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懷香（2）
看著三人走遠，紅英便轉身回宮。
「送走了？」太後起身向紅英伸出手，「扶哀家回寢殿。」
紅英忙應聲過去，扶了太后，答道：「是，三位往青雀宮向皇後娘娘請安去了。」
「那江氏的性子好強，又胸無城府，當真不是孟氏的對手。」太后淡淡一笑，平靜的說。「孟氏倒是有幾分心思，能成大事。」
「還是太後有心成全了孟氏。」紅英陪笑應答。
「死兒復生，才會懂得活著的可貴。吃盡苦頭，才會無所畏懼。」
「太后睿智，當初太后的布局時至今日也算是可見功效了。」紅英扶著太后坐下。
太后笑而不語，稍坐便命紅英：「去將哀家的《華嚴經》拿來，再把檀香點上。」紅英去了，太后拿起手邊當日連弦帶來的沉水金絲楠四寶念珠，百無聊賴的一顆顆數著。
紅英捧了檀香爐和《華嚴經》過來，在案台上擺放好，太后又道：「傳珠弦郡主明日來哀家著用午膳。你退下吧。」紅英便應聲告退。
向皇后請安之後，江氏與丁氏便回到東宮，慧靈則領了柳翠去宮裡祈福的「三聖堂」。
江氏回到寢宮躺靠在榻上，取出太后所賜的香囊細細的聞著，香氣雖不甚濃郁，卻也淡淡的很是好聞。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春桃捧了瓜果盤奉與江氏：「娘娘請安勞累了，請娘娘和夫人用些果子吧。」江氏點點頭，示意她擱下就好。
丁氏用銀筷扎了一塊雪梨遞給江氏，江氏才舍放下香囊接過手來。「謝母親。母親也用些。這宮裡的四時瓜果應有盡有，有些還是鎮存在冰窖里的。一年四季都吃的到呢！」
丁氏一笑，道：「這皇室天家的富貴自然不是尋常人家可比的，咱們江家也就數娘娘您最有福氣。」復又開導女兒：「太子納側妃一事，娘娘就不用介懷了。太子將來要繼承皇位，哪個皇帝沒有三宮六院？娘娘若是要介懷，那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且看為娘，一介臣子夫人，不也要忍著和妾室相處么？何況娘娘您的夫君，可是本朝的儲君，萬人之上呢？」
江氏思量了一番，倒也覺得甚是有理，復又想起太后今日的言語，便道：「那女兒今後便不為難那孟氏，與她和睦共處便是。」
丁氏見女兒開竅也總算放下心來：「是了，只看那孟氏還是懼怕娘娘的，娘娘若是大度待她，假以時日，太子殿下定會感受到娘娘您賢德，定會更加厚待娘娘。更何況娘娘腹中的，可是太子殿下的親兒子呢！」
江氏點點頭，應到：「母親說得是，女兒明白了。」
「不過，容得那孟氏暫時代替娘娘侍奉太子，但斷斷容不得她取代娘娘。」丁氏面露奸佞之色，「如此，便要她在子嗣上永無指望。」
江氏驚異，小聲問道：「母親這話何解？女兒自是不願她將來得子，成為女兒的威脅。可就憑她現如今的恩寵，有子嗣恐怕也是早晚的事了。」
丁氏冷冷一笑，成竹在胸的答道：「這點，為娘自有主張。」
「孟氏身邊近身的宮女，娘娘可有留心？」丁氏問道。江氏也為過問這些，轉頭置疑於春桃，春桃答道：「那宮女名叫柳翠，才十五歲，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丫頭片子！」
丁氏便道：「什麼都不懂才好，讓咱們來教會她該懂什麼。」
丁氏之言一出，江氏便深覺有理的點點頭，春桃也即刻會意了，應聲道：「奴婢會儘快安排，叫那柳翠乖乖聽話，為太子妃娘娘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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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慧靈從「三聖堂」敬香祈福出來，想來今日無事，午膳時間也尚早，便攜了柳翠慢慢步行回東宮。走著便到了興樂宮。興樂宮是吳昭儀的住所，到此，慧靈便想起曾在掖庭宮遇見的興樂宮的宮女，桂枝。望著興樂宮高高的宮牆，也不知桂枝現如今怎樣了。
正想著，便繞過了興樂宮，前面興樂宮的小門突然開了，出來一個人，遠遠望去，那人不就是桂枝么？慧靈趕忙走了過去，桂枝遠遠見她而來，屈膝行禮。
慧靈來到桂枝跟前，雙手扶起她，桂枝倒是驚慌著抬頭，才看清眼前這位貴夫人，竟然是掖庭宮裡相遇的香浮！慧靈自是看出她的驚詫，轉頭讓柳翠到遠處等著。
慧靈向桂枝解釋道：「我現在是太子的側妃，孟氏。」
桂枝仍是不可思議，慧靈便將如此這般經過都說與桂枝聽，桂枝聽完之後只嘆：「這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慧靈也詢問桂枝近況，桂枝便黯然神傷，道：「這奴才跟主子，主子好了，當奴才不不一定好，若是主子不好，那當奴才的鐵定是好不了的。」
「宮裡的風光都在華闌宮，咱們吳昭儀許久也未見皇上了，心情總是差。偏偏奴婢又不機靈，得罪了掌事的姑姑，得罪了昭儀，從那時起奴婢便知道，往後的日子是不會好過了。」
慧靈聽罷也只好安慰了她幾句，桂枝倒還樂觀，笑道：「曾有耳聞太子殿下納娶側妃，是太后做主賜婚，沒想竟是故人。看見側妃如今的光景，奴婢也為您高興，這宮裡的日子還是有盼頭的，您說是吧！」
「你說的在理，人往高處走，總是要苦盡才會甘來。你也別太灰心，定不可自輕自賤。」慧靈誠心的囑咐桂枝，心下卻也有了要拉她一把的念頭，正如當日在掖庭宮遇見兇險，桂枝拉著自己逃命不曾鬆手一般。只是現下自己根基未穩，就暫為向桂枝言說。只是交代：「今後若有什麼事，儘管到東宮來找我，我定全力幫你。」
「側妃有心幫一幫奴婢，奴婢就已感激不盡了。只是奴婢雖困於興樂宮，但外頭的風總還是能吹進來的，側妃如今當務之急是穩固自己的地位，不必為其他小事費神。」
桂枝的話讓慧靈十分感動，她如今如此困頓，換若旁人唯恐失去自己這跟救命稻草，而桂枝心心念念的為著自己著想。或許這是她身為香浮的前世唯一值得去懷念的一份情誼吧。
告別了桂枝，慧靈回到東宮，柳翠去端了茶水進來，同時稟報說：「太子妃母親江夫人請見側妃。」
慧靈本想靜靜休養一會兒精神，此時人來，卻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見。便道：「請江夫人進來吧！」
慧靈只是妾室，居於東宮的偏殿，並無正殿，便只能在寢殿的外廳見丁氏。兩人相見后，相互執手行了平禮，慧靈便拉著丁氏坐下，又喚柳翠上楓露茶來。丁氏滿面笑容，還給慧靈帶了支人蔘做禮。慧靈立即覺得受之有愧，二人來回推諉了許久，慧靈才勉勉強強收下。
丁氏邊與慧靈閑話，一邊在慧靈的屋裡張望，只道是：「太子妃娘娘有孕在身，妾身便代娘娘來探望側妃。娘娘心裡可是時刻記掛著側妃的起居的。側妃的屋子布置的太簡素了些，太子妃娘娘近來有孕在身，也是無暇顧及到這些小事，妾身回去一定稟告娘娘，讓東宮掌聲好好為側妃添些擺設裝飾才像樣。」
慧靈忙推遲道：「江夫人有心，實實在在不必費事了，何況我也住得習慣了。」
「側妃現在是太子殿下心尖兒上的人，替娘娘侍奉太子辛苦，太子妃娘娘也不願薄待了您。這事側妃便不必推遲了。」丁氏此言便是在暗喻慧靈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太子妃有孕才會輪到她有幸侍候太子。慧靈心裡雖不舒服，面上卻也不與她一般多言。只想著寒暄一陣便送走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