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蒙垂青三生有幸
山秀從興奮中平靜下來,才想起有正事要做,他望著坐在地上發獃的謝祈猶豫了一瞬,還是將他拉了起來。隨後按下機關打開了一個地道,謝祈好奇向內張望,才發現地道之後是一個深不見底房間,兩面擺滿了高高的柜子,而柜子上則整齊碼放著一排排裝滿卷冊的匣子,那些匣子上寫著一個個名字。
謝祈心中一動,他知道博學會有個藏書閣,收藏著這世間許多不為人知的隱秘,那關於藏書閣的描述卻與此景象十分相似,難道山秀竟然與博學會有什麼關係。
想到此處謝祈不由試探道:「難道這便是傳說中的藏書閣?」山秀深深望了他一眼,卻並沒有否認。謝祈不知道山秀要做什麼,卻打蛇隨棍上道:「能否讓我一同進去?」山秀嘆了口氣道:「這次的事情也要謝你,帶你去也無妨,但是你進去可以,卻不能隨便動裡面任何東西。」
謝祈帶著十萬分的好奇隨山秀走了進去。他仔細打量,看見那些裝著卷冊的匣子上都寫著不同的名字,他看到了有幾排高柜上寫著王,裴,接著又看到了陸。
他順著寫著陸的那排柜子往下看,第一眼便看到陸紀,他上面一層的匣子上寫著陸放,而旁邊的匣子則寫著陸緋。
山秀走到一排最高最與眾不同的柜子前,謝祈看到其上是□□高祖,姜家一代代帝王都靜靜地躺在那裡,似乎無聲地注視著他,而如今到他這一代姜氏卻子嗣凋零,恐怕傳承百年的血脈便要在這一代斷絕。
山秀取下寫著姜炎姜舒和姜泓的匣子,放了不知什麼東西進去,他將姜泓那匣子放回了原處,卻帶著姜炎和姜舒的匣子向後走去。
謝祈忽然一怔,他看到自己在身邊就有個看上去沉甸甸的匣子,那上面赫然寫著姜汐。他的心臟狂跳。
博學會號稱收集天下最隱秘的秘密,他是真的好奇,他的那些卷冊中到底寫了什麼,裡面一定有他死後這十年中的事情,也許距一切的秘密只有一步之遙。
謝祈看見山秀沒有向這邊看,猶豫了很久悄悄伸手想將那匣子抓過來,然而他剛伸出手去還未觸碰那匣子,山秀便看過來,見他動作臉色一沉。他不欲山秀懷疑,急中生智立刻硬生生將手轉了個彎,按在旁邊另一處,山秀走過來,目光掃過他的手,看到了那個匣子上的名字,再看他的目光就有點意味深長,謝祈有些奇怪低頭,才發現他現在手下裝著卷冊的匣子上寫著,桓沖。
他正想吐槽這個擺放順序,山秀卻開口道:「原來……你真的對他感興趣。」謝祈內心腹誹,我真是冤枉,卻也不好反駁,只能呵呵一笑,手卻還試探地按在那個匣子上。
山秀卻並不與他通融,果斷將他的手揮開,態度堅決。
謝祈試探道:「這卷冊,真的不能讓我看一看?」
聞言山秀的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他冷道:「這卷冊中記載的都是極其隱秘的事情,即使是我也不能隨意翻閱,幸好你方才沒有打開,不然這藏書閣暗處的守衛即刻便會出來。」
謝祈知道他雖性格不羈,但在大事上卻毫不含糊,初見之時若不是他機智,山秀真的會殺他也未可知,所以此時謝祈也只能按捺下心神,將此事作罷。
謝祈回到四時園,舟行水中,卻遠遠見了另一條船,那船中鬚髮皆白的老人讓他覺得意外地熟悉,他仔細觀察了一番,發覺那人竟是他師尊談玄月的師弟鶴閑雲。說起來他這個師叔的年齡比師尊還要小上幾歲,卻不知道修的什麼道,看上去如同古稀的老人。
看那舟行的方向,謝祈猜測他應該是去拜訪談惜。這便激起謝祈的好奇心,他想了想便命自己的船也跟著去,只是在一處僻靜隱秘的地方靠了岸,遠遠讀他們唇語。談惜見了鶴閑雲欣喜又激動,撲在他懷裡,謝祈也十分欣慰,她雖然沒了父親,但好在有師叔疼愛。謝祈只聞談惜道:他……待我很好。」鶴閑雲道:「好與不好,我要親自見了他問一問才知道。」
談惜嗔道:「不好見。」鶴閑雲怒道:「說誰娶了你,便是誰的福氣,看來他對你不上心。」
謝祈好奇他們說的究竟是誰,談惜卻道:「師叔別說了,你此番來到底是要我做什麼?」鶴閑雲拿出一張絲絹,對她道:「你看看這絲絹上究竟說的是什麼。」
謝祈看那張紙隱約有些熟悉,忽然想起這便是他藏在給姜泓的那本《法華經》中的那張,他有些驚異這兩人居然有聯繫。談惜看了一眼那絲絹道:「這應該是一張星圖,說完命拿出星盤,演算一遍道:「這星圖中紫微東面有流火,是不祥之兆,大約是暗示得此之人應小心東面。」
鶴閑雲喃喃道:「紫微主中宮,中宮東面是昭陽殿,這倒有幾分意思。」
談惜不懂他說什麼,正欲開口,卻見桓沖走了進來,頓時十分開心。
謝祈終於知道他們方才說的是誰,心中一片茫然,想的卻是原來他已經成親了,原來他娶了談惜。
鶴閑雲見了桓沖卻傲慢道:「即便你做了寧王,見了我也是要叫一聲師叔的。」談惜怯怯地拉了拉他袖子。桓沖此番卻恭謹有禮,淡笑道:「晚輩見過師叔。」鶴閑雲本是試探,然而聞言卻不由十分滿意。
送走了鶴閑雲,談惜睜大眼睛望著桓沖,有些喜悅地開口道:「桓沖哥哥今日怎麼來了?」桓沖道:「曾聽聞你們這個師叔脾氣不好,怕他為難你。」說完便摸了摸她的頭,談惜見他也要走了,猶豫了下還是鼓起勇氣挽留道:「今日……」然而桓沖的背影已經遠去,她的聲音也不由小了下去,失望浮在臉上。
謝祈不願此時與桓沖相遇,即刻登船便命人揚帆回春園。只是他剛下了船便見到薛簡,薛簡恨不得將他綁在床上好生休養,此時見他又不知道跑到何處去浪,開口便不悅道:「今日又去了何處?」
謝祈如實道:「我剛從秋園回來。」薛簡一愣,知道他大約是見到了談惜,有些事情畢竟瞞不過,他想了想便將事情原委訴述。
薛簡道:「三年前先生臨刑之前,將惜兒託付給我,我無法告訴他天子是要誅他九族,他的女兒自然也難逃一死。那時我帶著惜兒一片凄惶沒有辦法,只能去求公子,如今該稱寧王了。想他是十分念舊的人,看在與殿下昔日的情分上,興許願意幫助我們。果然公子並沒有推辭,上書天子,稱已將惜兒納為側室,既嫁從夫,自應不受母家牽連,天子知這不過是一番託詞,但也無法追究。直到那時,我才算是真的松下一口氣來。」
薛簡忽然道:」殿下會怪我嗎。」
謝祈道:「為什麼會這麼說。」
薛簡看著他不說話,繼而道:「我知道,若殿下當時還在,必然是不願我去求他。」
謝祈卻打斷他道:「便是我還在,也想不出比這更好的辦法了。如今也可以稱得上是皆大歡喜。」隨即又笑道:「如今我不也是寄人籬下,有求於人。」
謝祈回到房間時才發現桓月在等他。
今日桓月換了一身淺碧衣衫,襯得面色嬌艷如春,十分賞心悅目。謝祈讀書時她在一旁添香,謝祈寫字時她便在一旁研墨。
她見謝祈寫的是「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樂只君子,福履綏之。」,便有些怔怔開口道:「公子可知喜歡一個人是怎樣。」
謝祈淡淡道:「喜歡一個人便是毫無保留的付出,將一切都給他,但絕不求回報,無論如何都不會後悔。」桓月目光閃亮,心折道:「公子果然是性情中人。」
謝祈垂眸道:「只是一廂情願的單戀總是沒有好結果的,郡主值得一個真心相待的人。」
桓月卻抬頭望著他,開口道:「那按公子的道理,喜歡一個人便是我自己的事情,與那個人也無關。」
謝祈有些驚異她的想法如此不流於俗,不由道:「的確如此。」
兩人正對視之時,桓羽卻突然出現在門外。他自成年之後便搬出家中獨立開府,此番來得突然,桓月便是一驚。
桓羽見了桓月果然在謝祈的房間,面色一沉道:「我最初聽人言道你每日都到男子房中去,還不信,將那人拖去杖責,卻沒想到你竟真的做出這種事來。」他又望了謝祈一眼,見他有些面熟,想了想道:「你是陸紀的人?」謝祈欲替桓月分辨幾句,桓羽不容他說話,徑直命人要將桓月帶走。
桓月自然不走,桓羽怒道:「難道在家中我管不了你,這便與我一同去見兄長。」
桓月與桓羽年齡未差幾歲,平日里並不怕這個仲兄,開口冷道:「說去便去。」
桓月到了冬園,見了桓沖便徑直走到他面前,盈盈拜倒,再起身時抬頭望著他端莊道:「請兄長,賜月一個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