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劉光輝不愧是我的得力幹將，我一通電話，他已經在第二天中午把機票簽證全部搞定，並交到我手裡：「老闆你親自出馬，這次展會是不是有重要客戶來考察啊？」
我笑了笑：「不管有沒有，你們都要做得盡善盡美。沒有效果，明年還是得撤展。」劉光輝這小子太精，還想套我話。別看我在感情問題上痴痴傻傻，在商場上可是堪比人精。
「明白明白。」劉光輝訕笑道。
我明著是和市場部參加環球電子展，表面功夫還得做足。在飛機上把展會活動方案看了一遍，越看越冒火，投入產出比太低，還是想撤展。不過幸虧這次沒撤，不然我也找不到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新加坡。
很快，飛機降落在樟宜機場。
出了機艙門撲面而來的熱帶城市特有的高溫氣浪。a市此時是深秋，天寒露重。這一冷一熱瞬間轉換，再加上水土不服，抵抗力差點的是容易生病。
一想起女神還病著，我就心急如焚。
新加坡我來過兩次，給我最大的感觸就是地方太小。好像所有景點走幾步路就到了。酒店也是一樣，我們下榻的酒店就和女神的酒店隔了一條街道。
一想到我和女神只有一街之隔，我就特別興奮。再加上擔心她的病，總想儘快去她身邊確認她沒事，心裡才踏實。
展會小組一行五人，本來是六個人，劉光輝換掉一個，加了個我。那個被換掉的恰巧就是那天吃飯時遇到的女孩兒。如果我沒偷聽她們的談話，她就不會被換掉。不過我認為她不來反而好。為什麼這麼說？顯然，我的不請自來在劉光輝一行人看來別有深意。可能不光是考察展會效果這麼簡單。畢竟，這不是我這個層面的人該做的事。於是，一行人把這次展會當成了生死存亡的大事來抓，剛到酒店就去大廳集合，準備奔赴展會現場。
可以想象接下來的幾天他們要怎樣夜以繼日，埋頭苦幹。
我當然也有我的大事，那就是我女神姐姐的病！
到了酒店連好wifi馬上打開扣扣。風不止果然給我留言了：
一天都有會，要晚上見了。
我馬上回了一條：「女神的病怎樣了？」
沒過多久她回道：「低燒，早上四五點的時候一直咳嗽。」
後來又聊了聊她的病症和服用的藥物。聊完我馬上打電話問霍老師，我知道他們醫生在定崗前都有一大段時間進行輪崗，所以任何醫科的問題都可以向他們諮詢請教。
「有痰沒痰？」
「呃，不知道。」
「是你還是誰？」
「別人。」
霍老師有點明白了，「是不是安妮口中的她？」
安妮果然還是和她說了。
「我說呢，凌晨不到就讓我給準備葯，不是要緊的人不能這麼急。」說到後來有些哀怨：「你現在在哪？」
「你別問了。先治人。」
「現代醫學的診斷需要在病理基礎上。人沒看見，病情描述不清，又沒有相關化驗報告做參考。你讓我怎麼給你建議？」
「基本就是我跟你描述的癥狀，在吃抗生素。」
「低燒伴咳嗽多半是感冒。而感冒的罪魁禍首多是病毒。抗生素類藥物多是針對於細菌感染，對病毒無效。這時用抗生素非但改變不了癥狀，反而會使細菌產生耐藥性……」
我一聽就急了，沒等她說完就問：「那怎麼辦？」
霍老師把她給我的葯的用法和用量告訴我，最後囑咐一句：「如果沒效果還是要去醫院化驗個血，有針對性的服藥。」
「知道了。」
霍老師幽幽道：「你知道有什麼用。」
我掛了電話。要不是現在與安妮冷戰，我也不會找霍老師。
才剛想到安妮，「綁架小組」成員之一的老王就打來電話，劈頭蓋臉就問：「你在哪？！」
「你管我在哪兒。」有這麼跟領導說話的么！
「姑奶奶你是不是去新加坡了？整個公司都知道你去新加坡了，風傳你去監工兼找茬，準備拿市場部開刀！」
「……」看來我真的不該拖我公司市場部下水。
「但我知道你不是沖這個去的！因為我查到女神也去了新加坡，你是為她去的是不是？！」
「是又怎樣？」我心虛道。
「天啊還真是！」我能想象老王跳腳的表情：「你們前段時間才剛見面，現在又見，疑點太大！」
「我知道。」
「知道你還去？！」
「我擔心她，她生病了……」
「唉你啊你啊，讓我說你什麼好！那現在什麼情況了？」
我一五一十把我要和風不止接頭的事情跟他說了，他唉聲嘆氣道：「風不止知道，女神肯定也知道了……但是千萬不要讓她看到你，見面越多越容易露出把柄。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
「我懂……」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怎麼辦。我就是很想見她，非常非常想。
隔了這麼久沒見，我非常懷念她注視我的樣子。那麼溫柔，瞬間就俘虜了我的心房。彷彿整個世界里，就只剩下這注視著自己的那一雙眼睛。
我想看見她，也想被她看見。只是在她的眼眸里存在過，都會令我好滿足，好充實。
這卑微的想法令我心塞難過，更讓我欲壑難平。後來我折中地想，那就讓我見她吧，不要讓她看到我。只要遠遠的望上一眼，確認她安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下午反正沒事，我去逛了展會現場。
到了自己公司的展位，劉光輝正指揮著大家做事，一片熱氣騰騰，充滿幹勁。可我更關心有沒有其他商機，想了解下全球高新技術的最新發展趨勢。
走了一圈下來，令我對這個展會重新改觀。並且暗暗收回了它不具備全球戰略視野的話。一些國際知名廠商不僅都設有展台，類別也不局限於電子相關，甚至還包括了大數據，人工智慧，3d列印等前衛概念型展示。
三樓入口一個展台尤其吸人眼球，做了個巨大的嬰兒電子模型，模擬人類由胚胎到形成受精卵再逐漸演化的全過程。展位設計也是模擬了人類的子宮，非常有特色。抬頭一看——旁邊一排小字，零凍光陰。
咦？零凍……我正在想竟然和我家卵子庫重名，就被人大力拍了肩膀一下：「周總！」
我一轉頭，就看見小王油頭粉面的站在我面前。
「你怎麼……」
「你忘了，去年你給我撥款來參加展會的啊。」
天曉得我一天要撥多少款。我一想，不對啊：「你這陣勢，我不記得撥你這麼多款啊？」
「人家搞來了融資嘛。不是一直有和你說的么？這次主要是給融資方看的。他們大老闆也就是你女神的妹妹過兩天就要來考察我們的新項目。我們會在這裡進行項目展示啦。」
「你這台灣小女生的腔調是跟誰學的？還是你也變彎了？」
小王閉了嘴，換成正常語氣道：「我聽說安總不近男色，就想著換個style.」
看來我和這個展有不解之緣，我決定再好好觀察留意下，也許有其他商機。可是小王賣瓜，自賣自誇。非要拉著我向我展示卵子庫新項目，光項目書就700多頁。很快我就撿重點看完了。剩下時間就是觀賞小王夸夸其談口若懸河。
誰知，一下午的時間就在小王飛舞的吐沫星子中度過。
「晚上去哪吃？」小王看來是說餓了。
「我走了，你自便。」
小王在後面喊：「來了怎麼也不一起吃個飯？我還有很多細節沒有說……」
我走得更快了，幾乎是一路小跑下了電梯。
終於，我出了展會。回到酒店。
一到房間門口，發現不對！門是打開的！
我蹭到門口，發現衛生間里好像有人。我剛想報警，就見老王伸出脖子，臉上全是泡沫：「不放心你，過來看看。」
「說的不像是出國，倒像是串門。」懸著的心放下，「不對啊，你怎麼進來的？」
「仙人自有妙計。」老王得意道。
老王這人黑白道通吃，十八般武藝精通，可謂神通廣大，我早已習慣，沒什麼好驚疑的，只管把自己撲到床上：「我剛被小王摧殘完，你少說兩句吧啊。」
「小王也來新加坡了？那正好！」老王擦了臉出來：「你和風不止幾點見面？」
我看了看時間，「約了八點半。」
「這樣，我想辦法把她支出去，你進酒店房間見女神。」
「你不是不讓我見她么？」
「我說不讓你見，你能聽我的么？」
我誠懇地搖頭：「不能。」
「所以，首要任務就是要讓你見到她。」
老王打電話叫來了小王，老王小王勝利會師。兩人開始在房間里密謀。
我昨天一宿沒睡，再加上下午被小王魔音穿耳浸泡在口水中，有點熬不住，就睡著了。
睡得很不安穩，彷彿總有一個人在注視著我。我想努力掙扎看清時，卻總是徒勞。
後來我被老王搖醒：「醒醒，時間到了。」
時間到了，我原本是要去見風不止。不知道老王用了什麼法子，風不止給我留言說臨時有事要出去，讓我把葯放在房間門口。
我問女神呢？
她說女神已經睡下了。
這麼早睡，莫不是病情加重了？
我忐忑地來到女神酒店，剛出電梯，就見陰暗裡竄出一個身影——
「老王，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鬼鬼祟祟的！」
老王「噓」了一聲，打了個手勢，就見攝像頭180度轉到相反方向。他這才出來站在我旁邊：「幸虧有小王幫忙。放心，你在這酒店的所有出沒記錄都會被抹得乾乾淨淨不留痕迹。」然後掏出一張卡，在刷卡感應區晃了一晃，只聽「咔嗒」一聲，門開了。
我伸出大拇指，表示一個字：「服」。
「洒洒水啦」老王仰著頭，就差胸前插朵小紅花。
「快進去吧，速戰速決。記住，看完就出來，別讓她看見你。」
我點了點頭，邁進了房門。
後面的事真是猝不提防，讓人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我全程憑本能行事。事後想想跟做夢似的。
我進去后，房間里除了窗外透過來的一點月光，沒有其他光亮。
女神平躺在床上，我不敢靠她太近，怕驚擾到她。就在床頭望著她的睡顏好一會兒。由於光線太暗，其實也看不真切。
從她的呼吸推斷，她睡得還算安穩。病情應該也不太差，我的心這才稍稍放下。明天吃了霍老師的葯，應該會日漸好轉痊癒的。
下次生病了就要去看醫生，知道么？我在心裡對她說。
就在這時那僅存的一點月光也被烏雲遮住了，房間瞬時變得黑漆漆一片。
我突然想到她露在被子外的一雙玉臂，就斗膽摸過去，想塞回到被子里，捂點汗沒準就能退燒了。小時候發燒，我媽都是這麼把我捂得嚴嚴實實，第二天准好。
可手才碰上被面，就感覺到周圍的氣息變得凝重。女神聲音異常冷靜，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有嚇破膽的功效：「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