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紅消香殘有誰憐
白父依舊沒有回家,深夜,白母接到一個陌生而熟悉的電話,陌生是因為號碼不認識,熟悉卻是聲音如故。
從最初的打斷睡眠的牢騷到聽到電話時的喜悅,再到放下電話的悵然,一個電話,讓白母曆經了天上、人間、地獄的冷暖,她狠狠放下電話,滿心失落、憤恨和無奈,卻又無計可施。
白母一夜輾轉反側,不能入眠,思來想去,最後終於痛下決心按照電話中指使的去做,不那麽做又能怎樣?她實在想不出更好的周全之法,更何況對自己和家庭沒有半點損失,似乎還大賺特賺。
第二天是周六,雨辰在睡夢中醒來,看到若蘭還在迷糊,就輕輕地將頭湊過去,用甜糯的吻覆在若蘭緋色的花朵樣的唇瓣上。若蘭眼睛眨了眨,還是不願意醒來,有雨辰陪伴的日子,即使不是夜夜春宵,也是一刻值千金,挨著他的暖和的身體,聽著他結實有節奏的心跳聲音,聞著他的男人氣息和淡淡煙草味道,總是感覺到踏實和安全,一覺睡到天亮,夢裏滿是鮮花和甜蜜,不願意從夢中醒來。
見若蘭偷懶,雨辰幹脆伸了手指在若蘭瑩白的粉臉上捏了捏。“小懶蟲,看看你怎麽這麽貪睡,快醒醒,今天我帶你去店裏試試婚紗,拍拍婚紗照。”
“不麽,讓我再睡一會兒。”自從懷了寶寶後,總是懶洋洋的瞌睡多,若蘭撒嬌不肯起床,翻了個身,假裝還要睡覺。
雨辰隻好將他硬硬的胡茬紮在了她的嬌嫩的肌膚上,這一招比什麽都管用。若蘭睜開了眼,緩緩起身,微閉著星眸,撒嬌道:“討厭,紮疼我了。”
吃過飯,兩人驅車直奔市中心一家豪華婚紗影樓,實先約好了,所以工作人員殷勤地陪著兩位耐心挑選。
若蘭挑選了幾件,逐一試過,每一件穿上都如花朵盛開,孔雀開屏般驚豔。雨辰看的目瞪口呆,他趁若蘭照鏡子時,輕輕在若蘭耳邊低語:“老婆,你穿哪一件都很漂亮呀,簡直像仙女下凡一樣,老公我都看的流鼻血了。”
“去,去,淨瞎說,哪有那麽美。”若蘭被誇得一臉紅雲。
雨辰和工作人員幫若蘭挑選了很多套婚紗和古裝。若蘭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穿上了上花轎的鳳冠霞帔,雨辰也穿戴上了中狀元的官帽和長袍,兩人在攝影棚內被指導著擺出各種恩愛pose來拍照,若蘭暫時還不是很顯懷,所以每件衣服穿在身上都相得益彰,襯得麵如桃花,顏如朗月。
古裝新娘禮服穿在身上,整個人瞬間穿越了的感覺,她頂著珠翠環繞,流蘇搖曳的鳳冠,情意綿綿地看著雨辰,雨辰則戲謔地一個躬身,雙手合攏,親親熱熱地喊了聲:“娘子,小生這廂有禮了。”逗趣的聲音和動作,讓若蘭笑的幾乎直不起腰,工作人員看著這一對佳人,也是滿滿讚揚之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拍了大半天的婚紗,把室內取景的都照完了,怕若蘭懷著寶寶太辛苦,雨辰就和工作人員商議下周再去外景地補拍外景。
兩人又挑了一件嶄新的婚紗,作為五一婚禮當天穿的結婚禮服。若蘭手捧著潔白的屬於自己的婚紗,用手摩挲著上麵精致的蕾絲花朵和手工串珠,激動的心情無以平複。
每個女孩夢中都有一場屬於自己的盛大婚禮,在那一天,自己會像一個公主一樣受到禮遇,隻有穿上婚紗成為新娘,被新郎牽手的那一刻,才能確定灰姑娘成了王子的白雪公主。滿心的期盼,滿心的喜悅,生活就像十裏畫廊,在若蘭麵前拉開了壯麗炫目的一角,光是這一角已經夠若蘭深深陶醉和幸福。
折騰了一天,晚上回到家,若蘭疲憊不堪,晚飯也不願吃,早早地上樓休息去了,白母詢問雨辰,知道二人白天慌張著去照婚紗照了。
她盤算著這是一個不錯的時機,便殷勤地喊吳媽做了滋補的雞湯給送上樓去。
雨辰哄著若蘭將並不好喝的肉湯全部喝完。
夜半時分,若蘭感覺肚子墜疼不已,無法睡眠,喊雨辰起來看時,已發現床鋪上灑上了令人心驚肉跳的血紅來,而若蘭的睡褲上順著大腿似乎還在往下滴血。
“老公,我好難受,肚子不舒服,很疼。”若蘭痛苦不已,頭上冒著冷汗。雨辰慌忙穿衣起床,準備前往醫院。由於事態緊急,一家人都被驚醒。雨辰沒有經驗,看著若蘭難受的樣子,趕緊去敲母親的門去求助。
白母倒是警醒的很,一有動靜,即刻開門,看見若蘭的慘狀,她頗有經驗地說:“怕是要小產了,你們白天跑得太瘋,累著了,趕快到醫院去吧。”
雨辰連忙撥打了醫院急救電話,很快,救護車在夜色中駛來。白母怕雨辰忙不過來,也擠上車去醫院幫助照看病人。
車子很快抵達醫院,雨辰擔心得守護在一邊,一路緊握著若蘭的手勸慰她:“別害怕,馬上就到醫院了。”
到達醫院,若蘭被抬上了急救床,走綠色通道快速到達急救室。醫生剛好不在,連忙喊護士催促,醫生趕到後,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若蘭,此時,血已經越出越多,將若蘭純棉的睡褲已經染紅了一大片。醫生無奈地說:“恐怖是保不住了,我等下安排做個清宮手術。”
醫生話音剛落,聽到這個驚雷般噩耗的若蘭大哭起來:“怎麽可能,白天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出血?怎麽會保不住?我不相信,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寶寶吧!”
若蘭失聲痛哭,有淚水順著臉滿臉流淌,她滿臉的驚恐和絕望傷心深深刺痛了雨辰的心。
拉住若蘭的手,勸慰她:“寶貝,別害怕,大夫許是搞錯了,我等下再同他們談談,看看有沒有辦法保住孩子。”心疼的淚也溢出眼眶,雨辰看著若蘭哀傷欲絕的樣子,心碎欲裂。
他走出病房,趕上了離開的醫生,問有沒有辦法,醫生告訴他:“估計希望不大。”說完匆匆忙忙離開了,
白母跟隨醫生來到辦公室,她對醫生講:“我是病人婆婆,病人前幾天不小心吃了違禁藥物,今天又逛街累著了,所以這個胎兒我們不打算要了,怕不健康,你們抓緊安排手術吧!”
醫生對白母講:“依據病人B超結果,懷孕已三個月以上,所以常規藥流已不適用,隻能采取手術引產。”白母點頭同意。
醫生見家屬已經表態,就將手術同意書遞給了白母,白母鎮靜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病房裏,雨辰陪著若蘭,護士告訴他,孩子保不住,病人需要做引產手術,手術定在第二天上午,讓做好病人思想工作。
若蘭一夜痛哭,眼睛紅腫,花容憔悴,她怎麽也想不通自己的寶寶轉瞬間就會離開她,她已經深深地愛上了這個和她相依為命的寶寶,盡管它不能說話,還沒有胎動,但是知道它堅強鮮活的心髒在自己體內跳動,她已經體會到了母子連心的幸福和愉悅。懷孕是那麽的突如其來,不能接受卻不得不接受,孕吐折磨得她吃不下睡不好,可是她都堅持下來了,馬上就會等到寶寶用稚嫩的小手或者小腳丫子來跟她互動了,它卻墮入了黑暗的世界,永遠不能相見。這麽多天的陪伴,若蘭已經深深愛上了它,愛上了這個未會麵的兩人的愛情結晶,她習慣給它讀書,給它唱歌,陪它聊天,雨辰建議她做的胎教她一直都在做,可是到頭來卻是一場心碎的美夢和遍體的傷痛。
淚水,像春天的溪水,流動,洶湧,被雨辰心疼拭去,又源源不斷流出,像要把今生的淚水都在這一刻流盡。
雨辰看著麵朝裏一言不發,隻是一味哭泣的若蘭,心亂如麻,他自責著自己白天的魯莽和計劃不周,自責著自己在若蘭身體不是很好的時候讓她懷孕,可是一切為時太晚,在這一刻,太多勸慰的語言都是蒼白的,沒法勸慰,卻又竭力相勸:“寶貝,別哭了,把眼睛都哭壞了,我們還年輕,養好身體,以後還會有寶寶的。”可是若蘭兀自不言,隻是落淚,落淚。
中午時分,在做了抽血等化驗後,若蘭被推進了手術室,扶上了冰冷的手術台,等待她的是任人宰割的傷痛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