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生日快樂
第54章 生日快樂
“卜煢，卜煢？”
徐佳貼著卜煢耳邊喊，卜煢一怔，回過神來，皺眉看她：“做什麽？”
“王主任剛才叫你去準備室呢。你發什麽呆。”徐佳擰眉，抬手摸她腦門，“你沒發燒啊。今天手術你做副手沒問題吧？”
“沒問題。”卜煢拍拍臉，讓自己收回意識，“一點問題都沒有。”
今天的患者是個患有三尖瓣畸形的男孩，年紀很小，才六歲不到，卜煢之前跟著王老師見過他幾次，很高冷但是長得可愛的男生，有一點像記憶中的邊霽。
大概是因為先天性心髒病的關係，男孩長得瘦弱，因為極少去戶外運動，所以皮膚雪白，臉上沒有什麽血色。
今天要給他做上腔靜脈，右肺動脈吻合術，是針對幼兒常用的手術，近期療效好，但是遠期效果不佳。等他年長後，還得進行瓣膜替換手術。
手術難度不高，但是男孩體質弱，家長圍在他身邊，緊張得臉色蒼白，卻強自鎮定一直安慰著男孩。
男孩倒是很冷靜，抬著頭黑黢黢的雙瞳直直盯著卜煢。卜煢心裏咯噔一聲，心想，這表情鎮定的模樣也太像邊霽了吧。
她忍不住蹲了下來，看著他，小聲問：“害怕嗎？”
男孩搖了搖頭，反問：“姐姐，你害怕嗎？”
卜煢笑容凝滯，人小鬼大，怎麽還反問她呢？她抬眼看了看他身邊站著的四名家長，笑了笑，說道：“我不怕啊。隻要你不怕，姐姐就不怕了。”
“那我不怕。”男孩鎮靜地點頭，眼神定定的，帶著沉著的光。
這種眼神在邊霽那總能看到，他好像一尊佛一樣，總是給人萬無一失保證似的，讓人安心。
每次跟開胸手術，卜煢都會有點緊張，可是這次，她原本那一丁點緊張都被他安撫得煙消雲散了。
“卜煢，來做準備。”主刀醫生王主任在準備室門口喊她。
卜煢急忙站起來，應了一聲，跟男孩和家長道了聲歉，跟著進去做準備了。
麻醉師葉老師笑卜煢：“我剛才聽到那小孩跟你說的話了，你怎麽回事，被個小朋友看出來害怕做手術？”
“我才不是害怕做手術呢。”卜煢小聲反駁。
但她也沒能將心裏的話說出口。她隻是因為那孩子太像邊霽了，一時間有些惋惜，這孩子先天不足。來到這醫院的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帶著病痛，他們來求助醫生，艱難求存。
她本科的時候在醫院輪崗，輪過急診，接過很多急診病人。
讓她印象最深的，還是那些出了車禍的病人。每回接到出車禍的病人，她就會想起自己小時候的那場車禍，那場奪走了她父母生命的災難。
這也是她最後沒能留在急診的原因。她無法冷靜麵對車禍病人。當初選擇當醫生，就是想挽救別人的生命，好像這樣父母就能回來似的。
沒有醫生是不希望病人能痊愈的。隻是這個希望太滿的時候，就容易害怕。害怕壞的那個結果。
“你不能害怕。”王老師走到卜煢身邊，拍拍她的肩膀。
“任何人都可以害怕，但是醫生不可以。必須保持絕對冷靜和客觀。懂嗎？”王老師戴著口罩，隻看得見他灼灼的目光盯著自己，眼神堅毅。
他溫和的聲音帶著力量，讓卜煢瞬間找回了自己的冷靜。
“嗯。”她戴上口罩，眼神堅定地點頭。
手術進行到一般，進行心髒縫合的時候，卜煢聚精會神地盯著王老師的手和線，仿佛在跳舞一般，靈活地打結，插針，再打結。她心裏觀摩，學習著，佩服並且暗暗發誓一定要達到……不，超過老師的水平。
“鬆開止血鉗。”王老師低聲說。
卜煢點點頭，喉嚨微微滑動，握住止血鉗，緩緩鬆開——隻要止血鉗鬆開，血液重新在心髒中流通，血壓穩定，那這手術就基本成功了。
止血鉗鬆開了，似乎很順利，卜煢心裏剛鬆下一口氣，半秒後，突然心髒的縫合處噴濺出一道血柱，染上了王老師眼睛上。
一旁的護士急忙給王老師擦血。
“針線。”王老師處變不驚，鎮靜地抬手。
卜煢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她隻愣了半秒，就立刻回到狀態，有條不紊????地配合王老師，給他打下手。
很快，這個小插曲被經驗豐富的王老師順利解決，最後胸部縫合交給了卜煢。
“下次的縫合也交給你。”王老師對卜煢很滿意，“你都要學會。”
卜煢愣了愣，手上動作不停，低低地應了聲：“好。”
做完手術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安排完後續的事宜，卜煢在醫院洗了個澡才回家，隨便買了個煎餅在路上吃著，等到了家都已經十點多了。卜煢隨便洗漱了一番，躺上床沒兩分鍾就昏睡了過去。
深夜，卜煢手機突然一亮，她迷迷糊糊醒來，看了眼手機時間，正正好好12月24日零點，她才睡了一個小時。
手機屏幕上彈著一條消息推送。
邊霽：“生日快樂。”
卜煢像是突然安心了似的，勾著嘴角，手握著手機，解鎖，敲了兩下手機屏幕，卻隻來得及編輯一個“謝”字，又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她墜入一個香甜的夢，不再是過往紛亂令人恐懼的夢魘。
次日早晨醒來，卜煢的手機一直震動不停，一條又一條的祝福短信和微信紅包，她點開一一回複感謝，唯獨邊霽的零點祝福信息被置頂，卻沒有來得及回複。
邊霽在那之後還發了一條微信，隻是當時卜煢已經睡過去了，沒有看見。
他說：“等結束後，我來實現你的生日願望。”
卜煢輕笑一聲，伸了個懶腰，迎著窗外投射進來的冬日陽光微笑。
她起床洗漱一番，吃了昨天買的麵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包，出門去了江秀敏家。
因為晚上還得值班，她午飯就在老宅裏吃的。
江秀敏親自做了一大桌飯，邊給卜煢夾菜邊抱怨邊霽：“真是的，你的生日，人就出去工作了，去做什麽也不說一聲，這什麽人啊！當什麽警察，家裏又不是養不起，去管他爸的公司啊！忙破腦袋也沒幾個錢，你生日都回不來，不知道有什麽意義。”
卜煢輕笑一聲，給江秀敏夾了隻蝦：“阿姨，我不介意啊，反倒挺高興的。他的工作是被所有人需要的，整個社會的治安都有他和他的同事們來維護，很有意義啊。”
“別跟我說什麽他是舍小家為大家，我看，他以後，連個老婆都找不到。整天不著家。”江秀敏氣惱地嘟囔。
卜煢正想說“怎麽會找不到呢”，又想到邊霽那天對自己告白說的話，臉一紅，低頭含糊地反駁一聲：“他沒準……已經有對象了呢？”
“啊？真的假的？”江秀敏驚呆了。邊霽不是一直喜歡卜煢的嗎？難道見卜煢追不到，就跟別的女生好上了？移情別戀了？
卜煢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我……我猜的。”
她耳根通紅，眼神閃躲。江秀敏精明一人，一看就恍然，勾著嘴角意有所指地輕笑：“哦～你猜的啊？沒準呢，我看他現在跟我打電話，語氣都像個有溫度的人了呢。”
卜煢低著頭剝蝦，不敢看江秀敏。
她從小就是容易害羞的性格，話也不多，老老實實，很乖巧，人也聰明。江秀敏從小就喜歡卜煢這個孩子。更何況是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
當初沒法收養卜煢做自己的養女，江秀敏已經很惋惜了。要是邊霽這小子可以聰明積極點，把卜煢追到手，邊霽也算是有點出息了。
就是江秀敏怎麽想都覺得，卜煢配邊霽，吃虧了。邊霽有什麽啊，讀書不好，學曆也不如卜煢，工作也危險，收入更不如卜煢以後當心外科醫生來得多。除了長得帥點，有什麽呢？
卜煢：“他其實一直都挺溫柔的。”
江秀敏：“嗯？你認識的邊霽是我那個兒子嗎？”
卜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