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21

  那天到最後,小元宵也沒有弄髒尿不濕。


  眼看約定的兩個小時過去、孫嘉卉就要回來了,蘇崇禮趁裴月半到廚房刷碗,直接扒開小元宵的褲子,「嘶啦」一聲把他的尿不濕揭了下來,還順便彈了一下他的小丁丁。


  被彈到丁丁的小元宵頓時不開心了,在蘇崇禮給他穿新尿不濕的時候,他開始不停地亂蹬著小腿,跟蓮藕一樣的小短腿非常有勁,dong地一下,成功踹到了蘇崇禮的臉上。


  蘇崇禮捂著臉非常震驚,跳下床就對著廚房喊裴月半。


  「怎麼了怎麼了?」


  裴月半以為小元宵出了什麼事,手都沒擦都跑了出來。


  蘇三歲告狀:「我被他踹了!踹到臉了!臉好疼!」


  裴月半看看還光著屁股的小元宵,再看看被丟在旁邊的乾淨的尿不濕,兩隻還濕著的手「啪」地拍在蘇崇禮臉上,捧著他的臉問:「還疼嗎?」


  蘇崇禮乖乖搖頭。


  「不疼了就趕緊換尿、不、濕!」


  ……


  雖然在家裡有過基本的學習,說明書也反覆看過很多遍,但是當小元宵手亂揮、腿亂蹬、還不停想翻身的時候,笨手笨腳的蘇崇禮還是非常地束手無策。


  笨死了……


  裴月半看他第三次把膠帶黏到小元宵的腿上,還是沒忍住,把他趕到了一邊。


  「看著。」


  她拿出片新的尿不濕,找准前後,輕輕拎起小元宵的腳就把尿不濕墊在了他的屁股下面。接著她毫無停頓地撕開尿不濕後面兩邊的膠帶,確定了下寬鬆程度,然後黏到了前端。


  非常流暢,利索得不得了,前後都沒花上10秒鐘,小元宵也表示很滿意,一點都沒有鬧脾氣。


  「好了。」


  最後給小元宵整理了一下衣服,裴月半把舊的尿不濕拿去丟掉,順便嫌棄地看了蘇崇禮一眼。


  這麼簡單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失敗那麼多次的。


  蘇崇禮突然就有了信心:「我要再試一次!」


  小元宵dong地,又踹了他一腳。


  ……


  直到他們向回來的孫嘉卉到別,蘇崇禮都沒能再試一回。


  但他卻絲毫沒有氣餒。在回家的車上,他拿著手機不停地看著「嬰兒尿不濕穿戴教程」,還把裴月半的那些育兒書都拿出來,認認真真地開始讀。


  等綠燈的時候,裴月半隨意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在看的是新生嬰兒篇。


  她伸手指了指書上面的指示貼:「6個月的我都標出來了。」


  蘇崇禮很有志氣的表示:「我要從頭看,這樣才能有全面的了解。」


  「……哦。」


  但不出裴月半所料,蘇崇禮雄赳赳立的壯志還沒熬到家門口,就已經消耗殆盡了。


  走進電梯,他早就忘了還要研究育兒經驗的事,捂著臉可憐巴巴地看向她:「牙疼……」


  裴月半邊輸密碼邊問:「你昨晚睡覺前刷牙了嗎?」


  「刷了!」


  電梯開始啟動,裴月半捏住蘇崇禮的下巴:「我看一眼,你張大嘴,別亂動。」


  蘇崇禮立馬把嘴張開。


  「啊……」


  裴月半笑著戳了下他的臉頰:「不用出聲,我又不看你扁桃體。」


  說著,她又扯了扯他喊疼那邊的嘴角,朝裡面看了看。


  等看到他后槽牙旁邊冒出來的小白尖以後,她好看的梨渦頓時又冒出來:「恭喜你呀,長智齒了,聯繫醫院拔掉吧。」


  正好電梯門打開,裴月半說完就轉身走進了家裡。


  一抬頭,尼諾和餅乾正各自佔據著一棵樹,同時站在樹頂,進行對峙。


  尼諾兇狠地:「喵!」


  餅乾歪著腦袋:「嘰嘰嘰?」


  尼諾繼續兇狠:「喵!」


  餅乾卻很歡快地:「嘰~」


  歡快完,餅乾離開樹枝,向尼諾的方向滑翔。在尼諾還沒做好準備的時候,就從它的頭頂掠過,飛到了另一顆樹上。


  為了追趕餅乾,尼諾只好跳下樹,重新爬到臨近餅乾的樹頂。但是它剛爬上去,還沒來得及「喵!」,餅乾就又飛到了另一顆樹上。


  這麼來回了兩三次,裴月半突然意識到……


  尼諾……


  輸了……


  她的尼諾竟然被一隻傻白甜的老鼠耍的團團轉!!!

  「拔、拔掉?」


  蘇崇禮還沉浸在剛剛裴月半對他的嚇唬里。


  他追到裴月半身邊,手緊緊地捂著臉:「智齒也不一定非要拔吧?」


  「我的都拔掉了。」裴月半指著自己的腮幫,「因為左下這一顆位置不正,必須要拔,拔完以後覺得還是拔了比較好,就把其他幾顆也陸續拔掉了。」


  說得超級輕鬆。


  蘇崇禮的緊張感變小了:「那拔智齒疼嗎?」


  裴月半:「疼呀。」


  「……qaq」


  裴月半笑著摸了摸他長牙那邊的臉頰:「我們先去醫院拍個片子,說不定不需要拔呢。」


  蘇崇禮還是不放心:「要是需要拔呢?」


  「那就必須拔了,要用鉗子、鑷子、搞不好還要用小電鑽。」


  「……qaq」


  接下來的時間,蘇崇禮都在關心自己的牙,不停地跑到鏡子前看那個小白尖,一刻安穩的時候都沒有。


  不過裴月半已經習慣了,她邊抱著慘敗后再次頹掉的尼諾安慰它,邊看著電腦里的郵件。


  突然,她回頭朝蘇崇禮喊:「你們學校補考的時間出來了!」


  蘇崇禮放下捂著臉的手:「什麼時候?」


  「明天下午。」


  裴月半記好時間地點,然後從書架把所有的英語資料都拿出來,摸著尼諾受挫后低垂著的腦袋,對蘇崇禮笑道:「開始吧。」


  ~

  第二天下午,蘇崇禮從考場出來,跟只剛打完勝仗的小公雞一樣。


  他左右看看,很快就找到了坐在休息區等他的裴月半,立馬插著兜走到她跟前,最後一步還特意重重地踏了下去。


  裴月半抬頭,一看就知道他考得不錯。她把手機放回包里,拿出帽子遞給蘇崇禮。


  雖然是在學校里,但是被太多人拍照圍觀也很麻煩。要是有「蘇崇禮補考」這種新聞傳出去就更糟了,那些看到新聞的人可不管他是不是因為工作耽誤了上次考試,肯定會有一大批人對他冷嘲熱諷。


  但是蘇崇禮就不擔心這個。


  他很有大爺范兒地把手背到身後:「你給我戴。」


  得意得尾巴都翹起了。


  裴月半看看周圍那些正在錄像和拍照的手機,把帽子戴到了自己的腦袋上,壓低帽檐,頭也不回地起身走了。蘇崇禮只好從後面追上她。


  但他一點都沒有因為她的漠視而沮喪,超級開心地貼在她身邊,走著走著,他突然扭頭,很興奮地提議:「我要是及格的話,你親我一下吧!」


  裴月半默默地拿出口罩,戴上了。


  「蘇崇禮!」


  當他們走到操場旁邊的時候,突然被人叫住了,出聲的是個扎著馬尾辮的年輕女孩,一身的運動裝,看起來清清爽爽的,很有活力。


  她背著書包,小跑著跑到他們跟前,眼睛看著蘇崇禮,很熟地打招呼:「你的新電影拍完了嗎?表演課老師昨天剛布置了新的作業,成績計入期中考核,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趕回來,所以現在還沒分配角色。」


  這個人裴月半也知道,她叫宋露恬,是蘇崇禮的同班同學,從小學習芭蕾舞,高中時因為拍了一部舞蹈題材的電影而小有名氣,兩個月前還和蘇崇禮一起拍了廣告,算是熟人。


  蘇崇禮禮貌地笑著:「謝謝。分配角色的時候別把我落了,我下個周就回學校,排練也會盡量參加。」


  他說話的時候,裴月半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也是奇怪,無論是在劇組還是在學校,蘇崇禮對其他人的態度都是客客氣氣的,雖說感覺上有點疏遠,但是真的非常講禮貌。唯獨對她,只有對她,從一開始態度就很惡劣,針鋒相對的。不過那時候她佔了姜凌波的位置,他大概是那個原因所以不開心吧。


  「對了,」宋露恬從書包里拿出一張樂譜,「這是下周聲樂課上課要用的,我給你留了一張。」她說著,伸手遞給蘇崇禮。


  蘇崇禮沒有接。


  僵持了幾秒,裴月半看情況不太對,就主動過去接了下來。


  對上宋露恬遲疑的眼神,她摘下口罩:「你好,我是蘇崇禮的助理。」


  「姐姐你好,我叫宋露恬。你可以叫我恬恬。」宋露恬又笑起來。


  她把自己的書包背好:「那……我先走了。姐姐再見。」


  她又朝蘇崇禮看了一眼:「回頭見。」


  蘇崇禮點頭:「回頭見。」


  ……


  這段小插曲,裴月半沒往心裡去,她比較疑惑的是蘇崇禮當時為什麼沒有接樂譜。


  她在去停車場的路上,一直在看那張樂譜。裡面就是一些視唱練耳很基礎的旋律片段,應該是發聲練習曲,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呀。


  上了車,繫上安全帶,裴月半把樂譜遞給蘇崇禮。


  蘇崇禮別開臉:「哼。」


  裴月半:「……」


  她試探著問:「你……不喜歡唱歌嗎?」


  「哼。」繼續別開臉,望向窗外。


  「你……不擅長唱歌?」


  「……哼。」這次的氣勢就弱了不少。


  「你唱歌跑調!」


  「才沒有!」


  「那你唱啊。」


  「……唱就唱!」


  無法抵抗激將法的蘇崇禮接過樂譜,很認真地看著譜子,張開嘴。


  「啊、啊、啊、啊、啊、啊、啊。」


  ……


  ……


  「噗。對不起。」不小心笑出聲,裴月半迅速認真地道歉,並且非常嚴肅地繃住了臉。


  但是,蘇崇禮唱出來的,每個音符的聲調真的完全一樣哈哈哈哈哈哈……


  忍住。


  不能笑。


  蘇崇禮也很嚴肅:「我姐總說我唱歌跑調。我唱歌真的跑調嗎?」


  裴月半深吸一口氣:「其實也不是跑調,我覺得你可能是沒掌握髮聲技巧。反正你這學期才開始學聲樂,老師肯定會教,你好好學一學,然後多練習,肯定會……變得更好。」


  蘇崇禮相信了。


  回到家,他找出樂譜的原聲音樂,跟讀一樣地開始一句一句地練習。


  雖然他認真唱歌的樣子特別可愛,但長時間聽那種奇怪的歌聲,頭還是有點疼。裴月半躺進榻榻米的厚羊毛里,拉上被子躺好,然後拆了包蒸汽眼罩戴上,再戴上耳塞,打算聽著正常的音樂休息一會兒。


  沒多久,隨著眼罩變熱,她最喜歡的甜柚的味道就散發了出來。


  突然,她的臉被戳了一下。


  兩下。


  三下。


  她正放鬆地出著神,被連戳了三下都沒反應過來。


  左邊的耳塞有點鬆動,慢慢地從她的耳朵里滑出來,她模糊地聽到蘇崇禮的自言自語:「睡著了嗎?」


  「……」


  「真的睡著了嗎?」


  「……」


  「你睡著了的話,我就親你了。」


  「……」


  「我的真的要親你了。」


  「……」


  「我真的、真的要親你了。」


  「……」


  就在裴月半都覺得不耐煩、想摘掉眼罩好好教訓他一頓的時候,她的嘴唇突然地被碰了一下。


  就一下。


  就一秒。


  就像是雨水滴到池塘泛起漣漪的那個瞬間,那種被親到觸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唯一還清晰的,只有被親時濃郁的甜柚的味道。


  裴月半覺得,她以後再聞到這種味道,恐怕都會想起蘇崇禮的這個吻了。


  過了很長的時間,蒸汽眼罩的溫度徹底沒有了,她借著翻身,悄悄地挪開了眼罩。


  蘇崇禮正在抱著枕頭拚命打滾。


  咕嚕咕嚕咕嚕,臉埋在枕頭裡,整個人歡快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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