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冷靜……冷靜……
現在不是智商掉線的時候。催眠自己她不是女神，不是女神，是談判對象，是談判對象……
呼……呼……
終於，我恢復了些鎮定：
「為什麼這麼問？我是周小舟啊。」
女神眸光如冰雪，冷冷道：「是么？」
女神一變冷，我魂兒都快嚇散了。我知道，如果現在被她的精神力量擊潰，我將失去理性思考的能力。又會破綻百出，毫無招架之力。
尤其是當下，面對面的時刻，若是不能應變，必將纖毫畢現。
我露出疑惑的表情。或許這表情太過逼真，讓她放了狠話。
「我不怕你有任何舉動。」那雙黑眸暗沉沉壓迫著我：「我有把握可以保護家人，尤其是多多。所以我讓你進我家，同意你照顧他。」
言外之意，全在姐的掌控，隨你怎麼玩。
亮出獠牙的女神，連警告都說得霸氣十足大局在握。可真是字字戳人的心，痛得我整顆心都碎了，還要裝作一臉的無辜。
我咬著唇，以此抑制住自己翻湧而上的酸楚。
「清楚了么？」
「嗯。」
她不再說話。
「那我……走了。」說完轉身，開門。
門在背後關上的瞬間，腦中一片轟鳴混沌，眼淚已奪眶而出。
回到家，我媽在看電視劇。瞄了我一眼，隨即滿臉擔憂地快步過來察看：「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沒事。湯寶睡了么？」
「睡了，東東被他媽接走，他晚上沒伴兒，睡得也快。」
我媽以為是我工作太累，給我端了碗滋補湯：「工作是做不完的，除了自己的身體，其他都是身外物。」
「嗯。」
「怎麼臉色還跟白紙似的？」我媽覺出不對：「不行，我還是叫霍老師給你看看。」說罷就要打電話，我把她的手按住，搖了搖頭：「就是太累，洗個澡睡一覺就好了。」
我媽還是不放心，看著我把湯喝完。我則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有所緩和，我媽這才放心。
那之後我整天像具行屍走肉，活得沒滋沒味的。彷彿七情六慾都被女神那番話給抽離走了。
這天江晨奕給我打電話，我正在開會，開完之後我戴上牙套回給她。
「你聲音怎麼變了？我還以為別人拿你電話打的。」江晨奕在電話里說。雖然是無關緊要的語氣，可我心裡還是「咯噔」一下！
江晨奕都能聽出來，女神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你最近怎麼都不來了？」
沉甸甸的委屈與疲倦湧上，不禁帶了濃濃的鼻音：「最近太忙，蝌蚪還好么？」
「全家都處於草木皆兵狀態，算不上好。」
我心提起來：「怎麼了？」
「安老爺子來了，已經住了些天了。咦，這麼巧被你避開，是不是提前得到消息了？」
「倒也……沒有……」就是提前被人給「凶」跑了。
「安老爺子對生人非常警惕，一雙眼睛堪比探照燈，會把你調查得渣兒都不剩！我當初沒少被他折磨。不堪回首，苦不堪言。」語氣中還帶著三分心有餘悸七分回憶中的恐懼。「還好我家七七快回來了，我可以搬回去住。」
我怔忡出神，覺得心底豁然一亮！卻又漸漸黯淡下去……
她自顧自說道：「她房子太大，一個人住都能聽見回聲兒。所以我更願意在陌陌姐家住。等她回來了，我們邀請你來轟趴……」
我沒答應。既然想遠離，還是斷絕與女神身邊人的聯繫才好。
可有的關係可以斷絕，有的……
不禁想到蝌蚪。實際上，這些日子我很想念他。那本故事書，他還沒講給我聽呢。
雖然和女神鬧掰了，可我對蝌蚪的感情是真誠的。她怎麼可以那樣質疑我，雖然我連聲音都變了這事是比較令人生疑。
其實仔細想想又豈止是聲音。對於女神來說，可能我就是一個不值得信任的存在吧？
第一次見面，我撞到她，連道歉都說不出口；第二次見面，我裝啞巴，給她比劃了一個「我愛你」；第三次見面，我和老王冒充家屬；第四次見面，看到她我轉身就跑……之後的每次見面，我都是個很不靠譜、很令人懷疑的形象呢。
就像她說的，她讓我進家門，讓我照顧蝌蚪，不是出於信任，而是因為她有絕對的自信。不管我耍什麼花樣，她都可以見招拆招，有化為無。
既然如此，冷眼旁觀我折騰就好，為什麼說出那番話來？
也許，是有她控制不了的事情發生了？所以放狠話把我威嚇走？
難道，是怕安老爺子會調查我，所以在……保護我？
想多了，怎麼可能。
她沒有理由這樣做。
話已說絕，我不想再心存幻想了。
又過了些天，趙姨給我打來電話，也是問我為什麼不去了。
其實這個時候我有點綳不住了，我真的很想念蝌蚪。蝌蚪是個敏感的孩子，現在肯定以為我拋棄他了。一想到他好不容易對人敞開心扉，卻被人棄若敝屣，我就難過得要死。
「安司令走了之後，多多就鬧開了，說要吃你做的小甜點。我買了些，都不合他口味。想問問你是怎麼做的？」
「……」
「還有……陌陌問我浴室的鏡子為什麼沒有桃心了？我不知道這回事，也是你做的吧？」
呼……眼睛有點酸吶。
這個桃心，是我每天趁女神散步的時候，用化妝棉沾肥皂水在鏡子上畫出來的。這樣無論再如何霧氣繚繞，塗了肥皂水的部分都會保持明亮。這樣女神在鏡子前抹身體乳，就可以看見美美的自己了。
至於為什麼是桃心形狀，這只是我的小小惡趣味，藉機表白是不敢的。
「阿姨，我想見見蝌蚪，可以么？」
我選了個女神去國外考察的時候約阿姨和蝌蚪出來。並且給蝌蚪帶了很多很多的甜點，都是我的心血之作。
「這些甜點都是阿姨對蝌蚪滿滿的愛哦，你要都吃掉，知道么？」我感慨地說，這些新品可是我熬了幾晚上的勞動成果。
蝌蚪點點頭。
我摸著他的頭，吞了顆青澀毛桃在心裡一般，說不出的酸楚難受，緩了好久才說：「阿姨不能聽你講故事了，你可以講給其他小朋友聽，他們會喜歡聽你講的故事的。」
「還有，上次你沒背出乘法表，我還沒懲罰你。一會兒就罰你跟阿姨去遊樂場！好不好？」
蝌蚪眼睛一亮：「好！」
趙姨聽出來不對勁兒，說：「小舟啊，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啊？這些日子你沒來，我們都很挂念你。尤其司令和小江走了以後，家裡特別冷清。就總想起你在的時候，家裡每天都是熱熱鬧鬧的。」聽得出來是由衷的有感而發。女神在家裡喜歡cosplay陶淵明，偌大的房子平常都是我負責哈哈哈。
不過這時候我心裡卻是一動，都挂念我么？
我看未必。
我帶著蝌蚪在遊樂場玩了整整一天，也有點告別的意思。看著蝌蚪都快玩瘋了，玩得滿頭大汗，我臉上在笑著，心裡卻難過極了。
真是捨不得。拋開一切不談，他真的是我的一份牽挂，而我是他的「橋」。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其他的「橋」來代替我？希望這個人可以儘快出現，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蝌蚪能像普通孩子那樣享受生活，享受與人打交道的樂趣。
臨別的時候，蝌蚪說：「阿姨明天見。」
我眼眶一熱，點頭：「嗯，明天見。」
我只當它是句兌現不了的諾言，想著至少在孩子心中存份念想。可沒想到會一語成讖。
第二天一早，趙姨就心急火燎地給我打來電話，說蝌蚪發燒了！
「夜裡就燙起來了，已經被送到兒童醫院，打了退燒針，可還是高燒不退。醫生說再這樣下去可能會轉成肺炎……」聽語氣可真把趙姨急壞了。女神在國外遠水解不了近渴，她又心慌意亂拿不定主意，於是想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