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貓禍（4）
大正宮御書房內，皇帝正坐批閱奏摺，大太監李寬進來稟告說：「傅泰大人有事稟告，求見皇上。」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摺，命道：「傳他進來。」傅泰是大理寺卿，也是這次狸貓案件的主審官員，此番求見，定是案件有了進展。
傅泰入內，先是進行了一番拜見行禮：「臣，傅泰，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皇帝起身從桌案後行出來，行到軟座處坐下。傅泰告謝起身，皇帝首先問道：「可是案件有進展了？」
「是！」傅泰語氣帶了些沉重。
「說罷！」李寬給皇帝端來了茶水，皇帝喝了一口，自語道：「『老君眉』，不錯。」放下茶盞望向傅泰，看得出傅泰十分緊張，又道：「但說無妨。」
傅泰鼓起勇氣答道：「回稟皇上，這次案件因牽涉了諸位皇子，延誤了許多時日，但結果…….」
皇帝見傅泰支支吾吾，提高了聲調：「你但說無妨！」
「皇上恕罪，臣等查出結果，最有嫌疑的是良王殿下。」傅泰知道良王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又不敢不據實回稟，很是不安，生怕觸怒皇帝。
皇帝的反應卻不見得十分激烈，緩聲反問道：「你說良王？」
傅泰一時間估摸不到皇帝的用意了，戰戰兢兢回道：「是！」
皇帝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傅泰立在面前，背心早已出了冷汗，又涼透了。
皇帝繼續問道：「可有真憑實據？」
「皇上，臣派人去查，宮中只有太子的東宮和良王宮室兩處發現狸貓的血跡。臣提審了東宮和良王宮的宮人，逐一審問，最後只有良王宮裡的雜役蔣榮招認，是他去捕了貓奴殺死後乘太后搜宮尋找喜絨之時，趁亂潛入太子妃寢殿。」傅泰回稟道。
「招認了？」皇帝露出一副將信將疑的表情。
「是，且有人在當晚見過蔣榮鬼鬼祟祟出現在東宮。但是良王殿下不認有指使蔣榮做這件事。微臣恐怕事有蹊蹺，還是來請示皇上下一步該如何。」傅泰如此，便是將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皇帝。皇帝看重良王，自然是不能由他一介臣子來給良王定罪。
「是蔣榮一人所為？」
「蔣榮招認是受命於良王殿下，才做了此事。」傅泰又提良王，皇帝面上明顯已有了不悅，便也不敢再言其他。
半晌，皇帝下令：「那便先將良王圈禁於良王宮室，不得任何人出入。繼續去查蔣榮，務必要做到證據確鑿！」
傅泰告退後，皇帝屏退左右，獨自坐在御書房內深思良久。
良王禁足的聖旨是由李寬親自到良王宮中宣讀的。與上次不同，這次是有聖旨命令的禁足，良王宮外立刻就有侍衛調配過來把守著，不許人進出。
連弦與淑妃很是著急，卻也無濟於事。無法探知琅竟與連袖現下的處境，也相信良王是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那個招認的蔣榮，恐怕也是受人指使的，但是大理寺已經關押了蔣榮，旁人已經是無從追查。連弦想如今家中一定也已經得到了消息，只是擔心若是太過全力的營救反而會中了人的圈套。
身處深宮，難以同外界聯繫，就在連弦與淑妃二人心急如焚之際，琅琳公主回宮探視太子妃的消息真如「及時雨」一般，令二人欣喜萬分。
琅琳公主探視太子妃后，便來到了瑞祥宮，淑妃與連弦已經翹首以盼多時了。
「母妃，珠弦」琅琳自是帶來了芮府的消息。「公公讓我來告知你們，家中一切都好，皇上尚未因為良王之事遷怒芮府。」
「我們都相信琅竟哥哥是不會做這樣的事的，所以『清者自清』，即便含冤受屈，也會有沉冤得雪的一日。只是公公交代此事會命人暗中調查，但關係國本儲君，非同小可，宮裡宮外的人都要首先以自保為上，再儘力設法找出真兇。」
連弦最敬佩的就是父親這種處變不驚的能力，任何時候都是那麼理智，冷眼旁觀，更能將事態看得清清楚楚。
「那麼我們現下該做的便是穩住自身？」連弦問。
「是的，公公的意思便是靜下心來更易找到關鍵的破口，一旦找到一點蛛絲馬跡，接下來就好辦了。」琅琳解釋道。
「方才你去探了太子妃，她現在情況如何了？」淑妃問道。
琅琳嘆了口氣，答道：「憔悴支離，整個人都像被掏空了一樣，御醫說，太子妃已經再不能生育了。」
二人一聽都驚了，這對於江氏而言簡直就是雪上加霜。太子琅元待她本就涼薄，這樣一來叫她如何經受得住，即便身體能好起來，恐怕也不能再在東宮立足了。連弦開始擔心起這位曾經風光無限的太子妃江氏了。
連弦想到淑妃與公主定是還有些體己話要說，便尋了個借口，告退離開。堂內便只留了淑妃、琅琳二人。
「琳兒，你的身子還好嗎？舊疾可還有發作？」淑妃最擔心的便是女兒的身體。
琅琳握住淑妃的手，寬慰道：「母親放心，芮府待女兒極好。夫君還為女兒尋了千年靈芝補養，婆婆也體恤，不叫女兒操勞。」
「那就好，不過你雖為公主，但也不能忘了人倫綱常，侍奉夫君，孝順公婆也是要緊的，不可馬虎。」
琅琳笑盈盈望著淑妃答道：「是，琳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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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之內，太子妃江氏無力的卧在床榻之上，眼睜睜的望著上方的紗幔，神色有些痴獃，丁氏和春桃在一旁如何勸說都不管用。太子也不再來探望，整個宮裡都在忙著找害死皇長孫的兇手，而她這個皇長孫的母親，就彷彿被遺忘了一般，所有的關切與慰問都在她失子后短短三五日間耗盡，接下來的日子裡無人問津她的死活。
太子晚間都宿在慧靈處，可是慧靈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琅元也是鬱悶煩惱不已。
這日，肖權告訴琅元，已經為他物色了幾位合適的女子，一位是通政司參議羅肅航庶女羅思柔，一位是內閣侍讀柯延壽次女柯麗虹。但上次太后賜婚側妃慧靈之事才過不久，沒有理由再次請封側妃，何況太子妃現下的狀況，琅元也怕旁人說他薄情寡恩。
慧靈看出琅元的心事，也知道他急切想要子嗣，便出了一個主意：「太子殿下，妾身福薄，受恩寵多時，卻不能為殿下誕育子嗣。肖大人若是找到了合適的人選，不如先接進宮來，待來日有孕了，殿下請封就名正言順了。」
琅元一聽，心想這倒是個法子，第二日便交代了肖權去辦。羅肅航與柯延壽的官職品階都不高，有此機會攀龍附鳳真是求之不得，三日後，新人就以侍女的身份送進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