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塗壁
上課鈴聲的響起,宣告著午休時間的結束,所有學生重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接下來的課程是李乾元最為困擾的數學課。
宮本惠子在鈴聲響起的那刻回到了教室,是和松下純一郎一起回的,臉上還帶著一絲掩藏不住的紅潤,望了一眼李乾元的座位,投來一個關切安慰的眼神,然後回到了她的座位上。
繁瑣複雜的數學公式教學本來就已經足夠讓人一頭霧水了,再加上負責教學的教員可以說是全校所有教師裡面年齡最大講課最無聊的工藤慶久,數學課簡直讓人抓狂,今年的教學已經是他最後一年了,馬上就要退休了,恐怕全校學生都會慶幸終於可以擺脫這個無聊的老古板了。
工藤慶久依舊用著他那沙啞低沉的聲音慢悠悠地照著課本講著乾巴巴的知識,這對李乾元來說是最好的催眠曲,果然和往常一樣,不過五分鐘的時間便已經進入了夢鄉。
不知睡過去多長時間,李乾元感覺自己的頭好像被書本給砸到,頭腦仍然還處在迷迷糊糊地狀態,睡覺被打斷的感覺真是讓人感覺到很火大,肯定是被工藤那個老頭給發現了,他講課不怎麼認真,抓學生睡覺卻是較真的很。
李乾元正等著被工藤呵斥出教室罰站,結果想象中的批評聲沒來,聽到的是各種東西撞到在地的聲音、有人快速在樓道里奔跑的腳步聲、女同學的哭聲和尖叫聲等混雜著毫無節奏的鼓聲在一起的吵鬧聲。
睜開沉重的雙眼,入目見到的是彷彿被一夥暴徒剛打砸完過後的教室,原本整齊排列的課桌現在橫七豎八放置著,有些甚至整個翻轉了過來;地面上到處都是碎紙片和破破爛爛的書本,窗戶的玻璃也被打碎了;原本坐滿的教室現在裡面除了自己空無一人,白熾燈的燈光一閃一閃著。
雖然李乾元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但可以肯定的是有大事情發生了,樓道上飛快賓士而去的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慌亂和恐懼,彷彿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著他們一樣。
不管怎麼樣,李乾元從課桌裡面拿出自己的背包背上,決定先離開教室再說,看看到底是什麼事情讓整個學校都炸開了鍋。
就在李乾元起身要走的時候,他前面不遠一本原本在地上的數學課本忽然漂浮到了空中,然後旁邊另一本數學課本也漂浮了起來,李乾元正看著這神奇的畫面不知所措,兩本書卻飛快向著他砸了過來。
一本課本砸到了李乾元頭部,另一本只砸到了他的手臂,雖說速度不快動能不大,但被砸到還是有一點痛的,不過比起這個事情的詭異程度來說,這點痛感就完全不算什麼了。
正在讓李乾元摸不著頭腦的時候,教室裡面又有黑板擦和十幾隻粉筆飛了起來,然後迅速往著他的方向砸了過去。
這一次李乾元可不再傻傻站著不動等著被砸了,一個閃躲,就避開了迎面而來的各種雜物。
看到李乾元躲開了攻擊,馬上又有東西從地面飛了起來,這一次東西更多,有文具盒、課本、手機充電器和飲料瓶,而且不再是同一個方向,是四個不同的方向一起砸了過來。
李乾元雖然儘力去躲閃,躲過了其他三個東西,但還是被課本再次砸到,本來教室的活動空間就有限,現在還到處都是胡亂分佈的課桌和各種雜物,實在是夠狹窄的,李乾元決定還是先走去教室再說。
迅速推開門離開了教室,裡面各種東西飛舞碰撞的聲音還在繼續,看來即使沒有攻擊目標,該破壞還是會破壞下去。
剛走到走廊,李乾元再次看到了神奇的一幕,五個掃帚列著隊組成一排,正奔跑著去追逐走廊上的一個人,然後看到李乾元出來好像發現了新目標一樣,一起向李乾元的方向跳動著過來了。
掃帚沒什麼殺傷力,就算它們主動攻擊人也最多是用木杆那端敲打,但是李乾元在看到掃帚跳動著過來的時候,還是第一時間選擇了逃跑,不是他膽子小,而是人類作為未知一種本能般的害怕。
幸好那些掃帚都在走廊的左端,跳動著移動的速度也不快,李乾元急忙拔腿往走廊的右端跑去,那邊有個樓梯間,可以上樓或者下樓,離開這一層。
順利從走廊走到了右邊的樓梯間,但是李乾元很快就遇到了一個新的問題,剛走了半層樓梯,在拐角本應該繼續往上的樓梯被一堵莫名其妙的牆給全部封鎖住了,沒辦法繼續往上面走了。
沒道理的,這兒很明顯原本是沒有牆的,學校沒道理在樓層間的樓梯上修一堵牆,這樣還怎麼讓人上下樓,李乾元覺得這堵牆可能是自己的幻覺,將牆視為空氣往上面撞去,結果身體確實實實在在撞到了牆上面,額頭上鼓起的小包傳來的痛感是真的,不是幻覺。
既然沒辦法上樓,那麼李乾元選擇下去,掉過身往通往樓下的樓梯跑去,結果同樣的位置,樓梯也是被一堵同樣的牆完全給封死了,李乾元用拳用力往牆面砸了過去,接觸到的硬度和撞擊后的感覺都告訴著他,這也是一堵真實的牆,不是幻覺。
沒法上樓,也沒法下樓,那麼回到原先樓層的過道總行吧,那兒也只有幾個跳動的掃帚,仔細想想也沒有多大能耐,沒什麼可怕的。
但是,當李乾元走到樓梯間通往樓層的出入口,讓他感到絕望的是,剛剛自己才從那兒進的樓梯間,不過一分鐘的時間,此刻也被一堵牆給完全封死了。
李乾元直接癱坐在了地上,小時候爺爺老是會同他講一些神神道道的事情,每次都把自己唬的一愣一愣的,後來長大后,認為這不過是老一輩人的封建迷信,是落後愚昧的,沒想到現在自己就遇到了傳說中的『鬼打牆』。
如果想不出解決辦法的話,自己就要永遠被困在這裡面了。一想到這,李乾元的肚子就叫了起來,早上沒吃早飯,中午也只在便利店買了個飯糰湊合了下,渾身都使不出力氣了。
李乾元打開書包,希望能找到一小袋被遺忘的零食,實在是太餓了,現在哪怕有一包小餅乾吃也是極好的啊!
然而,把書包翻了個遍,還是沒能找到能夠吃的東西,不過今天中午時由教導主任山口博親手送過來的信被翻了出來,原本是隨手放在了書包里,等著回家再打開的。
晴明神社,陰陽師晴明,這個名字李乾元有所耳聞,是東瀛從鎌倉時代至明治時代初期統轄陰陽寮的土御門家始祖,可以說是家喻戶曉的一位陰陽師大家,傳說他是已經達到陰陽道巔峰的大師。
東瀛民間一直以來都有著大量的關於鬼怪的傳說,雖然現在是科技文明社會,但仍然有不少人堅信自己生活的環境周圍存在著那些神秘生物,而以前封建社會,負責降服這些鬼怪的,不就是陰陽師嗎?
原本李乾元並沒有把學校現在的這種怪事與妖魔鬼怪聯繫起來,但是再次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不由想起了以前就從爺爺那裡聽說過的各種可怕的鬼故事。
打開信再說吧,說不定裡面會隨信附送個什麼符咒之類的東西,現在這個情況剛好派上用場。
然而讓李乾元失望了,信封裡面除了一張信紙外別無他物,而這唯一的一張信紙上面也只有一個奇怪的圖案,是一隻眼,眼珠畫的不是瞳孔,而是一個五角星,沒有任何的文字。
李乾元仔細查看了信紙的各處,確認真的是除了紙中央的這個圖案外沒有其他任何內容了,這樣一封沒內容的信想不通幹嘛還慎重其事通過學校交過來,真讓他摸不著頭腦。
不甘心的李乾元死死盯著信紙上那個眼睛圖案,想看看這個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意義,然而還是想不起任何有關這個圖案的意義。
就這麼對著信紙上的眼睛圖案一段時間,李乾元忽然看到信紙上的眼鏡那個五角星從紙上飛了起來,然後迅速飛入了自己的右眼中。
這讓李乾元嚇了一大跳,急忙扔下對視著的信紙,眨了眨眼睛,確認剛才這一幕有沒有影響到自己的視覺能力。
當李乾元再次睜開右眼的時候,看到的景象讓他嚇了一大跳,剛才堵住樓道間和走廊出入口的不是一道牆,不對,是一堵牆,不過是一堵活著的牆。
塗壁,是東瀛傳說中的妖怪,平時化身讓人無法繞過的牆壁,外型為數公尺高、一面普通牆壁一樣,此刻正鼓著雙眼好奇地望著李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