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告別
走在那條熟悉的回家路上，跟平時一樣還是一個人走著回家，不過跟平時不一樣的是不能再悄悄走在後面，隔著人群，看著夢中的那個女孩那朦朧的身影了。
李乾元家的住址雖然和宮本惠子不是同一個區域，但是都在一個相同的大方向，所以會走過一段很長的相同的路途后，才分開到兩條不同的道路，然後到家。
每一次放學的時候，李乾元都想鼓起勇氣過去說一句，「我們順路，一起回家吧！」但結果卻是這句話練習了無數次，卻從來沒有真正說出口過。
唯一一次兩人同行的經歷，是在一個突如其來下起暴雨的黃昏，李乾元跑到了路邊一家漫畫店裡面避雨，剛推開門就看到了同樣在躲雨的她，兩人相視一笑，各自拿起了一本漫畫書看了起來。
那是多麼好的一個機會啊，兩個人機緣巧合來到了一起，而外面是傾盆的大雨，這裡應該要發生一次開心的談話。
然而李乾元太緊張了，他只能裝作認真看漫畫書的樣子來掩飾，內心中極力搜索一句句打招呼的話，然後這些話又被自己一句句給否決掉，覺得總是這樣或者那樣不好。
「雨停了，李醬，走吧！」最終還是她先開了口。
「嗯！」
兩個人并行走在了道路上，李乾元站在她的左邊，步子邁得很僵硬，雙手不知怎麼擺才看好，目光一丁點兒也不敢斜視，如同一隻在行走的鵝。
有的路你和某些人一起走，就長得離譜，你和另外一些人走，就短得讓人捨不得邁步子。
李乾元第一次感覺回家的路程這麼短暫，一路上無數次想轉過頭去，和那個女孩多說幾句話，哪怕只是聊一聊今天的天氣，但是就是沒有勇氣開口。
「我從這邊回家了，那麼，明天見啦！」
「好的，再見。」
在路口分別的那一刻，李乾元感覺有什麼東西這一刻從手上溜走了，看著那個走向另一個方向的身影，心裡的不甘心全部都冒了出來。
「今天，今天的雲，真漂亮啊！」
「嗯，很漂亮。」女孩轉過頭來，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然後又轉過頭去，如同一個跳動的精靈遠去。
這件事現在回想起來是高中生涯最美好的回憶，後來的每一個放學回家的下午，李乾元總是期盼著再來一次像那天一樣突如其來的的暴雨，可是有些東西，一旦你錯過後，就再了補不回來了。
學校裡面兩人偶爾也會因為某些事情有所交集，不過大多都是收取作業傳達消息之類，作為被排擠的李乾元也就只有宮本惠子願意友善對待了。
不過即使是作為普通同學一樣的相處交往，就已經足夠讓李乾元開心了。
記得那一次食堂面對面一起吃便當的桌子；記得一起編輯過的那一期班級小報；記得坐在學校大禮堂隔壁座位一起看過的那一場校園話劇；記得一起代表班級參加的那一次合唱團比賽唱的歌曲；記得……
現在那些畫面隨著李乾元的腳步，如同電影的一幕幕畫布，在腦海中閃回，讓他再次想起昔日的種種事情。
對了，也該去看看她有沒有被今天那些鬼怪嚇到，還有，再之後是怎麼處理她這樣的接觸過那些鬼怪的學生，也該去確認一下。
慢慢李乾元就調轉了方向，往宮本惠子家的地方走去，那兒他曾經有一次遠遠看到過她走回家，依稀記得那兒的具體地址。
很快就趕到了那個地址，那是一個有著小花園的獨棟三層小洋樓，站到了大門門口，考慮再三之後，還是按響了門鈴。
在門鈴響了三聲后，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人走了過來開門，正是同班的戴眼鏡的優等生松下純一郎。
「你怎麼過來了？惠子有邀請過你嗎？」
「我，我就是來找惠子的，有件事情要跟他說一下。」李乾元說道。
房子裡面再次走出了一個身影，是宮本惠子，現在正扎著馬尾穿著一身漂亮的藍色碎花裙，很是富有少女的活潑氣息。
「原來是李醬啊，快進來吧，下午沒上課我們就乘機舉辦了一個小聚會，都是班上的同學，想邀請你來著，但是當時找不到你人了。」宮本惠子親切說道。
走進了房子，可以看到巨大的液晶電視上播放著喜劇電影，茶几上鋪滿了各種各樣的零食和飲料，一旁的沙發上正坐著幾個同學，是班上幾個和宮本惠子交好的四個女生以及和松下純一郎交好的三個男生，看到李乾元走了進來臉色都有點奇怪。
「松下君，剛才說到哪了，繼續啊！」一個男生喊道。
「今天本來是班級好友聚會，不過我就是借這個機會，」松下純一郎大聲說，「全國共同學力第一次考試馬上就開考了，很快大家要分開了，我不想後悔，我想跟一句，我喜歡你！我喜歡你三年了，而且還將繼續！」
「好！好！松下君好樣的！」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同時拍起了巴掌。
宮本惠子聽到顯然有些激動，臉紅得可以榨出西紅柿醬來，那些女同學都圍著她，用那種青春熱血勵志片里的語氣問，「答應不答應？答應就快啊！松下很好的！」
「我也喜歡松下君的。」宮本惠子用蚊鳴般的聲音說到。
李乾元內心寂靜被打破了，彷彿雷霆貫穿長空，電光直射天心，暴雨嘩啦啦落了下來。
雖然早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臨，雖然早作好準備接受他們兩人在一起，雖然早就告訴過自己應該放棄念想……
當這一幕真的在眼前發生了，李乾元只覺得內心一個重要的東西消失不見了，整個人變得空落落的，心如同薄冰被砸得稀巴爛。
一旁的電視被切換成了經典的青春愛情電影，溫和柔情的音樂已經響起，在場的人都起著哄要他們二人來個親吻。
「我也有話對惠子你說。」李乾元的話破壞了空氣中曖昧的氣氛。
所有人都皺起了了眉頭，責怪著李乾元這麼不識相，這個時候還破壞氣氛，如果接著也向宮本惠子告白的話，無異於自取其辱。
松下純一郎顯得有些惱怒，緊緊握著雙拳，生氣地盯著李乾元，宮本惠子則是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惠子，我明天就要離開學校了，我只想來跟你告別一聲，謝謝你在學校對我的照顧，以後有機會再見！」
聽到是告別，不是告白，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不然恐怕接下來松下純一郎就要忍不了跟李乾元打起來。
「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李乾元雖然極力忍耐，但聲音還是顯得有些傷感落寞。
「對了，今天下午你們遇到什麼怪事了嗎？」李乾元問道。
「不就是緊急消防演習聽課嗎？能有什麼怪事？」一個女生漫不經心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