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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許你一場盛世長歌

  「公主若想知道我自是知無不言,可是公主是否事先告知公主意欲何為?」


  蘇韻始終記得,當初自己在夢兮微的身軀里蘇醒過來之後,因為意識和身體的不契合,受了多少的苦。


  如若不是她當初怨念極深,恐怕也是熬不過那日日的錐心刺骨的,而借屍還魂逆天改命之事也實在是靠命,人力強行為之怕是要出事。


  「我只是想要確定一些事情而已,你放心好了,借屍還魂之事太過於玄妙,我是不會因此而拿自己的性命冒險的。」


  聽顧長歌這樣說,夢兮微才算是放下心來。


  「我也不知當日是如何,在一片茫茫大火之中我被濃煙熏得睜不開眼,在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我在心下發誓,就算是變成厲鬼也要回來找容錚報仇。


  然後我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就聽到有一個聲音不斷的在問我,你要報仇嗎?你要報仇嗎?我當然要!我當時滿心裡想的全都是報仇,然後我就又昏死過去了,在醒過來我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我當時欣喜若狂,覺得上天對我真是不薄,竟然給了我一次再生的機會。可是平白無故的多了一條性命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因為不是自己的身體,做什麼都覺得艱難,四肢像不是自己的一樣僵硬,最重要的是每晚子時陰氣最重之時我便像萬蟻噬心一般錐心刺骨的疼,整整持續了半年的時間才終有好轉。」


  「可是直到如今,我還是有的時候會覺得這個身體不是自己的。每天都在提心弔膽的,自己的仇已經報了,老天爺是不是就要把我的命收回去了。」


  顧長歌聽夢兮微這樣說,竟然不自覺的笑起來了,「果然跟我猜測的差不多,兮微,你的這具身體是不是至陰至寒,不管春夏秋冬都手腳冰涼。」


  「沒錯,這身子極寒,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導致的,我用盡一切辦法都沒有辦法去除體內的寒氣,可是就算是體內寒氣如此之重,這具身體還是可以行動自如無病無災,簡直就是奇迹。」


  「太好了!」顧長歌聽到夢兮微所說的事實都跟自己猜測的差不多,心下開心,喃喃的低估了一句。


  夢兮微沒聽清楚,就湊近又問了一句,「公主,你剛剛說什麼?」


  「兮微,我身上也是因為寒毒入骨血氣虛空才會到如此地步。你之所以能把我就醒,就是因為你用清絕蘭補足了我虧空的氣血。我現在的病症大約就是因為血脈里的寒毒未除,而你這具身軀,寒氣入骨卻還能活蹦亂跳就說明神女宮一定有不驅寒毒卻能延年益命的方法。」


  顧長歌話說完,渾身一股寒氣湧上來凍得她打了一個哆嗦,一股冷氣沖入腦門然後便暈了過去。


  「公主!」顧長歌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嚇了夢兮微一跳,過去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確保她還活著這才放下心來。


  剛才顧長歌說的話她都聽了進去,她原本一直不明白,女孩子家的最怕寒氣太重,容易導致身體各方面不調。


  可是夢兮微的這具身體極寒入骨,卻一點不適都沒有,只是自己有的時候因為意識的不契合有點控制不了而已。


  那肯定就如公主所說,神女宮一定有辦法能夠解體寒之症。


  顧長歌從昏迷中醒過來,想起昏迷之前突如其來的心悸,還是覺得渾身發寒。


  山中不知歲月,因為清絕蘭極好的補氣益血之效,顧長歌的氣血問題已經得到了解決,極寒之毒雖然暫時不會傷害到顧長歌的性命,但是也終究不是辦法,因為她時常會心悸昏迷。


  可是夢兮微幾乎翻遍了神女宮的上上下下都沒有找到能夠解除寒毒之苦。


  八月的微風正好,山間雲氣微濕,顧長歌差不多也已經快要放棄了。


  「兮微,莫要再找了,這些時日你近乎翻遍了整個神女宮都無所得,或許天意如此。」


  顧長歌寒毒甚深,可這山間的水土養人,她的臉上有了血色,眉眼溫柔如花,已不似當年那個張狂高傲的公主,可是絕美的容顏還是那樣的動人心魄。


  只是她的雙眼似乎有種看透世事浮沉的通透。


  「兮微,我這一輩子很短很短,可是卻很充實,大起大落我都經歷過了,我想這是我最好的歸宿,擇一片凈土長眠,世間流傳著關於我的故事,多好。」


  夢兮微站在一旁看著顧長歌乾淨的側顏,心酸的說不出話來。


  她顧長歌向來是不認命的,可是與天斗,與地斗,真的好累啊,那就讓她歇一歇吧。


  大楚,寧安城,皇宮,在為即將到來的中秋節和小公主小太子的誕辰,忙碌著。


  整個皇宮內都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可每一個低頭忙碌的宮人臉上都是一臉嚴肅的表情。


  就是一年前的今日,大楚軍隊出征,攻下了燕魏的土地,一統天下,也是一年前的今日,皇後娘娘九死一生為皇上誕下了一雙兒女。


  更是一年前的今日,皇後娘娘不知所蹤,然後不知發生了什麼,皇後娘娘似乎就再也不屬於這裡了。


  八月的桂花很香,椒房殿里卻靜的只能聽到呼吸聲,凌奕寒醉卧在榻前,一杯一杯的往下灌著烈酒。


  是他放她走的,可是心卻像是被撕扯了一樣的疼,時日越多,傷口越痛,那日一別他就知是永別,可是心那麼痛,痛到夜不能寐。


  開始時,是他的利用和算計,結束時是她獨自一人承擔著死亡的痛苦。


  他終究是負了他。


  墨塵在門口站了許久,終究還是忍不住進去攔了他,「你不能在喝了,今日還有晚宴,你還有天下要去管,她不會再回來了,可你還有意閑和棋落啊,你終其一生得來的天下,你要好好管理它,她用性命為你換來的兵不血刃,你要好好的珍惜啊。」


  酒壺裡的酒,順著凌奕寒的手腕往下淌,滴滴答答的流到地上,酒的味道充斥在椒房殿的每個角落。


  「墨塵,為何天下和她就不能兼得呢,我是不是太貪心了,沒有天下想要天下,失了她又想要她。」


  凌奕寒喝里很多酒,可是眼睛卻很亮,那樣的清醒,酒已經不能麻痹他了。


  墨塵奪下他手中的酒杯,聽了他的話輕輕的笑道,「你是很貪心,可若是要你用這天下去換她你能願意?」


  「我願意,拿什麼去換她,我都願意,如果她能回來的話。」


  凌奕寒的目光堅定的像劍,直直的劈向墨塵,他整個人都愣了一下,然後慢慢的站起來,往後退了一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便了,你竟然會說這樣的話。」


  凌奕寒輕靠在榻上,抬頭看著浮雕的盤鳳,輕笑,「她,比江山更好。」


  椒房殿輕掩的大門被人輕輕推開,女子的聲音嬌俏而輕和,「那你便許我一場盛世長歌好了。」


  凌奕寒從榻上彈坐而起,椒房殿紅門的大門旁,顧長歌一身火紅的流裳裙,微風吹的她的頭髮輕舞飛揚,那笑著的眉眼比夢裡的還美,那一眼,他等了那麼久,那一眼便鎖住了他的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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