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杯雞尾酒
1913年春,《徒勞無功》開始了全國巡演,從西海岸到東海岸,收穫了無數掌聲與鮮花。
應布蘭登·伯拉斯科先生的邀請,巡演最後一站定在紐約。
伯拉斯科是百老匯的領軍人物,同時是一位著名劇作家,紐約當紅女演員雪莉·芳登就是出演他的作品《弗吉尼亞的勇士》中的女主角而備受關注。
李瀾與這位先生的交談十分愉快,正是藉助伯拉斯科的引薦,她才能如此迅速的在百老匯站穩腳跟。
伯拉斯科的夫人琳達·恵曼晚年撰寫回憶錄向人們講述了這一次寶貴的會面:
「那是七月的一天,陽光明媚,當我聽到門鈴響起跑去打開大門時,看到赫本倚在門旁,她看上去十七歲左右,後來我知道她已二十歲了。」
「她穿著長長的風衣,迷人極了,在她之前我很少見其他人穿那種樣式的衣服,之後大街上的女士都開始穿著長長的風衣……」
百老匯人起初是不屑的,他們有自身的驕傲――紐約百老匯是美國的戲劇中心,而一個來自靠上世紀淘金熱發展起來的城市裡的默默無名的小劇團,能表演出什麼讓觀眾叫好的劇目。
儘管有多家報紙給這部劇發出了褒義的評價,但在百老匯人看來那些都是溢美之詞,所以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是帶著「看好戲」的心情來的。
蘭開夏劇院在百老匯二十多家劇院中排行前三,伯拉斯科是這家劇院的標杆人物,向來說一不二。
此時,《徒勞無功》在紐約的第一場演出正在這裡進行。
時間慢慢過去,一齣劇目由發生到發展到高/潮,觀眾們融入其中,隨笑而笑,隨哭而哭,「看好戲」真正變成了看好戲。
謝幕的時候還發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一位年輕女士入戲太深,對著舞台上飾演男主角的演員亞當大喊:「艾倫,你不是說不會離開簡嗎?簡變成現在這副樣子,都是你的錯,我恨你!」
李瀾忍俊不禁,回到後台趕緊托工作人員送了一束鮮花給這位可愛的女士,以示安慰。
無辜躺槍的亞當嘆了一口氣,鬱悶的說道:「我要不要也送一束花,告訴她艾倫知錯了?」
「哈哈,我以為你已經習慣這種激動的粉絲了,你怪赫本吧,劇本是她寫的。」
艾米聳聳肩,幸災樂禍的說道,她在劇中飾演珍·奧斯汀,一位悲情姐姐。
「跟我沒關係,劇本這種東西有自己的思想,我的筆被它控制了,寫出來的都是它自己想要的劇情,你們一定要信我啊。」
亞當和艾米鄙視的看著這個為推脫責任竟然碰瓷自家劇本的無良母親。
「赫本小姐,有您的花。」就在大家聊的熱火朝天的時候,一位工作人員在門外喊道。
無視掉其他人促狹的目光,李瀾走到門邊,疑惑的打開了門。
「我不是告訴前面不再接受送花嗎?怎麼又送進來了?」
「是我拿進來的,赫本你到辦公室來,我有事情和你談談。」
回她話的是梅傑,他站在走廊拐角處,昏沉沉的燈光下,叫人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李瀾更疑惑了,出什麼事了嗎?梅傑的語氣這麼沉重。
送來的花已經放在梅傑的桌上,李瀾進屋就注意到那是她最喜歡的雛菊,可她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這件事,是巧合嗎?
很快,她就知道,不是巧合。
梅傑雙手蒙住臉龐,沮喪地說道:「赫本,有人邀你共進晚餐。」
「你都來和我說了,看來無法拒絕。」
李瀾下了結論,如果她沒有猜錯,雛菊也是那個人送的。
「阿爾弗雷德·洛克菲勒,這個人你聽說過吧?」
「如雷貫耳,長期盤踞各大報紙頭版頭條,我一度懷疑這些報紙是他家開的,怎麼?是他邀我晚上吃飯?」
「傳言他性格古怪,不好相處,所以我擔心你。」
梅傑越想越難受,他從沒想過這樣的事會發生在他的劇團和他的演員身上。
「阿爾弗雷德·洛克菲勒脫離杜邦公司自立門戶,沒想到深藏不露,竟然不聲不響的和政府搭上關係做起了軍火買賣,那麼大的勢力,我沒法回絕,除非我們不想回洛杉磯了,早知道出這檔子事,我就該領著你們老老實實待在洛杉磯。」
「華國有句古話『千金難買早』,梅傑,如果你早知道這件事那你就是神明了。」
李瀾無所謂的說道,她早就設想過類似情況的發生,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別把事情看的那麼糟糕,我們應該慶幸,約我的是一位有權有錢的年輕帥哥,而不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真的,你能這麼想我好受多了,都是我人微言輕,保護不了你。」
梅傑愧疚的說道,一邊憋著眼淚不讓它掉下來,眼眶紅紅的。
「你不要這樣想,我覺得也許這是上天賜予我的一次機會,你知道我不想永遠站在戲劇表演的舞台上。」
梅傑從桌後走出來,給了李瀾一個大大的擁抱,在她耳邊低聲道:「上帝保佑你,我的女士。」
瑞吉酒店,紐約市地標酒店之一,自1904年開業以來,深受上流社會的青睞。
阿爾弗雷德把晚餐約在這裡,在李瀾看來,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瀾隨著侍應生來到阿爾弗雷德提前訂好的位置,出乎她的意料,對方竟然沒有選擇私密性更加出色的包間,而只是外面一個簡簡單單的雙人桌。
「很高興見到你,洛克菲勒先生。」李瀾摘下帽子放到腹前,柔聲問候道。
阿爾弗雷德十分有風度的為她拉開椅子,在她坐下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晚上好,赫本小姐,希望我的冒昧邀約沒有打擾到你。」
大哥,你打擾到我了!
李瀾心裡吶喊,嘴上卻說道:「當然不會,我很榮幸接受您這樣出色的人物的邀請。」
「我看了你們的表演,非常好!全劇圍繞著劇名展開,簡一心要逃開父親的安排,而珍一直勸她接受,堅信妹妹的鬥爭徒勞無功,簡嗤之以鼻,認為姐姐是個膽小鬼。」
「在泰坦尼克號上,簡遇到艾倫,兩個年輕人在一次次的相處中有了感情,這份感情甚至通過了死亡的考驗,可惜艾倫離開了她。」
「失去愛人的簡雖然外殼依然正常,其實內心早已崩潰,她的父親想要繼續控制她,困於艾倫遺言的簡無法解脫,只能通過自殘尋求片刻的安寧。」
「第一幕時珍的話得到了證明,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李瀾發現阿爾弗雷德說出這些劇評時神情有些不自然,偏偏十分流利,語速適中,感情充沛。
老天,他不會背的別人寫好的稿子吧,要不要那麼拼。
呃……感覺她自作多情了。
李瀾的注意力又轉到對方的用餐禮儀上,一舉一動都十分符合上流社會的要求,讓她這位半道出家的速成者自相慚愧。
「赫本小姐,你一直在觀察我,得出什麼結論了嗎?」
阿爾弗雷德放下刀叉,拿起餐巾輕輕擦了擦嘴,動作優雅。
「抱歉我失禮了,洛克菲勒先生,您知道自己對女人的吸引力。」
李瀾窘迫的道歉,她承認她被男色迷了眼,兩輩子加起來奔五十的人,還是個處女,不能怪她如狼似虎啊。
「叫我阿爾弗雷德就好,『洛克菲勒先生』這個稱呼對你我來說太生疏了。」
「那好,你叫我赫本就可以。」
李瀾簡直不想吐槽了,她要速戰速決,嫖資到手穿衣就走。
「阿爾弗雷德應該不太喜歡戲劇吧?你可以聊聊你喜歡的話題,不用遷就我。」
阿爾弗雷德有些迷茫,可惜對面那位自詡聰慧無雙的女士沒有觀察出來,實在是他嚴肅正經的外表太具有欺騙性了。
「這家酒店是阿斯特上校建造的,方便他的母親與上流社會的朋友舉行派對和宴會,這裡提供度身定製的居住環境和服務,還有很多休閑設施,很適合休息。」
「頂層長期有我的套房,一會兒我帶你上去看看,有不滿意的地方直接和經理說。」
終於說到點子上了,李瀾心裡冷笑,臉上卻露出挑逗的笑容。
「那我們現在就上去,別讓你等急了。」
「我急什麼?」阿爾弗雷德疑惑的問道。
「想玩情趣?放心,我吃飽喝足了,有的是精力陪你折騰。」
「我是有和你上床的*,可那是我們結婚以後的事情。」
阿爾弗雷德知道她誤會了,連忙解釋:「當然,你現在有*,我也能滿足你,反正早晚都要做的。」
「結婚?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李瀾看到男人無辜的表情,感覺頭都大了。
「那你先說說為什麼要帶我去房間?」
「你之前住的酒店一點也不好,你還有那麼多場表演,住這家酒店更好啊!」
阿爾費雷德委屈的說道:「原來我在你眼裡竟然是那種仗勢欺人的惡棍形象。」
李瀾只想靜靜。
你在追我,我以為你想嫖我,這tm就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