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這邊蘇瑾喚了人將糧倉鑰匙送到明玉手上,到了賬房處準備接著之前繼續做假賬,卻發現腦子裡全是向連。
靜坐了一會,還是起身回了竹院。
離得老遠就見向竹一身深色中山裝,坐在輪椅上,纖長的手掌捧著一本已經磨損的很厲害的書本。
她下意識就停了步伐站在原地。
「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來了有多久了?」
向竹抬頭看向不遠處的蘇瑾,眸光暗了暗,「有兩三年了,我們在一起生活幾十年,你的肢體習慣早已刻在我的靈魂里,我怎麼會認不出你。」
蘇瑾只覺得心尖一顫,卻又想起之前那個世界被那個蛇精病季晨迷~奸,不由得臉色一白,眼眶也沁出了淚水,低下了頭,逃避向竹看過來的視線。
咬了咬唇,「我對不起你…」
向竹搖頭笑著打斷她未說出口的話,「我們是親人,談什麼對不起對得起。」
倆人在一起幾十年,早已將愛情化為親情,生活中若缺少對方的存在,只會覺得人生不圓滿。
蘇瑾搖了搖頭,上前幾步,曲膝蹲在了向竹輪椅前,一雙明眸帶著幾分淚光盯著他的眼睛看,她嫁到向家近三個月,還是第一次離他那麼近,那麼仔細的打量他的臉龐,不由得喃喃出聲,帶著幾分埋怨撒嬌的語氣,「怎麼今天才表明身份,憋不住了?」
向竹彎了彎嘴角,「本來想等著你認出我,卻發現你似乎有股莫名的執著和怨氣,每天都忙著向家的事情,回了院子看也不看我一眼。」
蘇瑾將頭枕在向竹的腿上,眯了眯眼睛。同樣彎了彎嘴角,「我哪會想到你會在這個世界,腿真的沒有知覺,再也站不起來了?」
向竹摸著蘇瑾的捲髮,「嗯,試過很多方法,似乎這雙腿就是橡膠做的一樣,針灸推拿都沒用。」
「嗯,」蘇瑾低笑一聲,「就算向家垮了我也養得起你。」
向竹會心笑了笑,摸著蘇瑾的捲髮,讓她起來,省的蹲久了腿麻。
雖然向竹心知蘇瑾有事瞞著他,但她既然不說,那一定是不能說,他心中也有種預感,蘇瑾和他是不一樣的,這個地方或許這只是她路過的世界之一,都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他和蘇瑾能共白頭百年後還能再來一世,又何必再計較那麼多。
倆人相認后,相處模式也變成了老夫老妻那般,多了幾分溫情少了幾分生疏,眉眼間都帶著同樣的神采,乍一看倆人竟有幾分神似。
楊院的明玉剛拿到糧庫的鑰匙還沒來得及開心,就見向楊就氣沖沖摔著帘子進來。
「你才幾分能耐,連個院子都要丫鬟來管,還要去施粥布米,也不怕丟人丟到大街上!你快把鑰匙給瑾兒送回去,真是不知所謂。」
明玉摸著肚子,「瑾兒?我是沒幾分能耐,但是卻知道禮義廉恥,就是山溝溝里出來的人也是知道自己二哥的女人是自己的嫂子,而不是什麼瑾兒。」
「你還真當蘇瑾兒是什麼大家閨秀待人溫和有禮?你瞧瞧我的臉上到現在還沒消下去的紅痕,就是她掐的我!你別忘了我肚子里還有你的孩子呢!」
向楊攥著拳頭咬牙切齒,「禮義廉恥?但凡知道禮義廉恥的斷然不會做出搶恩人丈夫的事情。」
然後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帶著幾分厭棄,「若不是因為我娘心心念念地盼著孫子,我早就打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讓你去西北小院里呆著了。」
明玉被他那眼神一掃只覺得肚子隱隱作痛,不由地後退一步,顫著臉皮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向楊,他是你的孩子!」
向楊滿心滿眼的都是鬱氣,在他看來這哪裡是他的孩子,這個孩子的存在就是個錯誤,就是用來提醒他,新婚之夜他做了什麼蠢事!
想到這裡他再也不想看見面前的這個女人,話也不想多說一句,掀了帘子就大步離去。
留在屋內的明玉摸著平坦小腹,帶著幾分恨意地看向一直待在屋內的蘭芝,「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如蘇瑾兒?」
蘭芝早已不是沒進向府前一直捧著明玉的蘭芝,她現在在楊院里猶如掌控著向府的蘇瑾,整個楊院只聽蘭芝的話。
在楊院,誰不知道三少奶奶什麼都不會,都是蘭芝姑娘替她在打理,更何況現在掌家的二少奶奶才是蘭芝姑娘的真正的主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明玉的一句話未必有用,但蘭芝的一句話卻一定有用。
明玉明顯找茬泄憤的話兒蘭芝只是微微一笑,「三少奶奶您說什麼呢,二少奶奶在家中時就一直跟在蘇夫人身邊學習掌家管理主持中饋,您怎麼這麼想不開去和她做比較。」
「你!」
蘭芝卻眉頭一抬,「三少奶奶您還是別動氣的好,動了胎氣怕是沒人有空替您請大夫呢。」
說完便施施然地掀了帘子出了屋。
明玉一隻手捂著肚子一隻手捂著胸口,咬著唇,心知自己養了只白眼狼,而且這隻白眼狼還是別人家的!
想到這裡她就不由得暗恨蘇瑾詭計多端,為人虛偽,送了這樣的賤婢給自己。
許是白天向楊看向明玉肚子的眼神嚇到了明玉,她夜間做夢都夢到了向楊陰測測地端了碗落胎的湯藥強行給自己灌了下去,猛然驚醒,滿頭大汗,抱著被子在床上坐了一會,不由地落下了淚水,當初到底為什麼自己鬼迷心竅一心想強壓蘇瑾兒一頭。
真是富貴迷人眼,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如果當初她只是老老實實的待在蘇家,什麼也不想,哪也不去,想辦法借了蘇家的銀子還了債務,嫁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過這種人見人厭朝不保夕的日子。
如果她老老實實的嫁給了向竹,而不是起了壞心嫉妒蘇瑾兒命好,搶了蘇瑾兒的姻緣,嫁給了向楊,她不僅能過上富貴日子,還不用擔心婆婆將自己送去灌豬籠,夫君給自己灌湯藥關進西北小屋。
她哭了一會覺得整個人都輕鬆多了,才擦乾眼淚躺回床上。
後悔又有什麼用呢,更何況天無絕人之路,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保命符,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再不濟也比蘇瑾兒守活寡要強,這樣想著明玉便笑了笑,沒一會就再次睡了過去。
天剛亮沒多久,明玉就爬了起來,今日她要施粥布米。
她雖然沒有能力掌家,但至少能為向家帶來好名聲,她並非如院子里的那些偷奸耍滑的老婦說的那樣無用!
金陵的街頭大大小小的巷子或坐或站或躺著一些流離失所,無處安身的饑民,他們來金陵已經五天了,靠乞討為生,一天連一個饅頭都討要不到,早已餓的頭昏眼花。
卻聽說大早晨向府就開了正門,在街頭支起大鍋熬粥賑濟說是給饑民果腹。
粥沒熬好就已經有一大群人擠了過來,明玉將自己當成了活菩薩,一直喊著不要擠一個一個來。
可這些人看到吃的早就急紅了眼,又怎麼會聽她這些廢話,沒一會大鍋里的米粥就被搶完了,還有一大群人在後面擠著嚷著要粥吃,其中還夾雜著小孩啼哭聲。
更甚至這些人見鍋里沒了粥,就起了壞心思,有的剛搶到粥沒吃上一口就被幾個人圍住暴打搶奪那一碗粥。
幾個負責施粥的小廝早已經傻了眼,轉頭看著明玉不知如何是好。
明玉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下意識就想後退打退堂鼓,唯恐這些沒有吃到粥的人連她都打。
后又想到自己是來給肚子里的孩子積福的,是給向家賺個好名聲的,連忙吩咐那幾個人,「你們去一個人再去糧倉拿著米來。」
明玉一邊好聲好氣的安撫饑民說粥還會有的,讓大家稍安勿躁,一邊觀察周圍是否會有對自己起了歹心的惡人。
心驚膽戰的等到了小廝扛過來的糧食,手忙腳亂的將米投放到鍋里。
先前搶到粥的人已經吃完了粥拿著空碗回來了,盯著正在煮粥的大鍋瞧。
先前這些人太兇悍,將明玉鎮住了,她也不敢多說什麼,閉著嘴估算今日得施多少米。
這些人見鍋里煮著粥,地上還放著半袋子米,心知今天還能吃到粥,就自覺地將位置讓給還沒吃上粥的婦孺,讓她們先來。
神經不再緊繃著,氣氛也好了起來,趁著熬粥的空隙,幾個穿著還算齊整的婦人牽著孩童,開始打量明玉,「不知夫人如何稱呼?」
明玉正估算著糧米沒反應過來,先是愣了一下,後來才笑了笑,「我姓明,夫君在家排三。」
「原來是向家三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