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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紅閣艷女

  天色微明,「雲翎」將花祈雪送進孤兒院,白光漸暗,消失無蹤。


  花祈雪一進門,正巧碰到了紫葉,紫葉見整整一天都沒看見她,便故作關心地問了問,花祈雪只道是見朋友去,故而一日沒有回來。


  紫葉已從芷歡那裡了解過花祈雪,自是知道她編了這樣的理由,是不想說出真實的行蹤。又見她身後之物被布裹著,似是一張琴,不禁心生疑竇,只是以兩人之間的交情,也不好多問。


  花祈雪想著中音琴既是有名之物,許這裡會有人知曉什麼也未可知,便問紫葉這君游城可否有什麼極愛音律之人。


  紫葉想了一想,道,「這城中有一處紅樂坊,只是男子才得進。」


  只有男子才得進,倒也不是什麼難事,花祈雪對自己這一身裝扮很是自信。只是不禁有些奇怪,為何只有男子才可以去?


  兩人又聊了幾句,紫葉讓花祈雪先進屋小憩,到了晚上那裡開了門讓白鵲帶她去,若是有什麼事兩人也可互相照應。花祈雪道謝后,回了屋。將中音琴放置好,去到假山綠園,準備探望芷歡。


  經過無嵐的房門時,她扣了扣門,無人應答。


  前日她去佳音院,因為出門甚早,故沒有告訴無嵐一聲。所以她想無嵐許是臨時有事,來不及打招呼也是有的。


  芷歡屋子的門敞著,白鵲又在細心地整理葯碗。


  白鵲其貌不揚,也不會說話,總是一副靜默的模樣,也許乍一見讓人不覺舒服,但若是相處久了,便可以發現,他那一股成熟穩重之氣,倒是討喜。


  他和花祈雪點頭示意后,端著茶盤走了。


  芷歡本是嫌紫葉給她的葯極苦,可一聽儘是些對身體大有益處的藥材,也就不再多言,每日倒是喝得勤快。


  她嘴中苦澀難忍,趕緊吃了白鵲準備的蜜餞,將花祈雪拉著坐到床邊,「來,祈妹子,怎得昨日一天都不見你?」


  紫葉不便多問,就打發芷歡來問。畢竟若是不問清楚,兩人心裡都有些惶恐。


  花祈雪不願對紫葉說,但見芷歡一問,便將所有的事情說與了她。


  芷歡仔細一瞧,花祈雪的眼還有些紅腫,再見她說起此事的神情,便知她說的是真話。


  這樣一聽,花祈雪的身世也是凄慘,芷歡的心裡倒是平衡些。兩人相處以來,她對花祈雪說不上是嫉妒,但是羨慕總是有幾分的。


  這一次,她終得機會可以憐憫花祈雪,而花祈雪越發可憐,她的心裡越能得到滿足。


  「祈妹子。」她拉著花祈雪的手,欲言又止,片刻眼蘊淚光,淚痣更顯凄涼。


  「我沒事了,芷歡姐。」花祈雪微微一笑,將芷歡臉頰上的淚珠抹去。


  「本想著安慰妹妹,自己卻先不爭氣的流了淚,倒是平白地惹得妹妹難過。」芷歡破涕為笑,轉悲為喜,「且不說這些了。」


  生病最忌悲傷,花祈雪又將小時候荊奶奶給她講的幾個故事,繪聲繪色地說出,芷歡吃著甜食,再聽著那些光怪陸離的故事,心情大好。


  時間也過得飛快,吃過晚飯,花祈雪便和白鵲動身前往紅樂坊。


  瓢潑大雨,一片灰濛。


  平淡無奇的一塊匾額寫著「紅樂坊」三個字,整體用色清淡。從外看去,這紅樂坊倒像是一個文雅的書堂。


  進門后,有侍女將兩人的傘收起,引領他們去了右邊。


  「兩位公子,請先將你們的姓名寫在這樂牌之上,方可進去。」木桌前端坐著一位男子,言語談吐像是一個讀書人,「在下也可代筆。」


  花祈雪寫完「薛七華」,白鵲也已將他的名字寫好。兩人隨著侍女穿過亭台長廊,池中荷花正盛,雨中更顯嬌嫩,香氣四溢。


  還未靠近正堂,雖雨聲磅礴,卻也蓋不住那陣陣樂聲和歡笑聲。其中紙醉金迷,可見一斑。


  高大的樓閣里亮亮堂堂,充滿喜氣。房裡房外,用盡色彩,極顯妖艷。


  花祈雪和白鵲尋得一處坐下,點上酒水。


  老鴇扭著水桶腰,手裡拿著美人出浴的絲扇。笑盈盈地迎了過來,先是將這裡的姑娘們吹噓了一番,接著又倒滿了一杯酒,見白鵲不苟言笑,便知是個悶葫蘆,將手中酒水就要往花祈雪的嘴裡送,另一隻手揉著花祈雪的肩膀。


  那老鴇身上的香氣著實濃烈,花祈雪覺得鼻子遭罪,肩膀酥麻又覺尷尬,便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只希望老鴇能夠趕緊離開。


  可那老鴇一見酒下肚,便要招呼幾個姑娘來陪他們,驚得花祈雪不住地擺擺手道,「我們此番是為胭脂姑娘來的。」


  先前聽紫葉說,紅樂坊有一位胭脂姑娘,打小精通音律,又常常研習前人琴藝,再加上天賦異稟,將琴彈得出神入化,花祈雪想也許她知道中音琴。


  「這可巧了,今日我們胭脂吶,正是要選樂牌的時候。」老鴇說到這兒咯咯得笑起來。


  花祈雪倒是有幾分好奇,選樂牌又會是什麼新鮮事?再一看周圍已是座無虛席,那些人談笑不迭,眼睛卻總是時不時地望向二樓正中央,好像都在期待。


  「兩位公子且喝著。」老鴇又去招呼別人,眉飛色舞,「哎呀,這位大爺可好久都沒來了……」


  白鵲兀自不去抬眼瞧那些花紅柳綠,他凝視著手裡的酒杯,彷彿這一切與他無關。


  紫葉將這差事交與他,他雖有些不情願卻也不得違背。


  此時本是給芷歡熬藥的時辰,現在也只能讓那些笨手笨腳的丫鬟來做。他實屬有些不放心,從小到大,照顧芷歡這件事他總是不放心交給他人,總是要親力親為才得心安。


  十六年,主人收養芷歡之時,她還是個七歲的小丫頭,膽小怕生,總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小嘴甜甜叫著白鵲哥哥,慢慢長大,雖然她有時會耍些小性子,任意妄為,但這不正也是她的可愛之處嗎?


  想到這裡,白鵲嘴角微微一揚,吃了一杯酒。


  這時,掌聲叫喊聲四起,頓時喧鬧不已,每個人的目光都齊齊亮起。


  二樓的欄杆處,站著一位女子,身著綺羅珠履,體態豐腴,妝容濃艷,風情萬種。笑容足夠迷人心魄,一開口那嬌媚之聲更是讓人浮想聯翩,「讓各位——久等了。」


  不知為何,花祈雪雖為女子,看見這胭脂卻也難移目光,她渾身上下散發出的獨特魅力,實在是讓人難以抵抗。


  無論那胭脂說什麼,底下的人都熱烈地應和著。


  「選樂牌。」當她說出這句話,氣氛更是熱鬧非凡,那陣陣歡呼聲比吹鑼打鼓還要響上許多。


  花祈雪被吵得只覺耳鳴,但也大概聽懂了選樂牌為何事,寫上名字的樂牌只要被胭脂抽到,今晚就可以和她單獨待在一起。


  花祈雪想,單獨見面,無人打擾,正可以好生聊天。心裡便期待著,能抽到她的樂牌。


  天公作美。只聽見那老鴇笑得眯眼,嘴中念的正是她的名字,「薛七華,七華公子——」


  白鵲看著花祈雪被老鴇從滿是艷羨的樓下拉到了二樓,起身離開。


  胭脂將房門一關,花祈雪終於覺得清凈了。


  還未等花祈雪說話,那胭脂已將上身紗衣褪去,只剩紅色抹胸道,「奴家這就伺候公子脫衣。」


  脫……衣?花祈雪一驚,疾步向後一退,雙手護在身前。


  她的這一舉動,引得那胭脂笑了起來,「公子的這般反應,倒是讓奴家不知所措了。」


  花祈雪才是真的不知所措。


  胭脂張著那紅艷的手指就要抓她,又抓她不著,站在一邊抽噎起來,「公子可是嫌棄奴家?」


  花祈雪閃避開來,扶著窗沿,「不是不是,在下……有急事要辦,實在抱歉——只是若是現在從門而出,倒是會讓姑娘丟了面子,姑娘大可好生安睡一晚,不會有人知道今日之事。」


  話罷一躍而起,飛出窗外。


  胭脂見此臉色一轉,這還是第一次有獵物不被她吸引。


  且讓你多活一日,她看著窗外那跑走的身影,毒笑一聲。


  花祈雪一路急奔,直到完全看不見那紅樂坊才放慢腳步。她覺得是有些對不起胭脂姑娘,可是她也著實是不知該如何應對剛才的情形。


  反正以後那紅樂坊是不能再去了。


  深夜,雨已停,窄小昏暗的巷子無人經過。


  「公———子———」一聲呼喚。


  花祈雪冷不丁地頭皮發麻,心中一凜,她覺得那一定不是人聲。晚上若是聽見這樣的聲音是萬萬不能回頭的,多半是勾人魂魄的鬼。


  這時,她感覺到有一陣一陣的涼風吹進她的脖頸,像是人嘴裡呼出的氣。


  接著一雙似慘白月光的手臂穿過了她的身體兩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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