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老爺子醒了
見蘇杭抿著嘴表情凝重，龍飛聲音有些落寞：「果然還沒忘記。」
「過去的都過去了。」蘇杭目視前方敷衍道。
「你真的放的下？」龍飛的情緒有些激動。
蘇杭緊緊的抓著方向盤，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我知道你根本就沒變，你是有苦衷的對不對？是林鋒逼你就範的對不對？」龍飛突然抓住了蘇杭的胳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蘇杭知道自己再不出聲就會更麻煩。可是他實在不知道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舒亞啊舒亞，你把這麼重要的信息隱瞞了，你是要坑死我嗎？
「那是怎麼樣？就因為我喝多了那一次……你就一聲不吭的消失了，連個道歉的機會也不給我？你就那麼恨我嗎？你知不知道這三年我是怎麼過來的？」龍飛情緒有些激動，手勁有些重，讓他的胳膊一陣鑽心的疼。
喝多了？道歉？難不成龍飛對舒亞做了什麼出格的事兒？我去，管不了那麼多了，把責任推到他頭上，總比推到林鋒頭上安全些。
「是又怎麼樣？」蘇杭回道，看見龍飛的目光瞬間暗淡了下去，心裡又過意不去了。
龍飛握著蘇杭胳膊的手鬆開，滑落下去。臉上的落寞和愧疚，跟那洒脫不羈的形象格格不入。
「我沒想到那件事對你傷害那麼大，是我對不起你。」
龍飛竟然在跟他道歉？蘇杭一怔，頓時否定了把他和龍昭歸為一類的判斷。他心神不寧，已經沒辦法集中精力開車，慢慢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龍飛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可是不論怎麼樣，你也不能這樣糟踐自己，跟林鋒同流合污，成為他的爪牙！」
「他是你爸！他做什麼都是為了你好！」蘇杭忍不住反駁道。
「可是你呢？有誰為了你好？你自己的夢想怎麼辦？」龍飛錚錚逼問道。
夢想……好奢侈的字眼。蘇杭心中一陣蒼涼。查清事實真相，報仇雪恨現在就是他們兩兄弟的最大的夢想。
「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嗎？」蘇杭望了龍飛一眼。
「不好！非常不好！瞧瞧你都變成什麼模樣了？以前你傲視一切，為了自己的目標，不會向任何權勢低頭。為了堅持你父母的研究成果，那麼多國際名校向你伸出橄欖枝，連美國總統親自接見的殊榮你都可以拒絕。你又怎麼會為了屈屈一介商人，捨棄學業，投身戰火之中，委身在一個企業里做一個爪牙？這根本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舒亞！」
龍飛的訴控，也是蘇杭第一次聽聞。他不知道三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讓舒亞做出這麼大改變，也不知道他和林鋒之間，到底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但是看得出，龍飛對舒亞是認真的。
「我知道，你不會拿自己的命運來開玩笑，更不會拿這些來懲罰我。因為我根本就不配！舒亞，我不求你原諒我的過錯，但我求你放過你自己。不要這樣糟踐自己了好嗎？」龍飛言辭懇切。
蘇杭深呼吸了一下說道：「不告而別和合夥你爸欺瞞你，是我不對。但事已至此我有我的苦衷。等合適的時候，我會向你坦白一切！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你不必再自責。」
龍飛只覺得什麼東西堵在喉嚨里，吐不出來也吞不下去。這麼久以來，他等的就是舒亞這麼一句話。只要他肯解釋，無論什麼理由他都願意信。他之所以一直那麼恨他，就是因為他的閉口不提，他的冷漠麻木。因為這意味著他根本不在意他的感受。而實際上，舒亞向來是這樣的。
「你明明知道，你說什麼我都會信的。我只是想聽一個解釋而已，讓我覺得你至少是在意我的。哪怕你是在騙我。」龍飛的聲音有些哽咽。這樣的情緒反應，出乎了蘇杭的預料。這樣的卑微，這樣的妥協，讓蘇杭心裡很難過。
「對不起。」蘇杭脫口而出，卻覺得這三個字是那麼無力。舒亞啊舒亞，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聽到這三個字，龍飛眉頭皺了皺，突然一把將蘇杭拉入懷中，緊緊的摟住。蘇杭身體一僵，只覺得懷抱中的熾熱的男子情緒已經決堤。
「你欠我的，我要你用一輩子來償還……所以，再也別想離開我身邊……」
蘇杭情不自禁的抬起了手，突然一激靈，不知道是該摟住他，還是放下。感受到龍飛的顫抖，他還是怨選擇攬住了他。
「我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舒亞，恐怕會讓你討厭……」
話一落音，只覺得身體被箍得更緊了些。
「就算我討厭你，你也得乖乖待在我身邊。」
這一刻，蘇杭那麼羨慕舒亞。能被人這樣在乎著，真好……
第二天一早，舒亞便開車帶老周去了醫院。老爺子還沒醒，龍昭一夜未眠，滿臉倦容。老周把早餐擺好，龍昭一口沒動。只是直直的望著床上躺著的人，臉色暗沉。
「龍總，今天有政府的招標會……」舒亞沒有忘記阿同的叮囑。
龍總？老周有些詫異，抬眼撇了舒亞一眼。見舒亞沒有任何異常，心裡犯了下糊塗。
「讓阿同代表我去參加。」龍昭頭也沒回，突然想到了什麼，補充道：「讓孔軍周詳陪他一起去。」
「是。」
就在舒亞出去打電話的功夫，老爺子的手指頭動了一下。龍昭搓了搓眼睛，發現自己沒看錯，連忙派人去喊醫生。舒亞掛了電話，看到醫生護士匆忙進了病房，連忙跟了進去。
只見醫生正在給龍嘯天做檢查，各項指標都很理想。醫生很有信心的說，危險期過了，病人應該很快會醒。然後叮囑了一些護理的注意事項。
龍昭終於鬆了一口氣，心情一好，胃口也好了起來。看著龍昭狼吞虎咽吃早餐的樣子，舒亞突然對這個男人產生了一絲親切感。
見老李打來熱水給龍嘯天擦身，舒亞上前幫忙。他拿起毛巾，擦拭著這個自己親生父親曾經願意為之賣命的老主顧，心情十分複雜。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後來兄弟決裂，天人永隔。這其中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正思索著，突然老爺子抓住了舒亞的手。
「瑞卿……瑞卿……」
舒亞驚的猛的站起身來，臉盆被打翻，發出咣當一聲巨響。
只見老周的臉色一下子緊張起來，龍昭也撲了過來。
「爸，爸！」見龍嘯天還在迷離之中，龍昭呼喚道。
龍嘯天睜開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人，目光頓時暗淡下來，彷彿這些人都不是他想見到的那個。
「爸，你醒了……」龍昭終於露出了明顯的情緒。
龍嘯天眼睛慢慢的移動著，看了看舒亞，看了看老周，最終把目光停留在龍昭臉上。
「爸……您好點了嗎？身上哪裡不舒服？」龍昭從未如此關切過。
龍嘯天掙扎著動了動，發現自己下半身不能動彈，連忙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老周把從昨晚到今天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向龍嘯天敘述了一遍，只見龍嘯天無力的躺在枕頭上，閉眼嘆了一聲。
龍昭蹲在病床前，望著虛弱的龍嘯天，愧疚道：「爸，對不起，都怪我惹你生氣……」
龍嘯天顫巍巍的抬起手，撫摸了一下龍昭的臉龐。曾經炯炯的眼睛里，一片渾濁。親昵的動作，令龍昭身體一顫。他連忙握住了臉龐上顫抖的手，喉頭哽了一下。
「不怪你……這是我的報應……」龍嘯天聲音微弱，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雷霆萬鈞都刺痛龍昭的心。
「老周……」龍嘯天抬起另一隻手抬起來在空氣中揮動著。
管家老周連忙上前抓住了那隻手，「老爺我在。」
「方才……我到了鬼門關，遇上了瑞卿……」龍嘯天聲音虛弱的要很用力才能聽清楚。
而瑞卿兩個字，卻像晴天霹靂一般，炸響在舒亞的耳邊。
「老爺子，那只是做夢……」老李一臉關切的回道。
「是我對不起他……如果我沒有把他趕走……他也不會死……他是來找我索命來了……」龍嘯天突然老淚縱橫。
舒亞心裡一沉，拳頭捏了起來。父親的死果然與他有關！
「老爺，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您不要再拿來折磨自己了。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才是。」老周勸道。
自從舒瑞卿離開了龍潭，這個名字，就成了龍潭的禁忌。沒有人敢提起。彷彿這個名字跟著這個人一起人間蒸發了。龍昭只記得小的時候，舒瑞卿是父親最得力的手下，常常來家裡吃飯，常常抱著他玩騎馬打仗。
他不明白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聽說父親將他逐出龍潭，與母親有關。後來謠言四起，再後來，母親也離開了。
隨著他和母親先後離去，父親性情大變。龍昭也從此活在了煉獄之中。所以聽到這個名字，龍昭總是條件反射的心驚肉跳，童年的陰影揮之不去。
隨著醫生進來，對話被迫終止。舒亞沒有探聽到進一步的訊息，十分不爽。一整天下來，探病的人絡繹不絕。舒亞陪著一宿沒合眼的龍昭迎來送往，忙活了整整一天。
而另一邊的蘇杭，已經在風行國際上了一天班。因為舒亞性子冷，跟誰都走的都不近，所以綳著臉少說話，蘇杭很輕鬆的混過了一整天。林鋒和藍焰他們，打從龍潭回來就沒露過面，蘇杭懸著的心暫時放了下來，偷偷的在風行國際的內部網路里，搜索著龍昭想要的資料。
龍飛今天的心情異常歡快，感染了身邊的兄弟們，個個情緒激昂，幹勁十足。看著開會的時候，龍飛的眼睛總往冷冰冰的蘇杭那兒瞟，他倆的同學兼好兄弟文睿和楊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清狀況。
文睿和汪洋是龍飛的高中同學，他們跟隨龍飛一起創建了馭龍幫，大學又聚在了g大，被文睿藉助校長老爸的關係分在了一個寢室，算是不折不扣的好兄弟。寢室里除了他們仨，還有一個外人，就是舒亞。
打從第一次見面，龍飛把舒亞從學校的人工湖裡撈出來，從此兩人結下了解不開的緣。從冤家路窄到日久生情，從龍飛的魯莽到舒亞的去來，這兩個人見證了他們一路走來的風風雨雨。
三年來，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龍飛終日悶悶不樂又都愛莫能助，心理都不是滋味。畢竟跟舒亞是一個寢室的，他們跟舒亞還算親近。可是自從舒亞一別三年回來，就再也走不近了。
「等會有空沒？回學校後街吃麻辣燙去怎麼樣？」龍飛見文睿和汪洋埋頭嘀嘀咕咕，上來攬住了兩人的肩膀。
「好啊！我都想死那個味道了！」汪洋大大咧咧的說道。文睿也雙手贊成。
「下班就出發。」龍飛說罷，朝蘇杭走去。
蘇杭剛剛掛了楚錚的電話，得到通知林鋒晚上要召見他。正心裡七上八下，就見龍飛一邊解領帶，一邊朝自己走來。
「喂，還記得學校後街那家麻辣燙嗎？想不想再去回味一下？」龍飛一臉誘惑道。
蘇杭看了龍飛一眼，滿腦子白線。
「林總召見，我要過去一趟！」說完這句話，看著龍飛那個複雜的表情，蘇杭直後悔自己不該這麼實誠。
「那你去彙報完了再過來找我們！」
我靠，這麼痛快。蘇杭驚嘆。好像自己跑過去彙報的事兒跟他沒關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