾了一點綠色的東西，辨別後她確定那是一小塊碎竹葉。
她皺眉，突然想到個可能。她利落的將瓶子里的葯倒入一個琉璃瓶里，往瓶子里換上跟那些藥丸看上去一樣的普通丹藥，然後將瓶子放回去離開了無瑕的小屋。
過了一會兒紀筠凌出現在無瑕每日清晨砍竹子的竹林，一直往竹林深處走了許久，她找到一個小山谷。山谷底下竹子錯亂無章的生長著，她用神識一掃，發現密密麻麻的竹子間有一座坍塌老舊的石屋。
她進入石屋，石屋一片凌亂，地上有許多破碎的小瓶，每個都跟無瑕那個差不多。紀筠凌細細觀察四處，冷笑一聲，抽出一柄長劍往某個地方一砍，霎時那處光色流動，一個破舊的箱子顯露出來。
「哼。原來設了禁制，也難怪以那丫頭低劣的修為發現不了。這裡果然不止那些靈藥！」紀筠凌心情澎湃的打開箱子，裡面有幾件築基期法器，大多已經老舊損壞，僅於一件還算完好。
那是件築基期的頂級法器，紀筠凌收入乾坤袋。
「沒想到這竹林深處居然有前人隱藏的寶物，那丫頭砍了五年竹子撞上這機緣，如今倒是方便了我。」
紀筠凌又將這石屋每一寸都不放過的搜索一遍，確定沒有任何禁制了，這才滿意的飛出山谷。
她離開后無瑕脫下玄隱披風，在石屋外現出身形。
無瑕看了石屋一眼，嘆氣搖頭。
那箱子里的法器是她讓白煊放進去的，都是陳元的法器。那些刻意被她弄的又老又舊損壞了的也就罷了，但被紀筠凌拿走那件卻是她手上所剩不多的築基期頂級法器之一。
只望這件法器與那瓶極品靈丹能夠就此消除此女的猜疑，日後不要因貪心無度送了命才好。
這番布置收到了期望的效果，紀筠凌自此便再未監視無瑕。幾個月後慕容煙閉關一年期滿回來，修為已達鍊氣十一層。
日子又恢復規律與平靜，就這樣，三年光陰流水而過。
這三年間無瑕依然每日重複著同樣的生活。
煉製九離流塵月的輔材料有兩種已經找到，無瑕花大價錢買了下來。她看了長長的未得手材料清單，再看了目前擁有的靈石，估量之下發現雖然她的家底十分豐厚，但想將所有材料集齊，還是差了一大截！
無奈之下無瑕重操舊業，掩匿身份出售丹藥。
因為吸取了紀筠凌那件事的教訓，她行事更加謹慎，從不在三清門煉丹，而是利用去坊市為袁石買材料的機會回孟湘山的洞府。
在煉器堂幫忙的空閑時間無瑕開始嘗試煉製低階法器，有宋超請教，偶爾還有袁石指導，漸漸的無瑕已經能煉製出一些像樣的東西。雖然等級低，但畢竟都是心血，她不捨得丟掉，但放在身上又沒有半點用處，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如何處理。
後來有一次出外採購，無瑕心血來潮找了一家很小的法器鋪子，以很便宜的價格將自己煉製的那些低階法器放在那裡寄售。過了些日子再去那鋪子，居然發現還賣掉了幾件。這倒是讓她很有成就感。
來年，慕容煙以鍊氣十二層的修為服用築基丹，築基成功，依門規搬出了原來的弟子房。無瑕至此也不知她究竟是何身份有何目的，同住九年兩人相處平淡融洽，她沒有必要探究。
紀筠凌再也沒有對無瑕表現出過任何興趣，連表面的師長關懷都懶得裝，可以說是徹底忽略了無瑕這個人。無瑕並未因此放鬆，展現出來的修為一直在緩慢增長著，絕對算不上優秀但也不是差得出奇，很成功的將自己掩藏在三清門上千鍊氣弟子中。
一年又一年，無瑕的煉器術明顯成長著。
她仍舊只能煉製低等法器，但是她煉製的低等法器越來越優秀，放在那小商鋪里寄售的法器賣出去的越來越多，價錢也相應上升了，雖然跟賣丹藥的錢一比只是九牛一毛，但也算筆小收入。
在無瑕偽裝進入三清門的第十三年，她煉製出了第一件築基期法器，這讓她興奮的幾天幾夜合不上眼。
築基期法器需要的材料比鍊氣期珍貴許多，袁石沒有那麼多剩餘材料給她練習，無瑕便在出門採購時將未來一段時間袁石需要的大批材料全部買好，待下次離開師門便直接回孟湘山的洞府煉器。
這樣忙忙碌碌幾頭跑，又是兩年過去，無瑕已經在三清門待了十五個年頭。
好幾年前起無瑕便不用再去做砍竹的工作，清晨她便在房中研讀袁石的煉器心得，時間到了直接去煉器堂。近些時日她正在煉製一件古兵器譜上的築基期中級法器遇到了困難，她聽了珈蘭的指導后還想聽聽袁石的看法，於是每日都會早一個時辰出門。
前往煉器堂的路上有一群年輕男女正迎面走過來，全部是築基初期，無瑕一直在思索問題沒有注意他們，待只相距十幾步遠她才看清那群人中領頭的少女粉衣嬌俏，正是紀芸。
無瑕立馬轉身換了條路，卻聽一聲清脆呵斥響起：「站住！」
無瑕心中暗嘆一聲，不得不轉回身來。
紀芸比慕容煙還早半年築基，因為資質好又與掌門有淵源，所以備受門中重視，也因此這些年她的刁蠻有增無減。那些早已築基的長輩她沒去招惹，但這十多年中陸陸續續築基的年輕一輩都被她拉攏到了一起。這些人大都在鍊氣期時便常年跟在紀芸身後，說是習慣了也好顧忌紀芸的身份也好，築基后仍舊跟班似的成日圍著她轉，眾星拱月一般。
紀芸背著手走上前，圍繞無瑕轉了一圈。十五年過去，無瑕已經是個三十來歲、面黃乾瘦的婦人模樣，修為有鍊氣五層。紀芸輕蔑的笑了聲。
「看見師叔怎不上來行禮？看來我要去跟姑姑說一下了，她門下弟子居然這般不懂禮數，得好好管教！」
「紀師妹，這是誰呀？」那群人中一名女修問道。
「於師姐，這位紫月師侄可不得了，入門第一天就給我擺臉色，擺了整整十五年！」
于姓女修聞言上下打量無瑕，最後譏笑道：「入門十五年了才鍊氣五層？呵呵，也難怪按捺不住嫉妒之心對師妹無禮了！紀師妹你可要體諒這種廢物的自卑心情！」
一群人都大笑起來，紀芸得意的彎了彎唇。
無瑕在心裡無聊的翻白眼，只想這群年輕人耀武揚威夠了快點離開，別耽誤了她去煉器堂。誰知紀芸並不這麼打算，挑眉對無瑕道：「讓你行禮，聽到了么？待我進階中期我便找姑姑把你要到門下，將來我就是你的師尊，現在你先給我行個磕頭禮！」
無瑕的目光驀然變冷，紀芸站在她面前，突然便覺得她那張平凡無奇的臉散發出讓人震驚恐懼的氣勢，冷汗涔涔而下。
無瑕不動聲色的微笑，平聲道：「我還要去煉器堂，失陪了。」
紀芸回過神來，朝無瑕的背影惱道：「等等，你……」
「紀芸，紀師姐找你……」另一條路上，同為築基初期一身黃衣的慕容煙走過來，看見無瑕再看看紀芸，她快步上前，「紀芸，你已經築基了，何苦再為難紫月？」
「關你什麼事！走開……」
「這裡好熱鬧啊！」
一個溫和含笑的男聲驀然響起，眾人轉頭一看，迴廊下不知何時立了一男一女。那男子溫雅倜儻翩翩瀟洒，竟有結丹中期的驚人修為！他身邊女子高挑纖細，也有結丹初期修為。
紀芸一見那男子，任性的模樣瞬間全然消失，「徐……徐前輩……柳前輩……」
男子寵溺的笑了：「紀芸妹妹，多年不見怎變得這般生分了？你以前不都喜歡追著我叫『徐飛哥哥』么？」
「徐飛哥哥……」紀芸俏臉緋紅又低低喚了一聲，一副小女兒家神情，那站在徐飛身側的結丹初期女修見此有些不悅。
徐飛掃過眾人，目光在無瑕身上停也未停，看到清秀動人的慕容煙時卻笑容一深，然後轉向紀芸：「紀芸妹妹，這些都是你的同門師兄妹么？你們剛才是發生了什麼誤會么？」
「哪、哪有？我跟同門之間一向很要好的！」紀芸連忙對自己那群跟班打眼色，眾人附和。
徐飛聞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又聊了兩句，便邀紀芸等人一起去門中各處逛逛，紀芸欣然應允。
一群人走後，慕容煙鬆了口氣道：「還好徐前輩和柳前輩解圍。」
「那兩個是什麼人？」無瑕問道。
「哦，徐前輩是掌門的侄子，特地來三清門探望掌門真人。他身邊那位柳前輩是他的同門師妹。」慕容煙左右看了看，附唇在無瑕耳邊，「聽說徐前輩是飛龍郡第一修仙宗門萬妖壇的弟子！看他那般疼愛紀芸，你今後躲著點兒紀芸吧！」
無瑕聽了之後對慕容煙笑了一下，表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