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十億！
「赤龍神魂，去。」
隨著陸搖號令，赤龍神魂驟然朝玄境引魂師撲去。
「小輩，冥王不日將至。它會將你碎屍萬段，囚三魂七魄作奴隸……」
引魂師飲恨，被赤龍神魂一擊至形神俱滅。
「該來的，我無力阻止。但倘若我有絲毫掙扎之力，便不會輕易放棄……」
陸搖眸眼望天，低聲呢喃。
「溪彤，帶我走吧。」
引魂師已死，陸搖緊繃的心弦稍一松。在堪堪以意念朝溪彤道一聲后，重重倒地昏厥過去。
陸搖，實則是孤獨的。他樂意將某些人看作朋友，但始終與他們保持難以接近的距離。他有懦弱、有苦澀、有失意，若將這些壓抑至內心深處的感情轉換作言語，訴與誰聽？
修鍊一途，漫漫求索一生。
……………………………………
三日後，晌午時辰，艷陽高照。
「陸盟主，傷勢如何？」
示意敲門者進，來者是慕家家主。意氣風發，朝陸搖稍一揖后問道。
「無礙，結果如何？」陸搖指，溢陰地脈。
「初級溢陰地脈，溢陰石總數有約莫五百萬顆。經鑒定，溢陰石乃靈境中境級別。」
款款道來，慕名神情極為激動。靈境中境級別的溢陰石，蘊含溢陰極為純粹。取其鑄劍，二階頂級靈器必成。三階玄劍至少增加三分把握。
慕名如何不激動？玄劍雖毀去一把，但其餘兩把皆徹底鑄成，慕家勢必會因其重新崛起。
二階靈境中境級別的溢陰石，轉換作靈晶價格約莫是每顆值兩百枚靈晶。也就是說，此次收穫總價值臨近十億枚靈晶！
十億枚！
「按照同陸盟主約定，這是兩百萬顆溢陰石與七千萬枚靈晶。剩餘一億零三千萬枚靈晶，慕家當在三年期限中如期歸還。」
本來，五百萬顆溢陰石陸搖分三百萬顆。受慕家家主請求，陸搖割讓一百萬顆。
「有勞慕家主。」
有傷勢在身，陸搖點頭示意。這次收穫不錯，但遠遠不值。相比慕家三階煉魂青玉受損、一把半成玄劍被毀的代價來說，陸搖可是教三分之一的道種受損。
「陸盟主哪裡話……」
稍後，慕家家主離去。陸搖收下兩介分裝溢陰石與靈晶，心緒漸漸漂游。
體內仍有溢陰，買些二階靈境中境級別的流陽石以汲取是必然。道種三分之一受損，並非無治，卻要三階頂級丹藥不成。
「售賣法寶，儘早將系統升級至三階……」
陸搖呢喃著，雙目緊閉。
「下次，可千萬別這麼傻……」
這時，鳳起端著一小碗補湯推門進來。補湯熱氣騰騰，由她親自熬制。補湯的用材頗為珍稀，否則陸搖體內的傷勢將持續惡化。
真把自己當作刀槍不入的鐵人？
僥倖罷了，幸好溢陰石只是靈境中境級別。若是后境級別，陸搖渾身器官早已渾然破裂。這次僥倖活下來，與陸搖自身修為、意識、素質密不可分。就說意識，若當時陸搖因疼痛而昏厥過去，勢必將引得三魂七魄齊齊出竅……
「謝謝你，鳳起。」
傷勢或輕或重已有多次，哪次不是鳳起不分晝夜照顧？
「張嘴……」
陸搖欲動身接過小碗，頓時見鳳起粉面含煞，聽出聲冰冷。無奈躺下，張嘴。
「說說你跟他的故事，好么？」
盯著鳳起絕美的容顏，陸搖話后頓覺莫名其妙的出聲說道。
「願意聽，我講給你聽……」
「初遇他時，他被人追殺渾身是血。濃重夜色里他躲進我的院子，我讓他住進了柴房……」
「後來，我爹將我逐出。他得知，找我。那時候，我與他居住在一座名叫「風若輕衣」的青竹小築……」
「再後來，他逐漸成為強者，追求極致。他一生從未忘記過照顧我，為我喜，為我怒，只是後來與他失散……」
替陸搖擦去嘴角湯漬，鳳起將往昔一幕幕美好的記憶編織成言語說出口。
自古情亂人心，情牽人心。
鳳起的故事很長，陸搖逐字逐句聽了下去。
中途，她終究哭了。
「千世萬世，哪怕我歇歇走走打聽他的消息。見不到他，也不要他死。他，就是你啊……」
並非說透，鳳起隱瞞了很多。她說的，是如今的陸搖「毫無丁點記憶」所能接受的。
輾輾轉轉哪怕百世，心心念念僅此一人。
所謂痴情，何不是有朝一日某某不見了，心有追悔與愧疚？
「允許我，吻你一次吧？」
聲線顫抖，彷彿有積攢億萬年的期待感將要實現。話音剛落，陸搖額頭受吻。濕熱，溫暖。
一吻中，有億萬年前後的種種。猶如黑夜中第一道曙光出現，刺眼至極。那一刻，陸搖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幕極為陌生的景象。
景象中，有男子與鳳起。毫不相差，那男子若說比自己有不同處，恐怕是他舉手投足間的氣勢沉穩，眼中的波瀾半生。確是那座名為「風若輕衣」的竹築，兩人一方奏琴一方起舞。琴聲裊裊輕舞翩翩，情自眼中生，默契至極。
景象中，男子出聲吟誦。
「風若輕衣小竹築，殘陽如血鑄情爐。意似爐中萬千火，躍躍歇歇此一生……」
「輕衣，漫天仙神可殺，意中眼前人，可疼。待一戰後，永世繾綣不分……」
那男子沉浸某種回憶中失神，轉而看向那輕舞的女子，忽坐。
景象至這裡，如水珠落地，破碎。
「輕衣……」
不禁念出聲，景象後任憑陸搖如何極力留住，終究毫無作用。
「陸搖，你是有了往昔的一縷記憶么？」
鳳起惶恐不已，輕衣方是她真正的名字。億萬年過去，終於等到他再次吟念出聲。陸搖的記憶是支離破碎的，捕捉並打開一縷記憶已是極其不易。
「很短，很模糊……」
方才景象，陸搖猶如第三者。他沒有絲毫與景象的共鳴，沒有感觸。甚至說，如同翻閱別人的記憶一般，讀來生澀至極。
「好了陸搖，別再想了。」
經歷過心魔那次，鳳起恐陸搖再因此而招惹心魔，安慰道。
這世間萬物身上，不變的永恆規律很多。該來的總會來，這條規律便是其中之一。別勉強，也不用刻意。
「睡一會吧，我一直陪著你。」
睡眠是最為至上的放鬆，得虧陸搖意識強大。若換作同等境界旁人，怎可能自昏厥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