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城
話說許鳴柏夥同司徒澤和南宮瑾一路找人,這一路小許同志本著為蘭衣爭取行動時間的私心,那真是各種磨磨蹭蹭,各種磨磨唧唧,明明十幾步就能走過去的路,他偏偏磨蹭著要走出幾十步,司徒澤不耐煩一個勁兒促他,他就理直氣壯地說『我與蘭衣從錢情深義重,既然是找他,自然是犄角旮旯也不放過,要仔仔細細地找的!』
司徒澤無語凝噎完全拿他沒辦法。
偏生南宮瑾為了表現出對蘭衣從錢的看重,也有樣學樣兒,跟在許鳴柏身後寸步不離。這狀況持續了一路,司徒澤幾近抓狂,忍無可忍之下怒吼一聲:「你們到底還要磨蹭到什麼時候?!」
那兩人異口同聲,道:「找到蘭衣從錢為止!」
正在三人橫眉冷對,僵持不下的時候,不遠處的坡下傳來一陣高調的大笑聲。
聽到這聲音,許鳴柏和南宮瑾眼眸同時一亮,許鳴柏二話不說,便迎著笑聲顛顛兒地跑了過去,而南宮瑾則是克制住了衝過去的衝動,雖然心中激動,臉上卻克製得很好,只是盯著那笑聲傳來的方向,沒有發現站在他對面的司徒澤陰沉下來的臉色十分危險。
會如此高調大笑的人自然不是別人正是蘭衣從錢,此時許鳴柏已經一口氣衝到他的面前,並二話不說直接跳起狠狠抱了蘭衣一下,兩人擁抱的那個瞬間,許鳴柏小聲道:「山妖已收,二哥和寇大哥隨通靈門人回去了。」
蘭衣不易察覺地點了下頭,隨後毫不客氣地一巴掌將許鳴柏糊了下去,嫌棄道:「多大的人了?怎還這麼撒嬌?」
「我這不是見到你高興的么?」許鳴柏摔得灰頭土臉自地上艱難爬起。
「我又沒死,有什麼可高興的?」蘭衣白他一眼,徑自走向司徒澤,公冶看了許鳴柏一眼面無表情地跟上蘭衣。許鳴柏被公冶一看沒來由就打了一個冷顫,匡廣智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顏柳攬著許鳴柏,兩人交頭接耳小聲嘀咕起來。
匡廣智突然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顏柳連忙推開許鳴柏,許鳴柏遂不及防,再次摔成灰頭土臉。
許鳴柏:「……」。
司徒澤的怒火壓了一路,此時見到蘭衣終於爆發,吼道:「你們就不會沿路留個記號么?害我們找了這許久!!」
蘭衣不疾不徐地說:「我們也是受你師父之託,沿途尋找那些獵戶,哪兒有功夫留什麼記號,再說留了記號若是被獵戶發現打草驚蛇豈不前功盡棄?」
「獵戶呢?」司徒澤咬牙。
蘭衣聳肩攤手,無辜道:「這可對不住了,他們已進漿峽,我們幾個沒追上!」
司徒澤一驚,一把拉住蘭衣手臂,忙問:「此話當真?」
不等蘭衣說話,公冶早劈下一掌,砍在司徒澤的手腕上,只聽司徒澤一聲悶哼,抱住之前抓蘭衣用的胳膊再也抬不起來,剛剛囂張的氣焰也蕩然無存,他驚懼地看著公冶,卻聽到蘭衣笑道:「我騙你做什麼?若是你不信,大可追進去找他們啊,不過,你若進漿峽便恕我等不能奉陪了。」
這時,南宮瑾終於開口道:「阿澤不要去,先回師門告訴你師父再做定論。」
「嗯。」司徒澤悶悶地應了一聲,扭頭對蘭衣說:「既然如此,還請幾位隨我速速回師門。」
蘭衣無所謂地點點頭。
回來的路上,蘭衣特別留意了一下之前被南海靈尊扔在雪山路上的獵戶身體,發現那身體不見了,料想是南海把那人的靈魂給裝了回去,把人帶回通靈門總部交差去了。蘭衣微微一笑,心道,與南海靈尊這樣的人組隊連善後的事情都不用自己操心了,真是一勞永逸。
有司徒澤在,回程自然比來時快了很多。花粉蝶式神一分為三,馱著眾人華麗麗地飛過昆崙山,很快便回到了通靈門域內。
眼見就要進山門了,司徒澤突然僵了一下,南宮瑾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張口欲問,司徒澤卻很快恢復過來。同時,花粉蝶急急轉向,朝著崑崙城內的方向飛去。
蘭衣發現不對,高聲問道:「怎麼回事?」
司徒澤回頭看向蘭衣,說:「師父臨時授命,要我們去玉蘭街與大師兄匯合。」
「哦?南海靈尊去了玉蘭街?」蘭衣眼珠一轉,忽然說:「那處可有倒賣靈獸的鋪子?」
「你怎麼知道?」司徒澤眼中一時充滿了戒備。
蘭衣道:「之前靈尊曾跟我提起過,之前那些獵戶會進昆崙山怕是就與這鋪子有關。」
司徒澤這才卸了戒備,只道:「原來如此,大師兄到是對你信任得很。」
蘭衣看著司徒澤但笑不語,司徒澤避開他的視線,於高空中俯視整個崑崙城,他的視線最終彙集到那條種滿高大玉蘭花樹的街道,說:「玉蘭街上的花樹原本是師父親手種下的,後天七師兄死了,師父便再也沒有來過這裡,漸漸的這條街道荒廢了。後來不知什麼時候起這裡又有了住戶,也多了一些鋪子,因為師父從不踏足這裡,玉蘭街在師父面前也成了禁詞,沒人願意范師父的忌諱,這條街就成了崑崙城內我通靈門的盲區。這次,獵戶私自進漿峽的事情非同小可,想來師父也——」
他話沒說完,蘭衣已嗤笑一聲,道:「獵戶進漿峽又不是第一次,之前那麼多次他都不管,偏偏這次就上心了?你師父是不是老糊塗了?」
「住口!你竟然敢辱蔑家師?!」司徒澤又怒了,瞪著蘭衣恨不得立刻吃了他。
蘭衣卻不懼他,說:「是不是辱蔑了你師父暫且不論,我只問你,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這次獵戶進漿峽的事情能引起你師父的主意?」
「這……」司徒澤還真沒想過,一時語噎,只剩看著蘭衣乾瞪眼的份兒。
蘭衣似乎早就料到司徒澤會如此反應,到也不意外,只說:「跟南海靈尊比起來,你還是太嫩了。不信?一會兒你見了他,問問他,他肯定想過這個問題。」
司徒澤狠狠瞪了蘭衣一眼,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不多時,他們已經飛到玉蘭街上空,花粉蝶慢慢降落,空氣中玉蘭花的香氣漸漸濃了起來。蘭衣用力嗅了兩下,眉頭微皺。
匡廣智和他與公冶在同一隻花粉蝶上立刻便察覺出了不對,忙低聲問道:「怎麼了?」
蘭衣小聲說,「味道不對?」
匡廣智狐疑,立刻也學著蘭衣聞了聞,沒發現有什麼不同,只得又小聲問道:「除了花香,我沒聞出什麼不同,你到底聞到了什麼?」
「沒有腥味么?」蘭衣詫異地看向匡廣智,見匡廣智一臉茫然地搖頭,忽然想到大概是自己恢復了一絲靈力,嗅覺已不是一般修仙者可比,便道:「算了,先下去看看再說。」
兩人正小聲說著,花粉蝶已經帶著眾人穩穩落到了街道上,幾襲熟悉的身影立刻吸引了眾人的視線。其中,自然有南海靈尊,除此之外寇兵竟然也在,而站在他們對面的那人竟然是多日未見的蓬萊靈尊。蓬萊身後立著一個唯唯諾諾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穿著一身葯修服飾,蘭衣現在雖只有一絲靈力,卻已可看見這人的天靈,三個光圈兩朵梅花,已是三級大藥師梅,亦三級二品一階的葯修,在崑崙城這地界算是修為不俗。
蘭衣不動聲色跟著司徒澤快步向南海和蓬萊走去,及近聽到他們的對話,蓬萊想被南海阻了多時,此刻口氣已有些不耐煩,「既然師父將事情交代給了大師兄,大師兄先過去就是了,師弟眼下受人所託,不得不先忠人之事,還望師兄諒解。」蓬萊說完就要走,卻被南海再次截住去路。
只聽南海靈尊道:「不過是尋常的清宅法式,何勞師弟大駕親臨,讓徒弟們去不就好了?左右是不收錢的,師弟何必這麼認真?」
蓬萊臉色一變,回頭看那葯修一眼,適時止住了他張口欲言,那葯修連忙低下頭再不敢抬起來看他。
南海靈尊自然看到了兩人的小動作,他心中有數,也不多問,拍了拍蓬萊肩膀,道:「師命難為,師弟還是先隨師兄去調查吧?」
蓬萊正進退維谷,忽然一瞥看到了向他們走來的司徒澤,那張冷峻的臉立刻如冰雪融化一般露出了笑容,他指著司徒澤對南海道:「大師兄何愁沒有幫手?你看那是誰?」
這時,南海靈尊也看到了司徒澤,只得無奈道:「既然師弟有事要忙自去忙便是了,為兄有小師弟幫襯也好!」
蓬萊道:「大師兄放心,帶法式一結束,師弟必然趕回來幫襯大師兄。」
南海靈尊點點頭,蓬萊已轉身迎上司徒澤,視線自蘭衣、公冶等人臉上一一掃過,這才道:「幾日不見,小師弟不但修為精進了,竟然還結實了這麼多高手?真是進步不小。」
司徒澤與他見禮,卻不答反問道:「五師兄這是要去哪?」
「哦,前些日子答應了這位藥店老闆要為他店裡做法式,今日正吉,便去了結此緣。」蓬萊說得漫不經心,司徒澤也聽得毫不在意,只點點頭,道了句『五師兄慢走』,便快步走到南海靈尊面前。
四目相對,司徒澤與南海靈尊無聲交流,南海靈尊微微搖頭,司徒澤便什麼也沒說,站到了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