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柳姨娘
柳如兒站在窗邊,把花盆裡的花揉碎扔點,嘴裡喃喃自語,「居然沒死,還真是命大呢。」輕柔的語氣里透著不易察覺的狠厲。
小芳在不遠處躬身垂眸,眼神閃過一絲恐懼,身子卻一動不動,生怕柳姨娘突然注意到她的存在,拿她撒氣。
柳姨娘越來越恐怖了,不知道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還要多久。
柳如兒看著窗外熟悉的景色,思緒慢慢地飄回前世。
前世的烏拉那拉·玉琉沒有那麼受寵,也沒有早產,因為上輩子的她壓根不屑動手,她覺得只要有老爺的寵愛,那麼嫡庶根本不是問題。
柳如兒用力的握緊拳頭,指甲把手掌掐出了道道血痕,但她一點兒都不覺得疼。
是她太天真了,沒有認識到嫡庶的差距。
上輩子她的玉珠和烏拉那拉·玉琉一起選秀,玉珠落選了,而覺羅氏那個賤人的女兒卻成了四福晉,她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整個那拉府都喜氣洋洋的,而她的玉珠卻躲在房間里哭了一天。
她憤怒,憎恨,老天何其不公,明明老爺更喜歡玉珠,難道只是因為覺羅氏的女兒是嫡女嗎?她的女兒漂亮有才情,而覺羅氏那個賤人的女兒長相只是清秀,性格又不討喜,為何她能嫁給皇阿哥,而玉珠只能嫁給一個六品小官。
可是再不甘,再痛恨,她亦無力改變。
玉珠依然嫁了個六品小官,而烏拉那拉·玉琉依然嫁給了四阿哥。
婚後,玉珠很快便生了個女兒,而烏拉那拉·玉琉成婚多年卻沒有誕下任何子嗣,雖然她的女兒也沒有再懷孕,但玉珠至少生了個女兒,不像烏拉那拉·玉琉就是個不下蛋的母雞。
尤其當玉珠再次懷孕的消息傳回來,柳如兒恨不得每天在覺羅氏面前嘚瑟,看著覺羅氏被膈應得整天陰沉的臉,她覺得舒爽極了,嫁得好又怎麼樣,過得好才是本事,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生不出來那也是白給。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因為烏拉那拉·玉琉的懷孕的消息也傳了回來,看著覺羅氏那張笑眯眯的臉,氣得她連飯都吃不下。
轉眼,七八個月就這麼過去了,玉珠也發動了,因補得太過,嬰兒太大,難產了,雖然最後母女平安,但卻傷了身體,生育艱難。
這對於玉珠來說不啻于晴天霹靂,她還沒生兒子呢,她還那麼年輕,難道要讓她眼睜睜的看著妾侍生下兒子嗎?不,不可能。
如果說不能生育讓柳如兒和玉珠無法接受,那麼玉琉平安的生了個兒子的消息更是讓她們幾近崩潰。
憑什麼?同為烏拉那拉府的格格,烏拉那拉·玉琉那麼好命,而我的玉珠卻那麼命苦,柳如兒恨得幾乎嘔血。
時間一年一年的過去了,玉珠的丈夫從六品官升到了五品官,而四阿哥卻從貝勒升到了郡王。
康熙四十三年,玉琉唯一的兒子弘暉去世,時年八歲。
這是唯一讓柳如兒和烏拉那拉·玉珠比較欣慰的事了。
康熙六十一年,先皇駕崩,沒想到最後上位的卻是最不得朝臣心的雍親王,而烏拉那拉·玉琉也夫榮妻貴,晉陞為皇后,雍正帝是個念舊情的人,就算烏拉那拉·玉琉沒有孩子,也依舊讓她坐穩了皇后的位子。
雖然玉珠的丈夫也晉陞為四品官,還是因為皇后升的官,但和玉琉的懸殊地位卻讓她壓抑無比,尤其還要跪著跟烏拉那拉·玉琉請安,更是讓高傲的她心火直冒,甚至大病了一場,病雖好了,身體卻變得虛弱無比,熬了一年,終歸還是去了。
柳如兒聽到女兒去世的消息,隨即大病了一場。
雍正三年,柳如兒帶著滔天恨意與世長辭。
一年前,因為發燒,醒來后卻發現自己回來了。
她發誓,既然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這輩子絕對不會重蹈覆轍,烏拉那拉·玉琉的東西都該是玉珠的,權利、地位、嫡女的待遇,所有的一切。
柳如兒緩緩地閉上眼睛,慢慢的平息激動的情緒,不急,還有時間,嫡女又怎麼樣,只要沒了,就什麼都不是,到那時,老爺只玉珠一個女兒,一定會更受寵。
若是能記在嫡母名下,一定也可以當四福晉,退一萬步講,就算覺羅氏不肯,她的女兒成不了嫡女,當四阿哥的側福晉還是夠格的,她對自己的女兒有信心,論相貌論才情甚至手段,玉珠不會比任何人差。
現在最重要的是,除掉烏拉那拉·玉琉,不知為何,她心裡的不安越來越重,這輩子和前世已經不一樣了,這輩子的烏拉那拉·玉琉雖然是早產,但是她的身體甚至比上輩子還好,最重要的是她比上輩子更加討喜聰慧,使得老爺更加寵愛她。
而且很明顯的,因為烏拉那拉·玉琉的出色,反而襯得她的玉珠有些平淡,就連老爺也沒有上輩子那麼寵愛玉珠了,雖然還是很疼她,但是比起上輩子來說,這疼愛還是少了很多。
「姨娘,姨娘,我們出去玩吧。」玉珠跑進屋子,抱住柳姨娘的大腿,玲兒則在後面喊:「大格格,慢點,小心摔倒。」
柳姨娘凌厲的瞪了一眼玲兒,「沒用的東西,連大格格都照顧不好,要是大格格不小心摔了,你有幾條命陪?大格格的奶娘呢?」
玲兒有些害怕的瑟縮了一下身子,微微低頭,眼中閃過一絲委屈和不滿,「家裡有事兒,請假回家了。」
柳姨娘皺了皺眉頭,心裡有點惱怒,請假也不跟她說一聲,好歹她也是大格格的親娘,雖說只是個姨娘,但是找幾個理由攆走一個奶娘的本事還是有的。
「姨娘,姨娘,你還沒回答我呢。」見柳姨娘久久不回她,玉珠有些不耐煩,用手拉了拉柳姨娘的袖子。
「好,那姨娘帶你去花園玩好不好?」柳姨娘寵溺的看著玉珠,語氣輕柔的回道。
「好,姨娘最好了。」玉珠高興極了,忙大聲應道。
柳姨娘唇角揚起一抹愉悅的弧度,牽著玉珠往花園走去。
正院
「嬤嬤,查到了嗎?」覺羅氏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語氣平靜,臉色平和,但若是細看你會發現,她的眼睛里盛滿了陰霾。
覺羅氏輕輕垂眸,遮住眼中快要溢出來的憤怒和狠厲,第二次了,一次比一次狠,早產的事還沒有查到真兇,現在又多了個落水事件,到底是誰?
「夫人,那個男僕是外面的人,根本就不是府里的奴僕,而且是經過了幾道線找的人,但是線索到了正院的三等丫鬟就斷了,雖然不知道是誰指使的,但左右不過府里的這幾個人。」章嬤嬤微微沉著臉,連正院都安插了人,這人藏得可真是夠深的。
「現在找不出來沒關係,那些女人都派人盯著,重點關注一下柳姨娘,畢竟她可是有個女兒的,現在先不要打草驚蛇,藏得再深,狐狸尾巴也總會有露出來的一天。」覺羅氏冷笑,最好是一輩子都不要讓她抓住尾巴,否則,她一定會讓她後悔活在這個世界上,以前不跟她們計較是因為不屑,既然她們敢碰她的逆鱗,那就好好的承受她的報復吧。
「對了,明天給她們送幾本佛經吧,既然都那麼空閑,那就抄經為老爺祈福吧。」雖然不知道是誰做的,但先收利息還是可以的。
不提收到佛經的女人如何的咬牙切齒,但面上都是一副欣喜榮幸的表情。
府里女人的暗潮洶湧玉琉是一點兒都不知道的,因為此時的她正被困在琉璃閣的床上,估計覺羅氏是怕她沒養好留下什麼後遺症,所以勒令這幾天必須待在琉璃閣好好養身子。
雖然她的三位哥哥和額娘一天幾次的來看她,甚至連她阿瑪費揚古都每天來一次,但她實在受不了每天喝無數的補湯了,難道她們就不怕她補過頭嗎?她覺得,如果再這樣喝下去,她非得流鼻血不可。
這天在她的三位哥哥最後一次定時探視后,玉琉隨意地躺在床上,無視美人喋喋不休的指責,「作為一個美女怎麼能做這麼不雅的動作,別忘了你是一個大家閨秀,你……」
估計是因為玉琉沒有什麼反應,所以美人說了一會兒就自己住了嘴,自己消失了。
玉琉:世界終於安靜了,有個話嘮系統真是一件悲催的事。
沒有美人的喋喋不休,玉琉很快便有了睡意,可是,就在她快睡著時,美人的聲音像驚雷一樣在她耳邊響起,「玉琉玉琉,我發現了一件大事兒,我剛剛在廚房看見一個婆子把剛剛炒好的菜每樣都裝了一點帶回家了。」
自美人和玉琉混熟后,美人堅持喊玉琉的名字,而不是喊宿主這個稱呼,說是這樣可以拉近距離,朋友都是互喊名字的。
「然後?」這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吧?她現在困著呢,沒空理這種事兒。
「玉琉玉琉,那個婆子還放屁了,那些菜說不定都染上臭味了。」說著還皺眉捏著小鼻子,一副嫌棄的樣子讓玉琉莫名的有些想笑。
「你怎麼敢去有人的地方?不怕被發現嗎?」玉琉覺得有些疑惑,美人以前從不在除了她之外的人前出現,因為她的前主人告訴她,要是被其他人發現了,她就會被壞人抓起來殺掉。
「不怕啊,因為我可以隱身了。」
「什麼?」玉琉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跳起來,實在是這個消息太讓人震撼了。
「為什麼你可以隱身?」玉琉有些不可置信,要是真的,這系統的載體也太逆天了吧。
美人認真的作思考狀,幾分鐘后,「不知道。」
不知道?玉琉忍不住咆哮,不知道還考慮那麼久?
看著美人有些迷茫的眼神,嘆口氣,算了,還是個孩子呢。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可以隱身的?你在發現自己可以隱身之前,你都做了什麼特別的事?」
美人思考了一下,認真道:「我是三天前發現自己可以隱身的,至於做了什麼事?我這幾天好像只做了一件事,我三天前因為很好奇人類的食物,就去廚房偷吃了一點點東西。」說完還拿手比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動作。
「吃的是什麼?」玉琉嘴角有些抽搐,載體還能吃東西?
「就是那個放在土裡燜熟的那個東西。」
「番薯?」
「對,對,就叫番薯。」
「就這樣?」就這麼簡單?
「哦,對了,我還放了一個屁,然後就沒了。再之後,我就發現自己能隱身了。」美人認真的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的說道,這應該是比較特別的事吧。
玉琉:.……
隨即,美人像是想到什麼一樣,嫌棄的皺了皺鼻子,「而且,那個屁很臭。」
一個系統的載體,會說會笑,能吃東西,還會放屁?你瑪確定這丫不是人類?
好吧,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放個屁還能隱身,她覺得這個世界太玄幻了,關鍵是,這麼逆天的系統現在是她的。
玉琉覺得老天還是厚愛她的,可是很快她就不會這樣覺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