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8

  懷揣著不能說的秘密,回到家,裴月半總忍不住去看蘇崇禮。尤其當她回想起自己在辦公室看到的外景活動模擬視頻以後,她真的是一看到他,就想沖他笑。


  「嗯?」


  蘇崇禮坐進他布置好的日式被爐里,目光對上對面正托腮看他的裴月半。


  他看著她,學著她托腮的樣子,歪著腦袋很開心地對她笑。


  眼睛明明亮亮,笑得傻乎乎的,卻還是很可愛。


  在她去公司的這段時間,他不僅做好了她想要的湯,還順便用他買回來的材料準備了火鍋,布置在了榻榻米的被爐上。所以裴月半冒著鵝毛大雪一回來,就鑽進了已經熱起來的被爐里,面對著咕嘟咕嘟的火鍋湯底,身心都趕到了極大的滿足。


  但她卻有事瞞著他。


  良心有點過意不去呢……


  「錦繡姐說了什麼嗎?」


  蘇崇禮邊把新鮮的肥牛肉卷放進鍋里,邊問正在嚮往調料醬里灑蔥白的裴月半。


  裴月半抬起頭:「為什麼這麼問?」


  「感覺你心事重重的。」


  蘇崇禮說完,把翻騰著的牛肉撈出來,小心地放到裴月半的碗里。


  裴月半眨眨眼,低頭蘸著調料咬肉吃。


  好吃……


  果然下雪天在家裡吃火鍋最棒了!


  「錦繡姐什麼都不肯說,神秘得不得了。」


  她打亂話題,指著滿桌的盤子:「土豆片什麼時候放?」


  「我想吃那個丸子了。」


  「放一半就行。」


  「肉也要。」


  ……


  蘇崇禮就在她的指揮下,跟只勤勞的小蜜蜂一樣,不停幫她把她要的食材放進鍋里再撈起來,自己連一口都沒吃上。


  不過他看起來沒有一點的不高興,反而情緒很高,看到裴月半盤子里空了就馬上填滿。隔著鍋里的熱氣,他的臉頰看起來紅撲撲的,又因為嫌頭髮礙事,他還用皮筋把小捲毛攏了攏扎在頭頂,顯得帥帥的又小小的,讓裴月半看著,總覺得自己好像在欺負人。


  她在他又想給她放吃的的時候,虛虛地蓋住自己的盤子。


  「你想吃什麼,我給你放吧。」


  她把蝦滑裝進裱花袋裡:「蝦滑吃不吃?我給你下一點?」


  沒聲音,她抬頭:「不想吃這個嗎?那給你再涮點肉?」


  ……


  ……


  蘇崇禮靜靜地看了她幾秒,突然鑽出被爐,蹬蹬瞪地跑過來,從背後抱住她。


  裴月半回頭,他正把臉埋在她的脖頸間,使勁地蹭。


  「我一直想跟你這麼吃火鍋……可是你都不理我……」


  他的聲音悶悶的,有氣惱也有委屈,滾燙的呼吸灑在她的肌膚上。


  她穿著的是件寬鬆的毛衣,隨意坐著的時候,脖頸和肩頭都露出了大片,被他的嘴唇碰著,哪怕只是輕輕地蹭,她都覺得身體發熱,就像眼前還在咕嘟咕嘟燒開著的水,吵得她沒法注意蘇崇禮在說什麼。


  但蘇崇禮越說越生氣。


  他乾脆坐直了身體:「你為什麼總不理我!你知道我又多傷心嗎?!」


  ?


  裴月半整理了下衣領,拍拍他的腦袋,然後把她剛才剝好的蝦放進他的嘴裡。


  吃到蝦的蘇崇禮頓時不說話了,乖乖鼓著臉吃蝦。


  沒弄懂他為什麼生氣,裴月半又餵了他幾個蝦,擦著手若無其事地換了話題。


  「我們出去旅遊吧。」她和他商量,「你明天開始有三天假,我們去蹦極?」


  「……你要和我出去旅遊?」蘇崇禮睜大眼睛。


  「嗯。」裴月半點頭。


  「我們兩個人去?」


  「對啊。」


  「兩個人單獨去?!」


  這回蘇崇禮沒等裴月半回答,就立馬跳起來,拖出箱子開始收拾行李。


  裴月半還是把蝦滑下到了鍋里,邊擠著餡邊朝他喊:「我說去蹦極!聽到了沒有?是去!蹦!極!」


  「帶這件衣服可以嗎?鞋子要帶幾雙?要不要帶吃的?」


  蘇崇禮興沖沖地滿屋子亂跑。


  看他跑,餅乾也開始飛,尼諾跟在後面觀察了一會兒,也開始跟著他們跑。


  家裡變得一團糟。


  ……


  ……


  到最後,裴月半也不知道蘇崇禮有沒有把她說的聽進去。


  ~

  因為是臨時起意,所以就算蘇崇禮著急到不行,裴月半也沒有在第二天就帶他出門。


  隔了一天,把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得萬分妥當,裴月半才把因為興奮熬到半夜、但在天亮前卻熬不住睡過去的蘇崇禮拖出了被窩。


  看他半睡半醒地坐著發獃,裴月半看看時間,抱著他的衣服走到他跟前。


  「伸手。」


  蘇崇禮把胳膊舉起來。


  裴月半把毛衣給他套進去。


  是件帶著假領帶的紅色毛衣,毛茸茸的,穿上像只小麋鹿。


  等給他把毛衣穿好,裴月半看著他亂糟糟的頭髮,捏住他的臉:「差不多該醒了吧?我不會給你穿褲子的。快起床。」


  蘇崇禮:^____________^

  他睡眼惺忪地抓抓頭髮,模糊地朝她笑了下,然後又閉上眼,邊脫睡褲邊從被子里站起來。


  裴月半站在他旁邊,親眼看著他閉著眼用腳褲子蹬掉,只剩下內褲以後,再把她手裡的褲子拿過去踩著提上還邊提邊蹦了兩下。


  ……


  看完以後,裴月半面不改色地轉過身,去幫他拿襪子了。


  ……


  為了方便提行李,裴月半穿了雙平底的布洛克鞋,毛呢長裙搭著厚大衣。


  蘇崇禮卻心機地蹬了很有點高度的雙切爾西靴,手插在寬大的灰色長羽絨服口袋裡,走到裴月半身後,足足比她高了半個頭。


  他踮起腳用羽絨服把她包住,手隔著布料摟住她的腰,晃了晃,偷偷開心。


  裴月半往他懷裡靠了一下,後仰著說:「我再重複一遍,我們是要去蹦極的……」


  「嗯嗯!」蘇崇禮親了親她的頭髮,摟緊她的腰,突然地把她抱離地面,送到了電梯里。


  「……」


  每次她提到蹦極他都是這種糊弄的態度。


  沒問題嗎?


  ~

  行程完美地照著裴月半的計劃在進行。


  上午10點,從飛機下來沒多久,她就扯著蘇崇禮的領帶,拖著他走進了過岸的船里。


  這個人剛剛在機場看到有小孩坐在行李車上被推著走,就非要把她也放上去推著她。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裴月半隻好戴上口罩捂住臉,超級丟人地被他推了一路。


  他還覺得好玩到不行,一個勁兒地問她開不開心……


  不開心!

  超級丟人!


  因為這件事,裴月半從機場出來就沒跟他說過話,但他完全沒發現有什麼不對,拖著行李在她身邊不停說話:


  「我們一會兒是要坐船嗎?」


  「要坐多久?」


  「要是我掉到水裡怎麼辦?」


  「你會給我做人工呼吸嗎?」


  ……


  跟只小麻雀似的。


  唧唧喳喳。


  而且直到下了船,他的興奮勁兒也沒過去,尤其是當接他們的車開到酒店以後,他的興奮值到達了頂峰。


  酒店幾乎是坐落在山間的,房間有著大片的落地窗,落地窗的外面就是山的峭壁。風景絕佳。


  但是房間裡面,怎麼看都不像是正經的房間。


  昏暗曖昧的燈光顏色,鋪滿房間的玫瑰花瓣,直接建在露天陽台上的溫泉浴池。


  ……


  蘇崇禮從走進這間房間開始,就挺直了腰,眼睛偷偷地左右瞄著,越看越緊張。


  裴月半從陽台回來,就看到他坐在床邊,摸著床上撒滿了花瓣發獃。


  「酒店不是我訂的。」她先說明。


  這裡是她讓二侄子幫她訂的。


  當時電話里他說什來著?


  「你放心,我就訂我最常住的酒店,保證讓你滿意。」


  她滿不滿意不好說,不過剛剛蘇崇禮看起來真的很滿意。


  滿意得看她時眼睛都在發光,水光瀲灧的。


  對著他的目光,裴月半甜甜地笑出梨渦:「出去逛逛,吃點東西,然後我們就要去蹦極了。」


  聽到蹦極,蘇崇禮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倒進床里:「我不想去!」


  裴月半毫不在意:「那我自己去好了。」


  ……qaq

  ~

  因為時間還很充足,所以裴月半走得很悠閑,一條小巷一條小巷地慢慢逛著。


  這裡巷子的建築物都老舊且有風情,連花店前掛的鈴鐺都雕刻得十分精美,賞心悅目。


  但和興緻滿滿的裴月半相反,蘇崇禮臉色發白,神情獃滯,幾乎是被她硬拖著才會動兩步。


  裴月半看他一直在深吸氣,就笑著買了把顏色米白卻香味很足的小花,遞到他眼前。


  「送你的。」她用花在他的鼻尖掃了一下,「好聞嗎?」


  在他想低頭再聞聞花的味道時,她笑著把花拿開,扯住他的領帶踮起腳,親到了他的臉頰。


  「晚上要一起泡澡嗎?」


  她繼續用花在他臉邊掃著,輕輕說:「你陪我去蹦極,再陪我一起泡澡。」


  「我聽說今天晚上會下雪。我還沒在下雪天露天泡過澡呢。」


  「你老這樣……」


  蘇崇禮抓住她的手,把花拿到手裡,不開心地嘟囔了一句,「晚上你肯定就反悔了。」


  裴月半笑:「那你到底要不要?」


  「……要。」


  蘇崇禮說的聲音很生氣。


  估計又是在生自己的氣。


  說完以後,蘇崇禮的氣很久沒有消,但也沒有像剛才那麼抗拒行動了。


  兩人不停地買著小吃,邊吃邊走,裴月半有意哄著他,走幾步就要抬手喂他吃點東西。


  蘇崇禮每次都很不屑地哼一聲、別開臉,但只要裴月半舉著不動,他最後還是會乖乖低頭把東西吃掉。


  吃完以後,繼續扭頭哼。


  ……


  幼稚到不得了。


  吃得差不多飽了,他們離開巷子去乘車。


  走到某個拐角的時候,蘇崇禮突然停住了。


  裴月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是座有些年頭的西式教堂。


  她把最後一口蛋撻吃完,看看時間,然後問他:「你想去看看嗎?」


  蘇崇禮突然又生氣了,沖她喊了一句「都是你的錯!」,接著掉頭就走。


  ……?

  裴月半看看教堂,又看看氣呼呼跑開的蘇崇禮,想了想,最後轉身朝教堂走去。


  五分鐘后。


  車站。


  蘇崇禮看了眼剛走回來的裴月半,立馬移開視線,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看也不看她地問:「你剛剛去幹嘛了?」


  語氣也是很冷漠的。


  雖然在裴月半聽起來,他完全就是在逞強,傲嬌傲嬌的。


  「我去教堂啦。」


  她站到他左邊,攤開右手手心,也不看他:「還買了紀念品。」


  手心裡,是兩枚古銅色的做舊戒指,是那所教堂特有的紀念品。


  說完,裴月半「苦惱」地皺起眉:「不過大的那個,我帶不了呢。」


  「你別老騙我了……」


  蘇崇禮把大的那枚戒指拿走,聲音又軟下來:「你知道我喜歡你,就來欺負我,然後又來哄我……」


  他很沒氣勢地板著臉:「你要是再騙我,我就真生氣了。」


  裴月半把頭扭到另一邊,彎著眼睛笑了一會兒,然後轉身面向他:「戒指呢?我給你戴上呀。」


  蘇崇禮聽話把戒指遞給她。


  於是,裴月半把兩個戒指都收起來。


  「泡完澡給你戴。」


  「現在就給我戴。」


  「不行。」


  「你又騙我!」


  「嗯。」


  理直氣壯。


  你可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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