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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駕崩

  天授二十三年十月,天授帝冊封皇五子為皇太子,令皇太子居毓慶宮。


  后一月上諭曰:「朕於明年歸政后,凡有繕奏事件,俱書太上皇帝。其奏對稱太上皇。」朝野皆驚,內閣大臣五人同各部尚書侍郎聯名上書,勸上收回成命。上不許。大臣再勸,以此來往三次,眾大臣方奉命。


  「丁未,以來歲元旦,傳位皇太子為嗣皇帝,前期遣官告祭天地宗社。是歲,緬甸、南掌、暹羅、安南、英吉利、琉球、廓爾喀來貢。」


  天授帝將傳位焉,以明年為慶和元年。慶和元年丙辰春正月,舉行內禪,慶和帝侍天授帝遍禮於堂子、奉先殿、壽皇殿。天授帝御太和殿,授璽。慶和帝即位,尊天授帝為太上皇帝,軍國重務仍奏聞,秉訓裁決,大事降旨敕。宮中時憲書仍用天授年號。天授帝悅,大臣皆曰陛下孝子也。


  其後奉孝憲皇後為太皇太后,孝賢皇後為皇太后。頒詔天下,賜宴宗藩。庚戌,立皇后王氏,側妃甄氏為貴妃,側妃許氏為淑妃,余者各有封賞。


  二年冬,太皇太后崩,奉安於慈寧宮正殿,慶和帝以含清齋為倚廬,頒大行太皇太后遺詔。「諭穿孝百日,王大臣官員等二十七日除服。尊大行太皇太后謚號為孝聖憲皇后,推恩普免錢糧一次。」


  其間以皇十六子孝期嬉笑,上怒之,特發諭旨訓斥,以儆效尤。太上皇帝亦怒,削其王爵貶為輔國公,罰俸三年。其母甄太妃受其牽連,皇太后降旨,以教子不嚴,責其閉門思過。


  四年春,太上皇帝不豫,上親奉湯藥,日夜守候。四年六月崩,壽五十有九。上慟哭,哀痛欲絕,不欲食,眾人皆勸,三日放好。


  ——《青史稿》


  大殿中靜默無聲,妃子、太醫、宮女、太監,全部被宮殿的主人趕了出去,只有一人跪在主人的床前。那人身穿著明黃色龍袍,袍子上用金線細細的綉著五爪金龍,在昏暗的宮殿中還發出淡淡的光芒。


  那人直直的挺著身體,即便跪在地上,從他的身上仍然散發出迫人的威勢。許久,安靜的床上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跪在地上的人趕緊膝行了幾步上前,低聲問道:「父皇?父皇?您醒了?」


  床上的人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半晌沒有說話,慶和帝並不著急,伸手輕輕撫過床上那具枯瘦的身體,動作不緊不慢,很有節奏。他已經等了這麼多年,這一會兒,他等的起。


  又過了一會,天授帝才恍恍惚惚的回過神,看到床前的慶和帝,他的繼承人,眼裡迸發出驚人的光芒,瘦的皮包骨頭的五指緊緊握住他的手,緊的慶和帝都覺得生疼,可是他一點兒也不在意。慶和帝知道這是這個男人在燃燒最後的光芒了,再過一會兒他就是這個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了,再也沒有人能壓住他了。


  想到這兒慶和帝的眼裡劃過一縷狂喜,很快他便壓制了下去,將這絲不合時宜的情緒隱藏在暗沉沉的眼中。


  「很高興吧,我那時候也很高興,高興的快要發狂了!」低啞的聲音好似鬼魅一般,讓慶和帝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條件反射的低下頭:「父皇息怒,兒臣不敢!」


  說完他才反應過來,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沒有讓他懼怕的資格了。他已經老了,沒有了權勢,他還能用什麼讓他低頭呢!


  於是他又抬起頭,直視著著床上的人,不躲不閃。


  「呵,又是一個我啊!」


  慶和帝聽了這話不知為何心裡突然生出些許不舒服來,他忍不住辯駁:「朕只是朕!」


  「呵,是不是有什麼要緊的,這種事只需讓時間開見證就好了。這話等你那天老了再說也不遲!」


  慶和帝想了想,不在說話,一切中事實來說明就好了。


  「臨走之前我有幾句話要交代你,你聽好了。」


  天授帝的聲音不太高,慶和帝低下了身體,將耳朵湊到了他耳邊,方才聽清楚。


  「你那幾個兄弟沒有人能威脅你了,你親政之後下旨對他們分封,就當養幾個閑人好了,你也有個好名聲。」


  「兒臣遵旨。」這件事即使父皇不說他也是要做的,不過是博一個仁慈的名聲而已,底下的百姓和朝臣們總是一廂情願的相信這樣的皇帝才是好皇帝,可是實際上這不過是個表面功夫,難不成為了這個名聲,他那些兄弟起了二心他就會放過他們嗎?哪個皇帝要真這麼像那才是傻的。


  不過世情如此,他這個皇帝也不可免俗,就像父皇說的那樣,當養了幾個閑人罷了,他還不缺那幾個錢。


  「別的我不說了,你也已經上手幾年了,做的很好。餘下的只需要經驗累積而已,我說的再多也無用。只是有件事我卻要囑咐你。」


  「父皇您說!」能上父皇臨終前單獨說的肯定不是小事,慶和帝打起精神仔細的聽著。


  「我知道你一直信任賈家老太君,這沒什麼,她到底是個后宅女人,翻不出來什麼浪花,一切都寄托在你的恩寵上,比起前朝的大臣,不需時刻擔心功高震主,這挺不錯的。不過你記著,萬萬不可給她實權,也不可將你二人的關係公佈於眾,這對你的名聲不好。」


  「嗯,我知道了,父皇!」他明白這是父皇在用他的經驗為他籌劃,因此聽的很認真。


  「待我去后,賈代善必要上表請退的,你許了他吧,把爵位給賈恩候。不過這爵位不必降了。賈恩候是個心思單純的,我知道你很願意和他相處,只是人心易變,你若是想要君臣長久,不可讓他插手政事,要記得我當年的教訓。」


  繼位候他知道了很多宮廷密事,包括關於父皇的。他知道當年父皇的陪讀除了賈代善還有一個人。那個人比起賈代善還要受父皇寵愛。當年父皇艱難奪位,那人出力不少,甚至為了父皇九死一生。父皇繼位之後對他恩寵有加,封賞很多,那人掌握著前所未有的權利,卻一點點丟失了少年扶持前行的感情。後來君臣相互猜疑,反目成仇,那人最終落得個午門斬首的下場。


  當時他聽完了,沉默了很久。他知道這種事能被傳到他耳朵里是父皇故意的,父皇是在用自己的事情告誡他。


  他自然是不願意相信他與賈赦會走到那一步的,只是長於宮廷的他深刻的明白權勢腐蝕人心的力量,他不敢試。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賈赦發誓不出仕,即使他不讓他掌權也沒有人會說三道四。


  這很好,對他和賈赦來說,這也許是能讓他們情誼不變的最好的辦法。


  「我知道了,我會記得的,父皇。」聽到慶和帝的許諾,天授帝終於滿意了,他的眼裡漸漸湧出喜悅,眼神也逐漸迷離起來,慶和帝知道他的生命即將走到了盡頭。


  拉動床邊的鈴鐺,叮鈴鈴的聲音很刺耳,大門被打開,一群人有序的走了進來,領頭的是太后。太後進來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皇帝,見他只是眼角有些紅,神色還好,這才放心,轉而去看天授帝。


  她自然看出了天授帝不好了,心裡擔憂傷心又有些喜悅,兩種矛盾的情感交織在一起,讓她的臉色有些怪異。所幸大家都在低著頭哭泣,沒有人敢抬頭,自然也就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


  側殿的大臣宗藩在太監的帶領下入殿,很有秩序的跪下來,負責天授帝病情的太醫跪在床上膽戰心驚的診脈,又低聲在慶和帝跟前彙報天授帝的病情,唯恐慶和帝突然下令讓他陪葬。


  好在慶和帝只是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讓他退下了。大殿里只有偶爾傳出的的哽咽聲,還有天授帝發出的模糊的囈語,整個殿中安靜壓抑。過了很久,天授帝漸漸沒了聲息,太后伸出手到天授帝鼻下,愣了一會兒,才哭道:「陛下甍了!」


  瞬間,殿內爆發出震人的哭聲,所有人哭天搶地,抹著眼淚,唯恐落人於後。


  殿外,聽到從殿內傳來的哭聲,眾人都紛紛跪下。幾個傳信的太監們極速小跑著,前往各宮傳信。


  過了一會兒,鼓樓上傳來一聲聲鐘響,整個京城一片縞素。


  一輛輛馬車掛著白幡從各家中走出,陸陸續續彙集當一條道路上,蠕動著前往宮門。隊伍又在宮門分開,女眷前往後宮,陪同太后皇后等后妃哭喪,大臣們則從宮門一路行三跪九叩之禮,直到天授帝靈柩前,弔唁皇帝。邊上的官員們時不時地提高嗓門號啕大哭,在三跪九叩的時候,禮部大臣們往地下潑灑了大杯的白酒,同時準備了大量的冥器冥錢,一時間哭聲震天,黑煙繚繞。


  待禮部將鹵簿、大駕全部設齊,便是大殮,大殮后,天授帝的梓宮放在乾清官,宗親朝臣都要入宮齋戒,賈府之人皆要入宮,老太太這時卻病了。


  老太太年紀大了,受不住病了也是常情,只是這時賈府諸人卻無法脫身,只得託了族內兩位長輩過來照顧老太太。


  齋戒之後又要送陵,賈赦身為駙馬,算是半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推卻,這時公主在後宮,父親在大臣處,他心中再多擔憂也無人述說,只得強忍著,安慰自己老太太不會有事。只是沒想到怕什麼來什麼,等他們從皇陵回來,老太太的病不但沒有減輕,越發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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