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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兩情相悅春歸處(三)

  顧長歌盈盈一笑,像不遠處的假山石那裏瞟了一眼,淩奕寒恐怕早就知道那裏有人在哪兒了吧。


  “如此說來,我們倒還是算有緣分。”


  藏在那裏的人或許是慕容憬,顧長歌腦子現在有些亂,淩奕寒現在突然和她說這些,都是她記憶深處他人無從知曉的事情,應該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但不知為什麽,從淩奕寒口中說出來總是沒有那麽可信。


  況且現在還有人偷聽,有些事情就不容再說下去了,雖然她很想知道淩奕寒還知道些什麽。


  顧長歌從石凳上慢慢站起來,一步一步的靠近淩奕寒,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連紫衫都能感覺到。


  顧長歌的聲音很輕,輕到吹來一陣風就能吹散,“他們什麽時候來的?”


  “不一會兒,沒聽見什麽。”淩奕寒看著顧長歌滿眼的質疑,坦坦蕩蕩。


  “我很想聽聽你記憶中的故事,我也確實不想讓我的故土哀鴻遍野,誠然,你抓住了我最後一點把柄,可是淩奕寒,你記住了,我已經是身處絕境的人了,死過一次的人最不怕的就是魚死網破,你放不下的事情終究比我要多。”


  在慕容憬看不見的角落裏,顧長歌的眼神陰狠,這威脅讓淩奕寒有些驚慌,他不會真的把她逼成了一個不擇手段的人了吧?

  “我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麽,在蕭衍沒死之前,我並不希望發生什麽事端。”


  顧長歌說完狠狠推了一把淩奕寒,甩袖子走人了,留下淩奕寒一個人在那裏有種說不上的滋味。


  顧長歌選的是另一條路,因此並沒有尷尬的和慕容憬打上照麵,在回去的路上紫衫一直都是深色凝重的,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什麽話就說。”打發了綠衣,身邊就剩下紫衫這麽一個可用之人了,可她雖然形式穩妥,但有的時候又實在思慮太多無用的事。


  “公子,看起來盛世公主和楚皇之間確實鬧得不是很愉快,可是得知公主沒死,楚皇似乎不打算放手,楚皇剛才是不是在威脅公主?”


  紫衫說的小心翼翼,雖不知為何公子會對盛世公主用情如此之深,但是她知道盛世公主總有一天會變成其為數不多的軟肋。


  “那是必然的。”慕容憬回想著顧長歌那厭惡又無奈的眼神,隻覺得心情壓抑,她會不會主動告訴他今天晚上發生的事?

  夜很深很濃,無論是罪惡還是心事都通通被吞沒,顧長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如果淩奕寒真的是小時候那個少年,那他對師父了解多少,對那些塵封的往事又了解多少。


  他的野心之大讓人膽戰心驚,如果他真的全都知道,那他現在來尋的就一定不是童年的那份情誼,而是想要一些其他的東西。


  顧長歌有些惶恐,如果當真是這樣,那就真的是時候和他斬斷瓜葛了,就算曾經有過暗生的情愫,也該果斷的斬斷了。


  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顧長歌的臉色精神有些不大好,卻被一大早叫起來說是要去侍奉公子起床。


  顧長歌手上被紫衫強行的塞進了一件新的冬衣,她眼疾手快的一手抓住了紫衫了,不明所以的問,“什麽情況?”


  紫衫笑意冉冉,把手迅速的抽回來,邊跑邊回頭喊,“綠衣犯了錯,被公子打發去做粗活去了,我一個人伺候不過來,本來想再擇一個能幹的丫頭的,可公子說你是現成的人選,哎呀,別磨蹭了,公子還等著呢。”


  顧長歌捧著手上的那件冬衣簡直是欲哭無淚,紫衫已經跑開了老遠了,也抓不回來了,不如把冬衣扔進去,然後自己跑掉?

  “你趕緊進來,讓我親自出去抓你嗎?”


  慕容憬慵懶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顧長歌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也逃不掉了,隻能硬著頭皮進去了。


  淺金色的帷幔是放下的,依稀可以看見慕容憬身形的輪廓,顧長歌將衣服放在一旁的鏡台上,站在那裏有些僵硬。


  服侍人的事情說起來她也是做過的,畢竟將近一個月淩奕寒的朝服都是她親手給穿上的,但是現在就是莫名的尷尬。


  “綠衣犯了什麽錯,你要把她打發了去做粗活,畢竟在身邊伺候了那麽久,用起來也順手一些吧?”


  慕容憬猛地掀開簾子,穿了一身寢服就出來了,屋子裏雖然不冷,但是他這樣把衣服敞開真的不會被凍死嗎?

  秉持著非禮勿視的原則,顧長歌低著頭不忍直視。


  慕容憬看著顧長歌低垂著的小腦袋,偷偷的笑了,他直挺挺的站好,以一個公子的威嚴,命令道。


  “公子,紫衫隻讓我拿了一件外衫進來,你的衣服放在哪兒我真的不知道,不如我去叫紫衫來。”


  顧長歌說著就想溜走,但是卻被慕容憬給一把扯了回來,緊緊的抱了一個滿懷。


  顧長歌驚魂未定的看著慕容憬,愣了一下之後開始掙紮,但是卻被慕容憬無情的鎮壓了,她此時又不能在她麵前暴露她會武功的事,隻能被他抱著。


  “公子,你要做什麽?”


  慕容憬把她圈的緊緊的懷裏,低頭看著她的,憐惜而不甘,“不做什麽,不是說欠我一條命的恩情嗎?那就一輩子為我做牛做馬吧,衣服在那邊的櫃子裏,去拿吧。”


  慕容憬先是緊了緊顧長歌,勒的她生疼,然後就放開了她,還往後退了一步。


  顧長歌狠狠的吸了一口氣,走向了櫃子旁。


  “公子對紫衫和綠衣也這樣嘛?”為慕容憬係上最後一層腰帶,顧長歌默默的退後了三步。


  “哪樣?不過看你如此熟練的樣子,似乎不像是第一次為男子更衣啊?”


  慕容憬雖然是笑著的,但是一想到她曾經與淩奕寒的那些過往,就滿心的不悅。


  “確實不是第一次,公子吩咐的事情我已經做完了,為公子做牛做馬阿暖絕無怨言,可還請公子注意分寸。”


  顧長歌說完就走了,慕容憬站在那裏,竟然忘了叫做她。


  他是否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顧長歌一路走出了狼煙閣,大道上的雪被清掃幹淨了,有些常青的樹木花草頂著白帽子,甚是好看,顧長歌隨手抓了一把雪在手裏。


  冰涼的感覺從手心傳到四肢百骸,她的心情終於沒有那麽鬱結了。


  情感這種東西最是傷人,扯上了便是糾纏不清,這種東西最是說不清楚,也最好不要輕易惹上,可她怎麽總是遇到讓她兩難的男人?

  顧長歌漫無目的的走著,祁山上的風雖然冷,但是卻帶著淡淡梅花的香氣,前方似乎有琴聲嫋嫋,顧長歌本不欲多管閑事,可是這調子聽起來怎麽那麽熟悉。


  竹林悠然,林中一個帶著麵具的男子正在撫琴,他身邊站著的那個孩童竟然是雲翳!


  這竹隱公子果然和淩奕寒有關係,看了一眼,顧長歌本欲要走,卻不想被人叫住了。


  “姑娘竟然來了,又何必那麽急著走呢?”


  琴聲突然停下,顧長歌一轉身,那個人竟然就在她眼前五步的地方,輕功實在是好到出神入化。


  “路過此處,被公子的琴聲所吸引,因而駐足傾聽了一會兒,沒想到竟然打擾了公子雅興。實在是抱歉,這就告辭。”


  顧長歌躬身以禮想要轉身離開,沒想到那人竟從背後出掌來襲她,本能使然,顧長歌一側身躲開了那一掌。


  雲翳既然在此,那竹隱公子必然是和淩奕寒有聯係的,他為什麽要出手來襲擊自己?

  顧長歌躲過一掌,卻不想那人竟然窮追不舍,又是一掌過來,顧長歌不欲還手,隻是躲,可是那人一掌打在竹子上,竹子竟然應聲而斷,可見是存了殺心。


  幾個來回下來,顧長歌覺得這樣一味的躲下去也不是辦法,終於還手了,卻不想兩招下來,他竟然自動收手了。


  “公子這是何意,我自認並無冒犯,公子為何要如此出手相逼?”


  顧長歌很是不解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又看了看一直站在旁邊看著也不出聲的雲翳。


  “隻是想試試姑娘身上的毒是否已經盡數解去,活人墓來的凶猛,在靳昔那裏又無辜受難,姑娘的身體已是元氣大傷。


  雖然內勁不足,但是姑娘的身形還是很矯健。”


  竹隱此刻的笑看在顧長歌的眼裏異常的欠扁,能說出這樣的話,那絕對就是跟淩奕寒脫不了幹係,可是這一上來就動手到底是鬧得哪一出?

  “所以呢?淩奕寒讓你這麽做的?”幾乎是確信無疑,顧長歌直接叫出了那個家夥的名字。


  “我卻是也沒想到,主上剛剛吩咐下來,我就會在此處遇見姑娘。主上隻是讓我看看姑娘的身體狀況如何,方式是我自己選擇的。


  主上還有一樣東西讓我轉交給姑娘。”


  竹隱朝著雲翳使了一個眼色,那小孩兒就拿著一個長方形的盒子送到了顧長歌的麵前。


  雖然疑惑,但是顧長歌還是接過了那個盒子,打開一看,卻是差點沒把她的眼珠子給驚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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