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小奴隸
第二天,中午時分,艾倫終於醒了過來。在睜開眼睛之前,他先是聞到了食物的味道,在他有感覺之前,嘴巴里開始自動分泌唾液。接著,他感到自己渾身上下被小心的包裹著,他閉著眼睛,感受著血液在體內流動的暢快感,身下和柔軟的織物接觸的地方有著溫柔的觸感,和輕微的疼痛。同時,他感到自己身上的溫度已經退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生命的鮮活和叫囂的食慾。
他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渾身包著雪白的繃帶,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個厚毯子。床邊放著一套疊好的衣服,但是是全新的。不遠處的餐桌上坐著一個人。他穿著皺巴巴的衣服,前面放著一盤粥狀的食物,那人一邊吃,一邊注視著自己。
他長得很普通,是個雌子——當然是個雌子,雄子才是極少見的。有深藍色的眼睛,褐色短髮,紅紅的鼻頭,有一雙圓圓的眼睛,使人的感覺是他即使是在嚴肅的時候也帶著一點笑意。他身材很高,像個大猩猩一樣坐在椅子上,深藍色的外套在袖口的地方有些舊了。他看著自己流露出感興趣的眼神。艾倫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地方值得他感興趣的。他轉頭看向自己周圍的環境,很小的一個套房,家居半新不舊,都是最簡單的設備——典型的中下等旅店的布局。
他怎麼會在旅店裡?
艾倫不自覺的向自己的脖子探去,那裡空空如也。他的臉色立刻變了,他的銘牌呢?
這時候,他終於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昨天傍晚,他照常被埃里卡叫去,他到了那棟別墅之後,發現那裡只有埃里卡一個人,他照例把他綁在柱子上,開始用鞭子抽打他。從夜裡七八點鐘一直到午夜,他沒有吃過一口飯,喝過一滴水。就在他感覺自己快要被打死的時候,一個人從窗口露出了半張臉。他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但在糊裡糊塗下還是朝著自己的幻影求救。沒想到,那人居然變成了真人,他從窗戶里跳了過來,把自己放了下來,然後他把雄子打昏了過去,之後的事情他記得不太清楚了。
把埃里卡大人打昏了?
艾倫坐了起來,猛地一抬頭,那眼前的這個人是怎麼回事?雖然只有模糊的印象了,他還記得昨晚將自己帶走的人是黑髮黑眼,是個非常年輕的少年人。坐在餐桌前的這個人根本不是救了自己的人。他是誰?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早上好。」那人舉起勺子,朝著自己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您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我的銘牌呢?」艾倫怯怯的問道。
「這是我家,您昨晚闖入了我家裡,胡亂嚷嚷的一大通,然後倒在沙發就睡著了。」
艾倫苦惱,那人把自己救了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不可能有體力到處亂跑,難道是那個少年把自己丟在了別人的家裡?想不通。他的頭開始疼起來。那個人似乎很欣賞他的窘迫,繼續興緻勃勃的看著他。就在艾倫左右為難的時候,這時,從廚房裡出來了一個人。人未至,聲先到:「別聽他胡扯。」他端著一個大碗,裡面放著粥。他把粥碗放在餐桌上,順便瞪了道爾一眼。道爾嘿嘿的笑著,絲毫沒有捉弄人被拆穿的自覺。
艾倫眼前一亮,認出了他就是昨晚救了自己的人。黑髮黑眼,身高比較矮,雖然看起來非常年輕,但是不知為何給人以可以放心信賴的感覺。
那人親切的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我餓,想喝粥。」艾倫懇求道。
那人笑了笑。「看來你已經好了大半。」
羅南給他盛了一大碗。房間里只有一張椅子,現在坐在道爾的屁股下面。於是艾倫在被窩裡穿上床頭放的衣服,從床上爬起來,坐在沙發上捧著粥碗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仍然很飢餓。之前他失血不少,現在感覺整個腸胃空蕩蕩的。羅南把剩下的也盛給他了。艾倫吃完之後表示還想要——但是羅南攔住了他。「你剛剛醒來,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艾倫聞言,便乖乖的把碗和勺子放到一邊,看著羅南和道爾。羅南在剛剛就注意到,他的動作很優雅,即使是在剛才拚命吃的時候也不顯得狼狽。現在他雙手交疊,坐回到沙發上,然後就不吱聲了。羅南收拾碗碟,放進廚房廚房機器人的工作區域。回來一看,他在坐在那裡,姿勢都沒有變過。他洗乾淨血污之後臉龐很俊秀,四肢修長而優美,氣質內斂,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時候像個漂亮、高大的木偶娃娃。
羅南察言觀色,看了他一會問道:「你還想繼續休息嗎?」
艾倫搖了搖頭。然後終於開口問出了一直放在心裡的疑問:「我的銘牌呢?」
「我怕上面有定位裝置,給你放在找到你的那棟房屋旁邊的樹梢上。你如果需要的話可以回去取回來。」
艾倫聞言咬住了嘴唇,一直把那緋紅色的櫻唇咬成了慘白色。最後搖了搖頭,「那不是什麼定位裝置。是主人給我的銘牌。但是既然扔了就算了吧。」
主人?羅南和道爾對視一眼,紛紛感到這個八卦很大。
最後還是由羅南開口問道:「那你想談談之前發生的事情嗎?」
艾倫想了一會,才開口說道:「我叫艾倫。」
接著,他給羅南和道爾說了之前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
鞭打他的人的確是一名雄子,名字叫埃里卡。他出生在一個普通星球的普通家庭,今年二十歲,曾經有一個年長他三歲的兄弟,名字叫貝尼。
埃里卡最先看上的他的兄弟。對一個出身無權無勢的家庭的小鎮年輕人來說,能得到一名雄子的青睞簡直是從天而降的運氣。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兄弟也很非常愛那個雄子。在全家人的祝福之下,貝尼高高興興的追隨雄子去了。但是,沒過多久就傳來消息,他的兄弟在因為酗酒過度出意外死了。所有人都為他的不幸而感到唏噓。但是,艾倫堅決不相信這是意外,因為他知道貝尼過去是從來不喝酒的。他懷疑雄子和他兄弟的死有關。於是,他同樣去往那個雄子身邊。雄子沒認出來他就是他過去情/人之一的弟弟。艾倫很快就發現埃里卡是一個嗜好虐待的人,喜歡聽他的情/人們在床笫間發出的痛苦的呻/吟,尤其喜歡用皮鞭抽打年輕的崇拜者們。
但是艾倫也沒有辦法證明就是埃里卡謀殺了他的哥哥,雄子的保鏢和護衛者們換了一批又一批,當年的往事已經很少有人記得了。他在埃里卡身邊就這樣呆了兩年,埃里卡逼迫他承認他是埃里卡的奴隸——那個銘牌就是他給自己最寵愛的奴隸的銘牌。對於這些寵愛的奴隸,他的表現是經常把他們叫到身邊抽打。一直持續到他自己昨晚差點被埃里卡給虐待死了。
羅南和道爾聽了之後有一時半會都沒有說話,都在消化艾倫說的悲慘過去。
但在道爾看來,這好像是這個叫艾倫的家務事,他沒什麼好插手的。
「你接下來準備幹嗎?繼續回到他身邊報仇嗎?」羅南則問道。
「不知道。我報不了仇。」艾倫握著杯子,迷茫的說道。「但是我是不會回到他身邊去了,是他殺了我哥哥。」
羅南又問:「你有地方去嗎?」
艾倫搖了搖頭。
羅南開始頭疼了。「你也看到了,我的情況也不怎麼樣,還在攢錢,否則不會住在這麼破舊的地方。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在我這一直住到身體恢復。這段時間你可以儘管放心養傷。但是別的更多的,我也沒有能力幫你。」
艾倫點了點頭。
羅南鬆了口氣。「好了,你繼續休息吧,就睡那張床。我要出去了。」他掏出一點錢給艾倫,「吃飯也打個電話讓前台送回來,有什麼事情找旅館老闆幫忙,實在不行等我回來。對了,我叫羅南。」他指著旁邊一直在吃的傢伙說道:「他叫道爾。」
道爾朝著艾倫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羅南換了衣服,拿起外套和道爾一起出了門。把空間留給艾倫。
出了門,兩人在路邊的一個小酒館坐了下來。
不是為了再喝一杯。羅南昨晚喝的有點多,現在頭還在疼。只是這裡方便說話,有些事情,當著艾倫的面沒法說。
經過昨天晚上這個荒唐的事情,兩人感覺上熟稔多了。有的時候,一面之交和老熟人之間就差了那麼一層,兩人一起做完壞事,關係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從買一杯酒喝的交情進化成了狐朋狗友。
這件事情上,羅南也不把他當外人,直接問道。「這事你怎麼看?」
顯然,道爾也沒把自己當外人。給羅南分析道:「我看這個艾倫有問題。他雖然說他哥被雄子給虐殺了,但是拿不出任何證據。連警察都沒有追究,他怎麼那麼確定?你別看他現在被打的那麼慘,其實恢復起來很快,要不然能在雄子手上過了兩年還活的好好的?他要是真的報仇殺了雄子,不用政府判他死刑,在監獄里就有人直接剝了他的皮。到時候,你收留他,警察肯定連你一塊捉起來。」
羅南聽得牙痒痒,瞪了他一眼:「都是你。要不是你昨晚非要跑到人家後花園去尿尿,我們會攤上這檔子事嗎?」
道爾虛心受教:「對!是!是!我一喝多了就發昏。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下次你可一定要管著我一點。但是,我看你趕緊把這個艾倫給送走吧。我看他是個大麻煩。」
「昨晚的真是雄子嗎?」羅南皺眉道。
「不知道,我什麼記不得了。哎,看來我昨晚我真的有點喝多了,不然一個活生生的雄子站在我面前,我怎麼會沒發現呢。」道爾惋惜萬分。「你怎麼也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