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後悔了。


  我為什麼要問出來?

  不問還是個緩刑不是么?我感覺我會被判斬立決。


  我感到她的冷淡。


  一層細冰之下的那種岌岌可危的冰冷。


  她不著痕迹的退出我的手,說:「打包。」


  「打包做什麼?」


  我知道她愛它們如命。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收藏家,對於自己的收藏品有著執著的狂熱。


  「寄放在朋友那裡。」


  「你是不是要離開?」


  「嗯。」


  「去哪裡?」


  我盯著她,那動人的眉目里,有我一直忽略的淡漠。是的,強大又藐視一切的淡漠。


  「和你沒關係。」說完她轉過身,繼續細心地把藏品打包。


  我心灰意冷,不想她離開,實際上是我離不開她。是和我沒關係,一直以來,就沒有什麼關係。是我自作多情,是我得寸進尺。


  可我還是想問,心中的那個魔鬼在誘惑我:「是不是因為表姐?」


  她愣住,可這次她沒有解釋。


  她只是淡淡地說:「很晚了,你回吧。」


  她的疏離,她的淡漠,她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深深刺痛了我。當我認為自己在她心中佔有了一席之地、認為她其實是在意我的時候,卻被現實無情打臉。


  她在乎我么?為何在做這麼重要決定的時刻,把我當做可以打發的人。


  既然如此,為什麼說出那些話?那些,宣布主權的話。你知不知道我真的聽進去了,不是像討好官員那般的,而是一輩子只想用心討好你一個人。


  我的心好痛,痛得胸口沉悶。


  既然她下了逐客令,我也沒臉再待下去。只是下樓后,我的狀態已經很不對,跌跌撞撞、魂不守舍。


  我打電話讓奔奔來接我。


  一路上他都在問:「周總,要不要去醫院?」


  醫院?醫院治得了心痛么?還是能治絕望?


  回到家已經是後半夜,我陷進柔軟的床上,眼前鋪天蓋地地旋轉。


  「陌薰,陌薰,你當我是什麼?你到底在不在意我……」我小聲低喃著,下一刻便昏睡過去。


  再醒來時,一眼便看見面前立著一個人,清爽挺拔的身姿,是穿著白大褂的霍逸然。


  見我醒來,她明顯鬆了口氣:「總算醒了。」


  「我昏迷了?」聲音暗啞乾澀。


  「你一直發燒自己不知道么?差點轉成肺炎。」霍逸然好看的眉頭不禁蹙起來,擔心道:「現在感覺怎麼樣?」


  「沒事了。我媽呢?」


  「阿姨剛回去,今天多多會被送過來。」


  心口狂跳,我坐起身啦:「多多過來,誰帶她過來?」


  「不清楚。」霍逸然俯下身:「張嘴。」


  我往後縮了縮,她瞪著我:「量下.體溫。」


  我這才張開嘴。


  她站起身,眉目間有絲疑惑:「你牙齒上套的什麼?」


  壞了,被她發現了?我下意識閉緊嘴。


  她想了想,神色越來越深重:「我早就奇怪你的聲音了,變來變去的。是不是和你嘴裡的東西有關?」


  看來霍逸然早有疑慮,我知道她遲早要問。可我現在哪有心情坦白這個,滿心都是多多被送來的事。她會來么?她應該會來吧?她那麼愛蝌蚪,都快把他寵到天上去了。我奇怪她是怎麼捨得把他給我的。


  其實當時聽了表姐的囑託,我是有其他想法的。我想的是,蝌蚪還養在女神家裡,我和我媽經常過去看看也就行了。我怎會真的奪她所愛呢,只求個名分即可。


  可如今她要走,雖然我並不知道她要走去哪裡。可就算不顧別的,難道也不顧蝌蚪了么?


  我掙紮起身,不行,我要見她,無論如何要見她。我受不了這樣,她怎麼可以不要蝌蚪,怎麼可以不要我?

  霍逸然知道我的性子,也沒怎麼阻攔,但是說要跟我一起。我身體確實太虛,就由著她了。


  到了家,一眼看見我媽掐著腰,一副沒辦法的樣子。蝌蚪在旁抹著眼淚。


  「蝌蚪?」我叫了一聲。他抬起頭,哭得更凶了。


  「怎麼了?」我上前抱住他。


  「媽媽不要我了。」他委屈極了。


  我只覺得手腳瞬間冰涼,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藏品不要了,蝌蚪也不要了。何況是我……


  一時間我根本受不了這個打擊,滿腦子都是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


  我差點跌坐在地上。


  霍逸然去哄蝌蚪,我媽把我扶到沙發上去坐:「剛才安部長來了。」


  「她,說什麼了沒有?」


  「說了,全是有關多多的事,很多的注意事項,她給我列在一張紙上。還說如果我照顧不過來,她會把她家的阿姨介紹過來。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呵呵,連趙姨也安排好了。


  「她有沒有問起我?」


  「沒有。」


  沒有……


  「原來這孩子受了不少苦,和平常孩子也不太一樣。小舟啊,我有點束手無策,覺得責任重大。我在考慮要不要讓你大舅媽也過來一起照顧?她現在退休在家……」


  「媽,我出去一趟。」我抓起外套,準備去找她。


  話才剛落音,霍逸然就搶在我面前站定:「你現在不能出去。白血球太低,需要卧床。」


  我媽也說:「你得遵醫囑。」


  「你們別管我!」我不知道是生病難受的,還是被那種即將失去她的恐懼刺激的,竟然發泄似的大聲叫出來!我想是後者,聽聞蝌蚪的那一聲「不要我了」之後,我感覺我整個精神世界就崩塌了。


  我愛了她13年,即使是暗戀,可她還在,我可以默默望著她不是么?不在一起又怎樣,她和我處在同一片藍天下。可現在呢?她要走了,把所有的事情妥善安排好,可我呢?她唯獨忘了安排我。我是個傻子啊,你走了,我的魂也跟著你去了。你是要害死我么?


  生病的軀殼,煎熬的靈魂,一切都等著那個人來救贖。我必須、立刻見到她!


  霍逸然和我媽顯然是沒想到我會發脾氣,都靜默地不再說話。


  我身上軟綿綿的,需要抓住沙發背才能站起來。可就在我準備站起來動身的時候,就聽見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我媽去開門,門外急匆匆進來一個人。


  「周總,怎麼打你電話總不通?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台灣鳴鳳的江總同意見我們了!」是簡西珏。


  我一聽大驚!怎麼可能,我親自上門三次都沒約到。比諸葛亮還難見。


  簡西珏喜形於色,禁不住聲音都有些顫音:「太不容易了是不是?幸虧有高人相助!哎,先別問我高人是誰,他只有明天上午九點有空,我們必須馬上動身。」


  「不可以。她現在還在生病。」霍逸然冷聲道。


  簡西珏驚訝道:「那,這……你沒事吧?能撐過去么?」


  我倒是沒考慮我的身體,而是現在迫切想見她。可是我知道不挑嘴關係到那麼多人的辛苦,關係到我對她的承諾。這是一份責任,責任大於天。


  「別廢話了。媽,幫我收拾下行李。」


  路上我問簡西珏那個高人是誰,簡西珏說,高人說了,不到事成不能說。


  到了台灣,天已經不早了。為了第二天能順利進行談判,我吃過葯很早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頭暈沉沉的,像是口鼻耳里堵上了很多棉絮的感覺。而簡西珏卻飄飄然的,特別自信,在去鳴鳳的路上就一直對高人讚不絕口。


  我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不管這人是誰,能幫我們見到江總,撬開這塊兒死硬死硬的敲門磚,這個恩情不小。


  可是我的狀態實在不佳,簡西珏和我討論的談判細節,我都沒有做出最佳的決策和反應,令她擔心道:「你身體不舒服要不這次就算了吧?」


  我搖搖頭,「萬里長征都走了99步,這步必須走下去。」


  簡西珏搖搖頭:「我看是萬里長徵才走了一步。」說完她把ipad打開,指給我看:「鳴鳳是一家只有幾十人的小廠,捏著國際先進專利,沒有找人合作,也沒有被收購,總覺得怪怪的。」


  「是有點怪,據我所知這種防氧化技術應用範圍很廣,應該在市場上很吃香才對。」我望著她搜集來的資料,腦袋實在轉不起來。


  「所以我敢肯定,一會兒的談判必定是一場腦力消耗戰。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做談判主力。」


  「那你來?」


  簡西珏搖搖頭:「我要是有這能耐,會被人拒之門外三次?這個怪人,真是太怪了。對了!我問問高人,ta一定有辦法!」


  我虛弱的笑了笑:「我看你是對那位高人有了依賴心理了。」


  就這樣,不到九點,我們來到處於桃園的一處偏僻寫字樓前。簡西珏自通道:「我開了微信語音,高人會全程聆聽我們的談判內容。」


  見到江總之後,我才知道他為什麼怪。這人根本視金錢為糞土,奈何我們出再高價,他就是不賣。而且還嫌大陸與台灣太遠,也不願意合作。


  怪不得杜書記說他是文人風骨,哪裡有商人的唯利是圖。我一直覺得「唯利是圖」是中性詞,說明還有談的內在邏輯和價值,大家遵守規則,這樣才玩的起來。


  這人就是異數,不按常理出牌的。我以為只要見到他,出個高於平常價格幾倍的價格就沒問題了,誰知還真被簡西珏說對了,萬里長征這才剛剛開始。


  也許是身體原因吧,我真的有些體力不支,精神力也在急劇消耗。中間休息的時候,我躲在休息間,吃了幾片葯。不知不覺就歪著睡著了。


  直到耳邊傳來簡西珏的聲音:「周總,你沒事吧?」


  我睜開眼,猛地坐直道:「不好意思睡著了!開始了么?」


  「結束了。已經過去兩小時了。你在這睡覺,我沒忍心打擾你。」


  我低頭看見身上披了一件毛毯,心裡發急道:「那談判改天了?」


  簡西珏眉開眼笑道:「周總,跟你說一件事。你不在,我擅自主張,把這事……談成啦!」簡西珏禁不住拍著手道:「我真是太興奮了!這真是我最難搞的客戶,最難忘的經歷!」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文件草擬出來了,我沒法做主,所以還是要你最後拿主意。」


  我迫不及待看起了合同。一看之下,整個人似乎被猛地敲醒了!


  「簡西珏,這條款,是不是那個高人告訴你的。」


  「是啊。」


  「你告訴我,這人到底是誰?」以這位的魄力與胸襟,簡直是不可多得的商業奇才!

  合同其實很簡單,就是鳴鳳要求不挑食在未來廣告上捆綁他們的產品,等於是作為兩個品牌一起推向市場。而我們一開始的思路只是談買和賣,完全沒有get到鳴鳳與江總的野心。


  一個專利擁有者,一個小廠,苦苦支撐到現在,哪會是簡單的賣專利那麼簡單,那麼多想與之合作的廠家估計也如自己先前那般鎩羽而歸吧,最主要原因還不是因為那老頭太怪,從頭至尾沒有表露出任何需求的意思。


  這個高手,不僅是簡單的魄力與胸襟,還很會攻心,熟稔人性。


  簡西珏依然神秘兮兮,眨眨眼道:「先去簽合同吧。」


  後來改了些細節,總算在戰略上談妥了。我們的共贏方案也不止廣告這一點,但是現在我們是弱勢一方,損失一些也沒什麼。


  我留下簡西珏在台灣處理後面的事務,一刻不閑的回到a市。生怕我這兩天不在,安陌薰長了翅膀飛走了。


  我有太多的疑問,也有太多的話想跟她說。


  可是等待我的,卻是她一個又一個的閉門羹。


  我覺得我快被逼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被逼瘋的小慫什麼的幹得出來~順便猜猜不留名的雷鋒高人是誰?所以某人不要不知足,最關心的就是你了好吧!哼!

  下章開個小車,萬一我沒hold住,寫得太色.氣有可能會被鎖,於是我視情況吧,過得了系統過不了人工網審啊,沒辦法,實在不行就放公舉號上(微信公舉號搜更漏寒或者wrxhs77) 。


  喂你們吃肉我容易么


  還有公舉號發了新文《玉樓春》


  文案

  原《半為花間酒》,又名《穿書之攻略絕代妖后》


  一個曾被騙財騙色的原百合小說大神,因為挖坑不填慘遭報復,意外穿越到自己未完結的小說里。


  以為穿越成傻白甜女主?


  並沒有,

  以為穿越成絕代妖后?

  更沒有。


  搖身一變,她竟成了大梁第一青樓——玉樓春的頭牌,一個令人髮指的惡毒女配!


  哦對了,角色下場是……切手斷腳,製成人彘。


  為了在惡劣的環境下活命,她機關算盡,九死一生。最終發現文里的世界原來另有玄機。層層迷霧下,無不指向自己的身世之謎……


  這是一個絕代妖後攻x性·冷淡包子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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