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此時我的視線被霍老師牢牢擋住，並不知道女神也在。只是覺得明明很正經的事情被她們曲解成另外的意思，心中不太舒服，甚至有點忿憤。
有的事情可以開玩笑，但有的，我還是挺開不起玩笑的。這不光關乎到我的名譽，還有霍老師的。
何況，我敢肯定霍老師拿出來的是醫用指套，和她們腦補出來的畫面沒一點關係。
沙子取出來后，我站起來，特別理直氣壯地想要解釋清楚這件事。但是很快，我撞上一道視線，熟悉得令人怦然心動。
沒想到她會在，就在我咫尺之內。幾乎可以聽見全身血液滾熱的涌至心頭，化為至極的相思之情。
女神眸光頗冷，嘴角勾起一抹笑，只這絲笑意卻未至眼底：「打攪你們了么？」
霍老師說：「哪裡，我正在給小舟看眼睛。」
女神把目光轉向我，我訥訥點頭。
她沒再說什麼，與七七去了換衣室。
我獃獃的站在原地，心中反覆咀嚼她剛才說的話。打攪你們……是什麼意思？
萬萬沒想到再次相見，卻是在這樣的場景，這樣尷尬的時刻。被那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影響，不知道女神會不會想歪？
霍老師走過來說：「這是醫用指套。」
「我知道，安妮包里也帶過。」
「要我解釋下么？」
「就別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我沮喪道。
「這是醫用指套不假，可我帶著它，也未必就是醫用。」
我把眼睛艱難的轉向她，不明白道：「還有什麼用？」
「你說有什麼用？反正肯定不會給別人用，只會給你用。」說完霍老師狡黠一笑。
我苦笑一聲：「你饒了我吧，我消受不起……」
「看來你知道它的其他用處。」霍老師玩味兒的說，眸色卻漸深，嚇得我不敢說話了。
此刻我心裡亂糟糟的，深怕女神誤會我是個在公眾場所不檢點的人。我知道女神深受傳統文化熏陶，特別看重這些。
江晨奕和姜悅去換場地，回來后說：「沒想到七七會來，一會兒怎麼分組啊？」
「哈哈你完了，竟然這麼明目張胆嫌棄七七小姐！小心我去告狀！」姜悅笑道。
江晨奕眉毛都皺一起了：「我家七七哪兒都好，就是運動神經太差。」
「那這樣吧，讓七七和我家女神一組。」卻換來江晨奕一個拐肘：「誰家女神誰家女神，不要佔我陌陌姐的便宜！」
姜悅笑著躲開：「我要是表白成功，你還要叫我一聲姐夫！」
江晨奕送她一記白眼，外加我心裡的一顆白眼球。
「對了，你倆多久了？」江晨奕問我和霍老師。
「什麼多久？」我明知故問。
「你倆不是一對么？」
我沒馬上回答，怕回答快了霍老師面子上掛不住。可我剛想說的時候，女神她們已經換好衣服出來了。
趁著她們去試球拍，姜悅小聲對霍老師說：「咱們這堆人里，除了女神都喜歡同性。好巧呢。」
霍老師發出新奇又欣喜的聲音：「安部長不是？」
姜悅苦著臉，欲言又止的模樣。江晨奕也禁不住搖頭，惋惜道：「天知道陌陌姐的姻緣線被月老丟哪去了。」
我這一顆心被她們說得撲騰撲騰的，直至聽到「姻緣」二字，心情登時灰了大半。
「你們在聊什麼？」七七小姐靠近過來。
說起七七安意心，她給我的印象一直是清高矜持的，疏離恬淡得彷彿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尤其那張臉，是沒有絲毫血色的凝白，還偏愛純色衣服，整個人看起來一點煙火氣都沒有。
怎麼還不被導演挖掘去演小龍女啊？我總是禁不住這麼想。
江晨奕估計就鍾愛這款，滿心滿眼的痴迷，勾住她肩膀道：「剛才我們聊分組的事，你想和我一組，還是你姐一組？」
七七想了想：「贏了有獎？」
「有有有！」姜悅道：「贏了的請輸了的吃飯。」
七七垂著眼帘還真算計起來，然後精光一現：「抓鬮吧。」
抓鬮的時候，我幻想能和女神一組，至少可以多些互動。就算不互動，她在我旁邊，感受到她的氣息，也會令我全身血液沸騰。
尤其穿著運動服扎著馬尾的女神，簡直清新靚麗到無法形容！讓人一顆心顛顛倒倒□□難搔！我恨不得一雙眼睛不夠用，全身長滿眼睛把她給看個夠！
抓鬮結果卻是我和七七一組，霍老師和姜悅一組，女神和江晨奕一組。
七七大小姐拿著球拍，一臉的懵懂無知，我就知道我倆這組基本屬於陪練。
還沒開始，卻又有了突髮狀況，姜悅這個多動症蹦噠啊蹦噠，自己把腳崴了。霍老師檢查之後說沒事，休息一下就行了。
於是雙打改成單打。大家興緻減了不少，打算來場計時車輪戰，儘快結束比賽。
第一輪，我和七七，我晉級；
第二輪，我力戰霍老師，我晉級；哈哈，沒想到吧，我可是運動小達人！這些年本該是談戀愛的時間，都被我用來發展體育運動了！
第三輪，江晨奕出馬，我險勝。到了這裡我體力基本不支了，可我心情那個澎湃啊，因為接下來就要和女神對決了，想想就興奮！
霍老師去買了水，體貼的為我擦汗。我喝著水，心情特別激動，一心想著待會要怎樣不著痕迹地放水給女神，哈哈，女神一定會感激我的！
可上場的時候，我發現女神根本看就不看我，我只能偷偷瞄她。發球的時候，她的眼眸如春雨洗過的碧空一般澄凈而深邃。我的心一盪，球就沒接住。
事實證明，高手都是壓軸出場。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我到現在也還記得當時那種被全程壓制的恐懼！
她根本像台精密機器一樣，算好我每一個落球點，又快速分析出我每一個失誤漏洞！扣球角度特別刁鑽！全場下來，我根本就沒打出過第三回合！
於是，三下兩除二，結束戰鬥。
我都驚呆了。
女神把球拍一扔，掃了我一眼，走了。
不會吧，把我打這麼慘，她還生氣啦？
不行，我有點不服氣，跟她去休息室。看她正在喝水，我湊過去。
「你打得真好啊。」
「你打得也很好。」
「被你碾壓，哪裡好。」感謝網球給我話題。
女神把瓶蓋擰緊，「你如果不分心，打得會久一點。」
「啊？」分心？我沒分心啊……我回想了一下，突然想到在打球的過程中，霍老師一直在為我加油。難道她說的是這個？
「你說霍老師啊，我沒被她影響。」要是分心也是被你分心好么？不過面對這樣強大到全程被碾壓的對手，我連分心都忘了。
她把水放在旁邊，似乎是沉思了下，抬起眸對我說：「是么？那我要和她打一場。」
「……」什麼情況？
女神點名要和霍老師打球，我們坐一排，嘴都合不上了。
我和女神打不過第三回合，可霍老師竟然和女神打出了神級別的巔峰對決！逼得女神改變戰術一個個大斜線穿越絢麗之極！最後霍老師回球出界，女神贏得比賽。
我和姜悅江晨奕簡直看懵逼了，霍老師回來后說：「安部長真瘋狂。我原來是市網球隊的，參加過全國網錦賽。她已經是專業級別了。」
「你故意輸我！」
霍老師寵溺一笑：「你贏了那麼開心，我當然要讓你贏。你和她打的時候，我雖然叫得歡，可都是在提醒你網前截擊，可惜你並不在意。」
我是沒在意，卻被女神看出來了。還因此看出了霍老師是個隱藏高手。
我覺得我今天被女神的球技和智商雙重碾壓了。
我們又回到換衣間，準備換好衣服打道回府。霍老師看我垂頭喪氣，趁四下沒人了就說：「放心，她也不是沒有短板，我練段時間幫你贏她！」
「我才不要贏她。」
「我知道。你是愛她！」霍老師突然惡狠狠地尖聲道。然後站起來……
隨即，愣住。
我隨著她的目光看，正看見女神就站在不遠處。
女神已經換好了衣服，看樣子正待要走，聽到霍老師突然這麼一叫，被定在原地。
完蛋了！
我馬上爬起來，一張臉登時又燙又熱！這、這要怎麼收場啊！
霍老師也是一臉尷尬，瞪了我一眼，轉身去了換衣室。
全世界彷彿就剩下我和女神。
我心跳如鼓，焦急擔憂之極。我想著怎麼打圓場，說霍老師是隨口胡說的？還是……
轉瞬間，女神已經走到我跟前。
她說：「抬頭。」
我抬起頭。
「她說的，是真的？」
心跳愈來愈快，耳根也慢慢發熱，我該怎麼說？江晨奕不是說面對追求者，她都是假裝不知道對方心意的么？難道就不能當做沒聽見，讓彼此（主要是我）避免一場尷尬么？
女神啊女神，你看破不點破，點破不說破的行事風格怎麼突然轉變了？
「你不說，是默認？」
還這樣鍥而不捨的追問，未免太反常了。
我耳根燙得快燃燒起來，羞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等了好一會兒，她嘆了口氣說：「你要是喜歡我，就該拿出點誠意來。你懂我的意思。」
「拿出誠意，然後呢？」我怯生生問。心中生起了不該有的希翼。
「沒什麼然後，這是你欠我的。」
「哦。」一盆冷水潑下，澆滅了所有希翼。
「如果連坦誠都無法做到，還有其他的可能么？」
我搖搖頭，是啊，是不會有。這就是癥結所在，我無法做到坦誠。所以……不可能的。
女神見我這般喪氣，幽幽道：「周小舟，我很有耐心。但有時候……」眼中的光芒甚是柔和繾綣，「……也會不那麼冷靜。」
她微微闔下眼帘，那一低首的溫柔，簡直是大殺器，讓人忍不住想去呵護憐惜。
女神，她收斂了氣場，是在示弱么？
她到底想表達什麼呢？她說的不冷靜，到底不冷靜在哪裡了？我想不明白。
女神估計也覺得我太笨了，隨著時間的推移，望著我的眼神便多了幾分冷然，幾分氣惱。只見她扔過來一個東西，別過頭去，命令道：「以後自己解決。」
說完就走了。
這就走了？還沒告訴我不冷靜在哪裡呢。
我只好心灰意冷的低下頭，攤開手掌——
一瓶眼藥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