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總調台:抽的是電子煙》
陳川濤剛參加完廠長辦公會，國拔調遷項目已獲批準，新的廠區建設用地在縣城的南郊。
枝依河在縣城的南邊拐了個彎，走出了從山，繼續朝東南流去，縣城的南邊是一片平地，枝依河上一座橋，使縣南的工園連通國道，通向蓉城。
辦公會上也明確了，廠裏的集資建房一事與廠房建設同步進行，新的住房用地距工業園就一站路，也在枝依河邊。
這幾日，廠裏工會的辦公樓前總是聚滿了人，大家圍繞著那幾張兩室一廳的集資房圖樣不斷地充滿了話題，上班時間，退休的員工買完菜也來看這幾張圖，有的又在說，聽說家屬樓是楊百萬的公司準備招標，有的在說，聽說將來要統一接天然氣，有的說，聽說還要蓋幾幢小高層呢，通電梯呢，不讓老員工們爬樓梯。
肖文傑現在的崗位是住建辦主任了，這崗位是他主動爭取的，在宣傳部這幾年，他覺得自己已完成從一名中學語文教研主任向宣傳部副部長角色轉變，他經常外出開會，見識多了，他慢慢地覺得已不習慣握那個英雄鋼筆了，廠裏也有人在傳他和一個女同誌的緋聞，他也懶的去理會，他不想呆在辦公樓上了，剛好有這麽個機會，他又發揮了自己會講課的強項，分別找廠長和黨委書記遊說了，擔任任新成立了的單位住建辦一把手，住建辦從工會協調了三間辦公室，就在工會辦公樓上開始辦工了。
史擁軍周五早上抽空請了個假，去了趟縣城，在證券部把開戶手續辦了，剛出門時，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進了大廳，是他們廠的那個人稱一枝梅的女人，此女現在單身離異，大家都在瘋傳她和幾個男中層關係很好。史擁軍看了一眼，那女的也不認識他，史擁軍徑直去了師傅和他兒子開的照相館，照相館搬了個地方，婚紗影樓已經辦了起來，還雇了一個女孩。師傅已答應他下個月初就去廠裏，和他一起調試產品，他準備把裝配準備情況給師傅說說。史擁軍到了影樓以後，那個女孩兒告訴他，師傅專門兒去買衣服去了，說是為了慶祝上班，史擁軍嗬嗬一笑就又匆匆乘車趕回到廠裏。
小楊又和客戶喝的大醉被送回了家，小孟強裝歡顏地送走了扶小楊回屋的幾個人，關上門時，發現小楊客廳已嘔吐了一地，\"不喝就談不成業務嗎?人家老郭管銷售那會兒，也沒見今天被人送回家?\"
\"那是他家裏有個老徐，他不敢喝″，小楊還在掙紮的說到。
\"人家老徐厲害，所以老郭不敢喝，還是我對你太好了，你才敢天天喝!\"
\"這酒肯定得喝，以前老郭不喝的酒，都讓我喝了\"。
\"你別狡辯了，這不喝酒難道合同就簽不成?\"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哼，別用你那套理論來蒙我了\"，小孟氣憤地吼道。
\"你聲小點兒吧，別把孩子吵醒了\"，小楊壓低了聲音。
\"如果是拿酒換合同，拿身體換錢，那這個小中層，咱也別當了，我也不稀罕你掙那點兒錢，要不我明天去找你們廠長，咱不幹了行不行?\"小孟緩和了囗氣。
\" 我以後少喝就是了，能不能給我拿杯蜂蜜水?\"
\"要喝自己倒去，老娘今天不伺候了\"，小孟 轉身進了臥室。
小楊沒辦法，慢慢的起了身，去摸著熱水瓶，他知道小孟這兩天和自己鬧別扭，小孟一直不想待在廠裏，要和別人一塊兒出去做生意，他堅決反對，前兩天又提起來，和別人賣那個淨水器，生意挺好的，掙得也很多，小楊一直不不接這個話茬，讓小孟在家裏安心的帶孩子，小孟氣的在孩子的屁股上狠狠地拍了兩下。那個賣淨水器的，是個小夥兒，人長得很帥氣，還來過家裏兩次，給小楊介紹他的淨水器，說是德國進口的，有18層濾網，淨化過的水透明清澈，可以防癌防治皮膚病。小楊說自己是搞銷售的，對方便不再吭聲了。
小楊也有自己的苦處，他的小弟弟在農村老家，馬上也要結婚了，辦婚禮還差一大筆錢，弟弟來信也沒好意思多說，他也深知家裏的困境，父母生養了他們兄弟三個，就他考上了一個大專，參加了工作，二弟好不容易成了家，家裏的積蓄也沒多少了，三弟好不容易找個對象，對方要的彩禮也不多，和就是一時半會兒籌措不齊，他也偷偷的給家裏寄了好幾次錢了， 這些話，他沒辦法和小孟講。小孟家雖說也在農村，但他的叔叔把她解決進廠了，小孟還有個弟弟已結婚了，小孟的父親在鄉上也是個幹部，和別人共同辦起了紙箱廠，生意還不錯，家裏的二層樓是全村最漂亮的，小孟的弟弟，整天騎個摩托車，東蕩西遊，打牌，喝酒，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的很熱，老孟拿這個兒子也沒辦法。
小楊發現結婚後小孟越來越任性了，尤其是她叔叔高升到蓉城局裏當了業務處長後，小孟似乎變得有點兒專橫了，在廠裏，對待人的態度都是傲慢的，小楊在家裏勸過了很多次，有一次甚至說到，千萬別忘了農民的本色，誰知小孟一聽居然說到，早知道是來這山溝溝裏當市民，我還不如呆在原來的村子裏，起碼能嫁個萬元戶，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人給我帶娃。小楊隻有轉過身不吭聲了。
日子平平淡淡的過了幾日，枝依河水不急不緩的流著，遠處山上的橘子，漸漸的黃了。陳川濤剛從北京出差回來，走進廠時，見小楊急匆匆的往外走。\"出啥事了？走的這麽匆忙?\"
\"哦，陳所長啊，剛開了個會，我這塊兒還得急急忙忙去幼兒園接小孩兒呢？\"
\"哦，對了，推薦一名副廠長人選的事兒，聽說總工要調走啦？\"，小楊 接著又問道。
\"我一天隻忙我的產品，這些事真的沒有聽說\"，陳川濤揚了揚手中的公文包。
\"我可是推薦了你啊， 真的你上任了，可別忘了請我吃飯\"。 小楊說完急急忙忙招了招手就走了。
陳川濤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還不到七點，直奔總裝車間而去，總裝車間的燈還亮著，他推開門，走到總調台旁邊，沈一兵 叼著煙卷，正對著一堆零件指指點點，史擁軍和他在辯論著什麽，看見陳川濤來了，沈一兵下意識的將手中的煙卷藏到了身後。
\"哎呀，我還以為是老郭來了，查抽煙呢。\"
\"不過，在裝配現場抽煙是不對的，再說了，抽煙對身體不好\"，陳川濤笑著說。
\"我這煙，沒明火，一根能抽一個月，你看看\"，沈一兵將手中的煙遞給了陳川濤。
\"原來是個電子煙啊!\"，陳川濤哈哈大笑，\"不過，裝配現場也不能抽，要抽到休息室抽!\"
\"這不是下班了嗎?\"，史擁軍插了一句，\"我師傅不高興了，你再高薪，人家不來了，你可別找我\"。
\"川濤說的在理呢，你可別為難人家了\"，沈一兵對徒弟說到。
\"川濤，叫得這麽親切，我可是第一回聽你這麽叫，給你當了這麽多年頭的徒弟，也沒聽你喊過我就軍軍，擁軍呀，整天就是小史小史的！\"，史擁軍又不滿的開起了玩笑。
\"這你，這你也吃醋，吃醋啊\"，陳川濤笑著問到，\"我以後喊你去軍軍行不行？″
\"你請我吃飯行，這名字隻能我父母喊，我師傅喊，你喊不吃來\"。
\"我算是聽明白了，這分明是要我請客，行！剛好我還有些情況要和大家碰一碰，今天晚上我們就在橋北的食堂吃一頓兒，喝酒我不在行，你得幫我把郭主任喊來″。
\"這問題不大，不是吹的， 我給老徐打電話，準能把郭主任從屋子裏救出來，讓他好好陪我師傅喝兩盅\"。
\"你有啥妙計？不會是使什麽歪點子吧?\"
\"我等會兒就給老徐打電話，就說我師父產品調試上遇到難題了，想請老郭出麵解決，她一聽準高興，他最怕別人說他老郭不懂技術，隻要我師傅解決不了的事情，才有挑戰性，信不信，我打完電話半個小時，那他準到車間″。
陳川濤和沈一兵聽了史擁軍的話後哈哈大笑。
\"你要說是陳川濤調不出來產品，也請他幫忙，老郭還可以提前十分鍾到\"，沈一兵補充到。
\"那個龜兒子的，在老子背後說老子的壞話!\"，三人都沒想到，郭天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車間，繞到了他們的背後。
\"老子我，可是不請自到，幸虧我在河邊遛彎的時候，看見了陳川濤，我一看這下班的時間還進廠，肯定是去總裝車間，放心不下他那個寶貝兒產品，我就尾隨進廠，果然挫敗一起散布我謠言的密謀會議!″
\"我可說是想盡一切辦法，把你從繁重的帶孫子的事務性工作中，解脫出來，讓你喝個酒，哪還敢說你壞話呀!″。史擁軍還忙說到。
郭天成也不理會，繞著總調台轉了三圈兒，又詳細的問了問史擁軍產品調試的進展和相關要求。
\"走吧，喝酒去吧，別背著手轉啦，還問來問去的，一個退休職工，一個非涉密人員，把自己弄得跟退休廠長似的\"，沈一兵又在挖苦了。
\"媽的，老子下班兒時間來，還不是為了看你，聽說你回來上班了快一個禮拜了，你這現在也是城裏的人啦，一年半載的見不上一麵，還曾經說過，月月請我喝酒，估計是舍不得那酒錢吧\"。郭天成在反擊道。
\"好啦好啦，都別吵啦，今天晚上我做東，你們倆倒是比一比看誰能喝過誰\"，陳川濤連忙打著圓場。
四人說說笑笑的離開了總調台，朝門口走去。郭天成剛走了兩步，突然指著遠處的工具櫃兒問道，\"那個小徐，又是拿銀環的那個小徐現在怎麽樣了？\"
\"人在廣東，兩口子都在廣東，聽說幹的還不錯!\"，史擁軍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