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皇后忌(2)
自古,后妃嬪御指望君恩為生存之本,只是君恩如流水,色衰則愛馳。皇后早已年逾四十,自是不及麗妃、吳昭儀等人,年輕美貌,更得君心。既是求不得君恩常在,就得靠自己經營籌謀,以求生存。
皇後有的勝券便是兩個已經成年的皇子。
太子琅元是本朝的長子,又是皇后嫡出之子,成年便封了太子,皇后更是無比的疼愛庇佑琅元,使得琅元性格難免驕縱,先前犯下大錯,遭到朝野彈劾,朝中甚至有廢黜太子之說。
六子琅默,年紀也才滿二十,年前也封了哲王,為人處事卻比太子琅元要收斂謹慎許多。琅默性格也隨和,喜歡結交有才能者,禮賢下士,在朝野中的口碑甚佳。
「再有兩月,麗妃便要生產了。」皇后語氣深沉,透著憂慮。
「是,父皇老來得子,定是會龍顏大悅。」琅默笑道。「所以母后也關心麗妃,還特意去三聖堂為麗妃祈福,這才會感染風寒啊!」
皇后望向窗外,眼前這個兒子,雖是自己親身,但先前厚望都寄予在長子琅元身上,對於幼子琅默,頗少有關懷用心。此刻心思滿懷,卻不知道要怎麼跟他開口,要他相助。
琅默心如明鏡,見皇后如此憂鬱,便說道:「母后,兒臣與太子哥都是母后親生之子,母子連心,往日里皆是太子哥多為母後分憂,如今太子哥不在母後身邊,母后若有吩咐,直管叫兒臣去辦,兒臣必當儘力!」
皇后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並非本宮待你二人有親疏,只是先前想著你年幼,不願讓你沾染太多朝野複雜之事。在母親眼中孩子總是幼小,不想時光如梭,如今你早已長大成人,有一番擔當了。」
「兒臣願為母後周全瑣事,只求母后常樂無疆。」琅默說著便起身,拜了皇后。
「好孩子,快起來,你有心了,母后也不會叫你為難的。母后所希望的便也是你與琅元二人能夠平平安安,為國建功立業。」皇后說著神色稍稍有些暗淡下來,「只是現下,母后憂心有人會威脅我兒!所以母後日夜寢食難安啊。」
琅默站起身來,略加思索,道:「母後放心不下的也是兒臣憂心的,此事兒臣已有主張。」
這話倒是令皇后十分驚訝,琅默解釋道:「月前兒臣結識了今年新晉的蛾紋勇士趙湛,這段時日交往下來,趙湛以視兒臣為知己。如今麗妃身邊的那隊護衛首領便是趙湛本人。」
「真有此事?」皇后驚異幼子琅默竟有這樣的遠見,自己愁苦久已身邊無人可用,卻不想,琅默早已在麗妃身邊埋下了一個得力之人。
護衛首領,真是絕好!
「母后安心養病,母后乃是後宮之主,後宮不能沒有母後主持。其他事情,便交給兒臣吧!」
皇后突然像重新找到了希望一般振奮,作為皇后,她有著自己的根基,自己勢力,又怎麼能隨意懈怠,輕易言敗?又怎麼要去畏懼一個尚未出生,未知男女的幼子?
皇后的病一夜之間竟然好了,琅默又在青雀宮侍候了一日,與皇后二人合計了計劃的細節,才回到自己宮中,命人去尋了趙湛,請他抽個得空的時間到御花園中的「竹居」見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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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湛接到琅默遞來的消息,便在夜裡換班時分,尋了個空檔便匆匆趕著赴約。竹居處於御花園的僻靜之處,趙湛便知琅默恐怕是有特別的事情需要他相助,匆忙趕去也要避人耳目,頗是費了一番時辰二人才相見。
果不其然,琅默與趙湛耳語了一陣,趙湛聽完已是受驚不小的樣子。
「趙兄,可先回去想想,此事不易辦,也有一定的風險,趙兄若有所顧忌,那麼今日之言你便當從未聽小王提起過。」琅默見他面露難色,也知此事不可勉強,但即已透露了目的,接下來趙湛若是不肯配合,那麼恐怕就留不得他了。
趙湛向琅默一拱手,道:「今日來得匆忙,還得快些回去,否則被人察覺了總是不好。」
琅默揮了揮手,允了趙湛先走。看著趙湛離開,琅默心裡忽然沒了十足的把握,只是讓他想想,暗中也派了心腹悄悄的盯著趙湛,以策萬全。
第二日,趙湛天不亮便起來到華闌宮當職,頭天夜裡,皇帝來陪麗妃,自己外出去與琅默會面,不曾見到皇帝,一早便親自在門外恭送皇帝早朝。皇帝在眾人的簇擁之下,直徑而去,並不曾多看他一眼,這倒令趙湛有了些許的失落。
三日後,琅默收到趙湛派人送來的一件信物,琅默收到后,拆開一看,是一支細竹,上有三節。端詳了一陣便明白了,竹有氣節,古時多用竹為節杖。漢代忠臣蘇武,被困匈奴牧羊十九年,始終持著節杖一刻不肯放棄,誓死不降,效忠漢室。趙湛以此為信,表達自己對琅默的忠心,令琅默很是滿意。
不僅如此,琅默還聽聞了趙湛前日見到皇后恭敬行大禮的事,作為御前侍衛,對於皇帝以外的人都是可以不必多禮的。趙湛如此大禮,便是實實在在認了皇后是主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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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弦早起向太后請安,才從昭德宮才離開,紅英便來稟報了昨夜哲王琅默與侍衛趙湛相見之事。太后扶了紅英的手,慢慢從座上站起身來,踱步到窗前。
「哀家原本不願讓麗妃有子,可是她也算是天命庇佑。一朝有孕,只有人會比哀家更著急。如今這宮裡哪個最頭疼還不是顯而易見么?」
「太后要過問嗎?」紅英問道。
「哀家老了,何況這後宮之主從來也不是太后當得的。哀家一早便'退位讓弦',如今又何必多事?」太后望著窗外院中盛開的花草,微微笑著說道。
「奴婢覺得,麗妃有孕並不影響太后安康。」紅英說道。
「自然是不影響的,只是麗妃有孕,難免又要遭人暗算,若是到時候弄得母子俱損,倒不如從來沒有那個麻煩。尚且能保住自己的一條性命。」太后說著轉身看了一眼紅英。
紅英點了點頭,道:「太後娘娘還是心疼麗妃的。」
窗外一朵牡丹花開得正鮮艷,驕傲的立在枝頭,印在太后眼裡,彷佛它身旁的一切都暗淡無光了。
「你看,那朵牡丹,像不像曾經的哀家?那麼鮮艷,那麼驕傲。像不像現在的麗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