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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十裏紅妝願常安(五)

  形形色色的扇子被送到顧長歌的麵前,但不知為什麽,明明都是精致的做工,毫無瑕疵的繡麵,可就是覺得少了些什麽。


  七月看著顧長歌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滿意,以前顧長歌的性子就是不喜歡的堅決不要,不知道現在有沒有稍微好一些。


  顧長歌久久沒有說話,七月就開始有些焦躁了。


  突然門外傳來了喧嘩聲,“陛下讓我將此物送到皇後娘娘手上。”


  顧長歌聽出了那是影的聲音,她抬頭瞧了一眼七月,七月會意,出去瞧了瞧。


  影很是靦腆,匆匆的塞了個四四方方的盒子,然後就走了。


  七月疑惑的要死,將盒子抱去給了顧長歌。


  “現在時候特意讓我影送過來的,能是什麽東西啊?”


  盒子很是質樸,顧長歌側著頭想了想,忽然就笑了,“我猜是扇子,還有,衣服。”


  顧長歌打開盒子,一把精致的扇子出現在眼前,翡翠做的扇骨,金絲銀線繡的龍鳳呈祥,在燈光下竟然有種溢彩流光,那龍鳳栩栩如生,竟真的像在雲中穿梭飛翔一樣。


  “天啊,這樣的扇子沒有個半年是製不出來的吧?”


  雖然淩奕寒大辦婚禮,但是隻有半個月的時間,有些東西雖然都是用得最好的匠人,最好的材料,可畢竟時間有限,做出來的東西雖然華美,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可是淩奕寒送來的東西不可謂不上乘,無論是質感還是樣式都是絕美。


  “還是他最知道,我喜歡什麽。”顧長歌對這柄扇子愛不釋手,在手中把玩著。


  七月眼尖的瞥到盒子裏還有一件墨色的華服,黑色在秦國不算是太吉利的顏色,尤其是大婚的日子,雖然也沒什麽規定說不能用黑色,但終歸從沒人用過。


  但七月也知道,楚人尚水,黑色是最尊貴的顏色,隻有帝王才配享有。


  “這難不成是夜染紅梅?”


  “是,是夜染紅梅,這裙子他早就送給我了,可我一直都沒機會穿上,今日,我便穿著它做她的新娘!”


  顧長歌身上的紅色衣裙被換下,換上這莊重的而繁複的衣裙,紅色她常穿,可這麽深的墨色她倒是好像除了夜行服,從未嚐試過。


  吉時剛到,外麵便是漫天的鞭炮聲,常安城的百姓自發的為他們公主的婚禮添上一絲喜慶。


  整個皇宮內響徹鼓瑟之聲,淩奕寒一身大紅色的婚服,站在大殿之上。


  就像顧長歌從未嚐試過那樣色彩深重的衣服一樣,淩奕寒也從未著過顏色如此豔麗的衣服。


  但他那張清冷的臉,那樣清冷的眼,配上那樣鮮麗的顏色,竟背時一番味道。


  三分冷然,三分魅,剩下的四分,是對顧長歌無盡的愛意。


  顧長歌半張臉遮在扇子後,隻剩下一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看著站在那裏的淩奕寒。


  墨色的裙從她身後鋪開,紅色的梅花從黑夜中延伸出來,每一步都是堅定,每一步都是不悔。


  她的美被遮蓋在那把精致的扇子後麵,隻是她緩步而來的身姿,寫滿了端莊,所有觀禮的大臣們都驚了。


  在他們的印象中,顧長歌是一個光華萬丈的公主,她美麗,她驕縱,她幾乎有所有美好的品質,但獨獨沒有端莊。


  但此刻,在他們眼前的這個女子,隻是走了那麽幾步,便足有母儀天下的風範。


  淩奕寒分明把這輩子所有的耐心都給了顧長歌,但是他卻覺得顧長歌實在是走得太慢了,他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


  可是她竟然還隔著那麽遠,淩奕寒實在是等不及了,竟然不顧規矩從長階上下去,直接迎了上去。


  那些不知道淩奕寒性子的秦國大臣,就連七月都是一驚,而皇甫隼和王之逸他們則是坐在一旁互換眼神。


  瞧瞧,這是有多等不及了?


  不過,這段姻緣也確實來之不易,淩奕寒的大手寬厚而溫暖,顧長歌也不是第一次握了,可是今日那種安心感和歸屬感是無以複加的。


  楚和秦終歸一處,化為一個大的版圖,雖然淩奕寒有意要留下秦國原本的國號,但卻被顧長歌給拒絕了。


  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加重百姓的徭役,不要改變秦朝各大城池的名稱,盡量讓秦國的百姓像以前一樣安居樂業,最好不要讓他們感覺到朝代的更替。


  所以,其實顧長歌早就不是一個公主了,可她即將要成為一位皇後。


  可是淩奕寒真的很在乎,他用的是秦國的禮節,他穿的是秦國的婚服,可令他沒想到的是顧長歌竟然穿上了夜染紅梅。


  這是一個國對另一個國的吞並,但也是兩個國之間的聯姻。


  淩奕寒將快馬加鞭從寧安送來的皇後印鑒交到顧長歌的手上,便讓人送她回安室殿休息了。


  封後大殿的流程實在是太繁複了,淩奕寒顧忌著顧長歌的身體,不敢讓她勞累,所以盡量的精簡了。


  可還是有些不能省的,他便都一個人應付了。


  雖說顧長歌的身體已經養的差不多了,可是還是弱的很感人,頂著沉重的鳳冠,穿著沉重的華服,不過就是走了幾步路罷了,都累得不行。


  “再怎麽說,也要等到陛下來喝了合巹酒才能把這些卸了吧?”


  七月對於顧長歌提出的要拆妝發的無禮要求,表示不能苟同。


  顧長歌氣鼓鼓的看了她一眼,表達了自己的鄙夷,然後自己上手去拆。


  “哎哎哎,”七月趕緊上手就去攔,“雖然看淩奕寒現在對你縱容的無話可說,現在就是睡了,合巹酒都不喝了,都沒什麽要緊的,但是你好歹給她點麵子是不是。”


  七月雖然一直都不大喜歡淩奕寒,但是就是今日大典上的那一個小小的東旭哦讓她對他改觀很多。


  竟然為他說起話來了。


  “合巹酒?孩子都五個月了還在乎這些虛禮?”


  顧長歌真的……從小就不喜歡這種能把腦子壓壞的發冠,而且她現在真的是覺得頭皮發麻。


  七月無奈的看她把複雜的發髻給拆的亂七八糟的,終於看不下去了,上手去幫她。


  “公主,我今天突然發現淩奕寒似乎真的很在乎您呢。”七月從後麵抱著顧長歌,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


  看著鏡子裏兩個人,眼角眉梢都是笑。


  “他的那份在乎,便是我敢把一切都賭進去的籌碼,可我了解他,所以我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賭贏……可是,我想賭一把。”


  顧長歌的眼睛裏有種叫做的決然的東西,讓七月覺得很美,美到豔麗。


  “公主,隻要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就好了,我也想像公主一樣活得如此明白,清晰。”七月的語氣裏有一種釋然,也有一種羨慕。


  “你也可以啊,你到底想要什麽,沒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


  “可是世間安得雙全法啊?”


  “既然不能不負如來不負卿,那就二選一吧,選一個讓你不那麽後悔的。我討厭後宮中這種爾虞我詐,我討厭他的權謀,可我喜歡他。


  所以如來和他,我選他……”


  顧長歌將頭靠在七月的頭上,姐妹兩個依偎在一起,說一些姐妹兩個人之間的話。


  “我知道了,公主,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七月深深的擁抱了一下顧長歌,天色已經近黃昏,儀式什麽的應該也已經快結束了,七月也就識相的離開了。


  七月這個時間估量的也確實是準,她前腳剛走,後腳淩奕寒就回來了。


  也不知道是誰那麽大的膽子,竟然敢給淩奕寒灌酒,雖然顧長歌不是很清楚淩奕寒的酒量,但是她知道他的酒量怎麽也不會太差,可是她把他扶進來的時候,他的腳步都已經虛浮起來了。


  “是皇甫隼還是王之逸?嗯?這麽膽大包天的給你灌酒?告訴我,我去幫你收拾他們。”


  顧長歌將淩奕寒“扔”到床上,然後很有大佬氣勢的拍了拍他的臉頰。


  淩奕寒的眼睛清涼清涼的,可是沒有焦點,他聽到他最愛的那個聲音在他耳邊喃喃的,他便去答,“他們倆!”


  淩奕寒回答的氣勢磅礴,但到真有一點在撒嬌的意味。


  顧長歌聽著便笑了,直接趴到了他的身上,讓兩個人麵對麵,“呐,姐姐給你報仇啊,乖,我們把衣服脫了,睡覺吧!”


  “好啊……”淩奕寒停頓了一下,看似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又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唔……隻要舒兒。”


  “嗯呐,我就是舒兒啊……”顧長歌應的非常歡快,說著便去給淩奕寒寬衣解帶,她從沒有想過一向冷靜自持的男人喝醉了竟然是這麽可愛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忍俊不禁。


  他乖乖的任她擺布,被她嗬的一愣一愣的樣子真是好玩兒的不得了。


  就在顧長歌脫完他的外衣,嘚嘚瑟瑟的準備把他放平躺好的時候,淩奕寒忽然伸手攔住了她的腰,將她帶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他下意識的用另一隻手護住她肚子的動作讓顧長歌瞬間反應過來,這丫的根本就沒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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