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入楚宮深似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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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一入楚宮深似海(五)
“你是這樣認為的?”“是啊。”
莫知毫不猶豫的回答,她幫顧長歌把大氅係好,又給她倒了一杯熱茶。“這樣難道不好嗎?這樣便沒有人敢來欺負我們了。”
顧長歌根本就看不下去書,此時她手裏拿的那本是什麽她都不知道。
今晚淩奕寒宿在她這裏的事情明天就會傳遍整個楚皇宮,到底是福是禍還不得而知。
還有淩奕寒手上的布防圖,如果章君皓真的傭兵自立,蕭衍還真的未必能耐他何。
如今嘉禾關還是在章君皓的手上,他駐守嘉禾關近十年,就算淩奕寒掌握了布防也不是那麽容易攻破的。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堆了一堆,顧長歌真的是覺得自己腦仁都疼。
“才人,你要是累了,你就去睡吧?”
莫知看著顧長歌神色很是疲憊的樣子,臉色也是很不好,也很是擔憂。
顧長歌也確實困的要命,掩住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可是就算困的要死也要忍住。
“我沒事,今日睡了半下午了,我看會書,真要是困了,我會去睡的,你先出去吧,幫我把門帶上。”
“諾!”
莫知還想再勸,但是暫時也猜不準顧長歌的性子,怕她生氣,也就退了出去了。
顧長歌看著莫知退出去了,走到門口聽了聽聲音,然後轉身就躺倒了貴妃榻上。
“皇上。”
崔安今晚可是被驚了一次又一次,皇上跟顧長歌一樣穿著中衣出來,這兩個人這是怎麽了,都不打算睡了還是怎麽樣?
“她人呢?”
“說是睡不著,去偏殿看書去了。”
安琴閣其實並不大,也就一個正殿一個內殿,和東西兩個很小的側室,淩奕寒遠遠的看了一眼那間亮著燈的偏殿。
走到門前的時候淩奕寒頓了一下,然後就把門給推開了,崔安亦步亦趨的跟著。
果然,氣息平緩但是有些虛浮,那丫頭把自己裹成一條,在貴妃榻上睡著了。
看到眼前的場景,崔安算是知道了,顧長歌這哪是睡不著,就是不想侍寢而已。
淩奕寒兩步就走到了顧長歌麵前,淩奕寒走路幾乎是沒有聲音,顧長歌也是睡得熟,這麽大個人站在她麵前盯著她看都是一點反應沒有。
淩奕寒站了一會之後就轉身走了,路過崔安的時候好像輕飄飄的說了什麽,可是聲音太小,崔安反應了半天才明白是讓送個暖爐過來。
雖然是蜷縮在一個很小的地方,但是顧長歌累的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一晚上暖暖的也算睡得舒服。
“才人,你醒了啊?”
顧長歌一睜眼就看到莫知的一張大臉給嚇得不清。
“現在什麽時辰了?”
“午時初。”
她竟然一覺睡到了中午,她現在總算是深刻的認識到了她大傷了元氣。
“才人,本來早上是要喝一遍藥的,但是我看才人睡得很香,所以就沒有叫才人。”
“皇上呢?”
吃不吃藥什麽的顧長歌都不是很在意,少吃一頓藥也不會死,可是竟然沒人把她叫起來送淩奕寒離開,難道說他還沒走?
“皇上?皇上昨晚出來尋您,看你在這裏睡著了,就已經回去了,此時應該是在舒貴妃的宮裏準備用午膳了吧?”
……
昨晚就走了?顧長歌整整的愣了三秒鍾,“他昨晚就走了?那你怎麽不叫我?”
回床上睡總是比睡在這裏舒服啊!!
“因為皇上讓我不要叫您。”
莫知也是一臉的呆啊?怎麽感覺才人很是氣惱的樣子呢?
“算了,給我被湯,我要沐浴。”
在楚皇宮的日子算是正式的拉開帷幕了,一定要認真以待。
“皇上,昨晚已經那麽晚了,還下了雨,您怎麽不宿在安琴閣呢?那大半夜的,冒雨來了我這,也不怕受涼了。”
舒縈兮柔弱無骨一般的靠在淩奕寒的身上,她昨日可真是被嚇壞了,守著空窗難以入眠,聽著秋穎說皇上在安琴閣已經滅了燈,等到沒了盼頭才卸了妝容準備睡了。
可是剛剛躺下,就聽到有人來報說是皇上在來的路上,當時猛地從床上彈起來也不知是個什麽心情。
“朕來陪你,不好嗎?”
淩奕寒放下手上的書,反手握著舒縈兮的柔胰。
指尖上溫熱的觸感傳來,舒縈兮隻感覺心跳都漏了一拍,嬌羞的底下了頭,聲音都不自覺的更加婉轉。
“臣妾自然是開心的,皇上臣妾宮裏新來的廚子會做好些奇異的小吃都是別具一番風味,皇上要不要嚐一嚐。”
淩奕寒在哪兒,哪兒才有些人氣,其他地方都是一股陰氣沉沉的樣子,還彌漫著無解的怨氣。
“這個情況還是第一次見哈,皇上睡到半夜換地方了。”
“就是啊,不知道是那個什麽新封的憐才人服侍的不好,還是皇上和皇貴妃娘娘的感情太好,昨晚起了驚雷,怕貴妃娘娘睡不著。”
“人家是公主哪裏服侍過人啊,都是別人服侍她的。可是別說哈,公主就是有公主的氣勢,薛婕妤和孟采女都被禁足了。”
顧長歌正坐在窗前梳妝,就聽到外頭談笑的聲音,這安琴閣是在最偏遠的地方,再走一點就到了冷宮了,她倒是不相信這些個妃嬪能閑到來這個鬼地方散步的情致。
“才人,你別聽她們亂說,這些人最愛的就是嚼舌根了,我去把窗子關上。”
“關什麽,牆角的那一株桂花開的那麽好,到今日都還沒有敗,這花香聞得叫人心裏安定,那些人愛說什麽就說什麽,你別放在心上不就好了。”
顧長歌以後的路還那麽長,要是這些流言蜚語都聽不下去那還談什麽複國報仇?
有些不堪入耳的話也要聽著,隻有這樣聽著才能更加堅定她的信念,才能讓她不管遇到什麽,都不會放棄。
“才人,你要是這麽想那就是最好不過,今天天氣好,陽光很是明媚,要不要出去走一走?去去身上的病氣,也不走遠,離這不遠就是百卉閣,聽說那裏有綠色的菊花。”
綠色的菊花……
顧長歌有一瞬間的走神,當時父皇允了她與蕭衍的婚事之時,蕭衍興高采烈的來告訴她,已經在他將軍府上新為她造了一間院子,那院子裏中了最罕見的綠色的菊花,等她住進去的時候,真是開的最豔的時候。
現在想起來還真是一個巨大的笑話。
莫知看著本來在梳頭發的顧長歌的動作忽然停下來了,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麽話呢。
“呃……才人要是不喜歡菊花就不去了,才人還是歇在殿裏好好的養病吧。”
“我有什麽病,不過是些皮外傷而已,要是整日在屋子裏躺著,我才會發黴呢,綠色的菊花很是罕見,不去看一看多可惜啊。”
過去的事情終究是要過去的,蕭衍拉著身著喜服的她,當著她的麵把藏在腰間的長劍刺入父皇胸膛的那一瞬間,所有的情誼都變成了笑話,當初付出的所有情愫那一刻都變成了仇恨,往後一定要一筆一筆的討回來。
莫知站在顧長歌的背後替她整理著絲綢一般柔順的長發,一點都不敢去看鏡子裏的顧長歌,她那個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就像要把鏡子裏的自己給撕碎一樣。
“不要這個。”
顧長歌手裏撚起一支最素淨不過的白玉發簪舉到莫知的麵前。
莫知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那個鑲嵌著翡翠的蝴蝶穿花金步搖,再看看顧長歌手上的那個素淨到連花紋都沒有雕刻的白玉簪,猶豫了。
“才人,這簪子也太素了吧,這步搖是皇後娘娘賞賜的,而且以才人的位份,簪一支金步搖沒什麽的。”
安琴閣其實很窮的,顧長歌是被蕭衍從齊國以一個俘虜的身份送過來的,自己能勉強留著一條命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除了滿身的傷痕和一副快要被虧空完的身子之外什麽都沒有帶過來,所以在安琴閣裏除了才人本該有封賞之外真的是一窮二白,還好有皇後娘娘的賞賜才能撐撐場麵,要不然就實在是太心酸了。
“我們又不是去比美的,這隻金步搖晃的我眼睛疼,而且你覺得我現在這幅快要死的模樣配上這明晃晃的金步搖看起來難道不像女鬼嗎?”
“呸呸呸!才人別說這麽晦氣的話啊。”
被顧長歌這麽一說,莫知哪裏還敢再強求,拿過顧長歌手上的簪子就給她帶上了。
那隻蝴蝶穿花的步搖的確是好看,非常的好看,但是比起她的那支盤鳳雲紋就不知道要差到哪裏去了。她是顧長歌啊,什麽好東西沒見過,還會在意這些外在的東西嗎?
“哎?你說她聽到了沒有啊?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啊?”
“興許是聽見了吧?我剛剛還在窗子哪兒看到了一個丫鬟的影子呢?”
安琴閣外頭的一顆大槐樹下,一幫女人聚集在那裏,有主子有丫鬟,就在他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時候,安琴閣的門突然開了。
莫知扶著弱不禁風的顧長歌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