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地縫
雷歐快速的扒著碗里的飯，今天的早餐竟然不是稀粥而是比較治餓的餅湯。
他迅速吃完飯，然後沖著哈普樂和多羅使了個眼色。
兩人立刻會意，他們也趕快吃完了餅湯。
十一點鐘他們就要去清理地縫了。
他們還有四十分鐘的時間。
雷歐帶領著灰發少年和光頭多羅走上了青石大道。按照路口箭頭的指示方向，沒多久，他們便到了車場。這是一片用鐵柵欄圍起的一大塊平底，位於營地的西南邊，馬車和板車分開放置都排成了長長的隊列。
但是車夫們都坐在一間車棚里聊天，現在進去顯然不合適。
「那些車夫說今天沒有任務了，中午吃飯飯後就可以休息了……」血薇飛回來把她聽到的內容告訴了雷歐。
雷歐鬆了口氣，他決定晚些時候再來取走龍葦草。
接下來是比較輕鬆的清理地縫任務。
雖然輕鬆但是這項工作的危險性極高。所以大多數鋪路兵都寧可整天出搬石頭的任務也不想去清理地縫。
當然地縫任務一般很少出現，快過去一個月了，這還是雷歐第一次出地縫任務。
斯托利亞大平原由許許多多的台地構成，每塊台地之間都有深深的地縫。雖然它們沒有大裂谷那麼深那麼寬，但是深達幾十米、長約數千米的地縫還是隨處可見的。
第六小隊今天要清理的三十二號地縫，就深五十多米、長十公里。
鋪路兵的背上綁著還沒點著的火把，他們小心翼翼地從繩索上爬下。雷歐最先達到地縫底部，他抬頭看著上方的一線天，那是這裡唯一的自然光源，地縫裡潮濕暖熱，遍地都是苔蘚、蕈類和其它喜陰植物。
鋪路兵們陸續從繩索上下來，現在借著天光就能看清地縫中的情況，因此他們沒有點燃火把。血薇對這裡興趣索然，因為很多地縫她都巡視過，裡面實在沒什麼讓她感興趣的東西。
四周的崖壁上長滿綠色的苔蘚，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藤蔓垂落著，箭矢、木塊和破布之類的東西四散在地上。
戈麥斯最後一個下來，最後幾米的距離他一躍而下，結果正好跳到一個水窪里，頓時泥水四濺。站在他身旁的鋪路兵大聲咒罵起來。
戈麥斯並不理會這些人，他幽怨地看著自己的黑袍也被噴濺上了泥點。自己的衣服前幾天剛被染上鮮血，好不容易才把它弄乾凈。
那幾個鋪路兵用憤怒的眼神看著毫無歉意的戈麥斯。其他鋪路兵都穿著淺灰色的短衫，只有這個少年把自己裹在長長的黑袍之中。
斯托利亞大平原上發生過無數次戰爭，遍布在平原上的地縫中散落有無數屍體、武器甚至寶藏。他們的任務就是從地縫中找出有用的東西，然後上交騎士團。
鋪路兵們開始順著地縫往前走，他們不斷地用眼睛搜索著地縫的四周。
他們只能在這條幽深的地縫中漫無目的地亂走。不過，經過了這麼多年的戰爭，屍體的數量已經累積得夠多，不需要花太多力氣就能找到撿拾的地方。橋鋪路小隊必須拾回一定數量的物品，否則這個月的薪水會被打折扣。
這一會兒，鋪路兵們已經有收穫了。他們開始拿出袋子，撿拾經過的武器，可能是一把刀，一支箭矢。每個人都很仔細地尋找著銅幣或者銀幣。如果能找到貴重的金幣，整個小隊都可以獲得一小筆獎勵。當然他們不可以帶走地縫中的任何東西，出來時他們會被徹底搜查，甚至連最隱秘的地方都不放過。
多羅曾抱怨道出一次地縫任務就要被肛檢一次，真是恥辱至極。
此時，雷歐發現前面躺著一具扭曲的屍體。他走上前去查看。屍體已經腐爛。他舉起手遮住口鼻，同時蹲了下來。
這是一個類人生物。大約有一米高，還未完全腐爛的皮膚呈現出淡淡的藍色，除了高度只有正常人的一半外，其它方面幾乎和人類一模一樣。是風谷矮人！雷歐心想。這個矮人身上穿著粗布的衣服和簡易的盔甲，手裡握著一柄短劍，腰間還垂掛著一隻皮口袋。雷歐把口袋拿了過來，裡面居然有九枚銅板和一枚銀幣。
少年的心裡一陣狂喜——作為小隊長，他的月餉就是一枚銀幣。
看到沒有人注意自己，他趕忙用矮人的短劍在地上挖出一個小坑，然後把錢袋放了進去，再把土封好，最後做上記號。
他準備等其它的時候再想辦法把錢袋拿走。
雷歐站起身來把矮人的短劍放進了隨身攜帶的大口袋裡。
斯托利亞大平原本來是風谷矮人的地盤。如今大部分地區已經被幻輝的騎士所佔領。當兩軍交戰時，與很多時候會顧及不到隨處可見的地上的裂縫，所以經常發生士兵掉落地縫的慘劇。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是幻輝士兵還是矮人戰士他們都有可能掉下來。風谷矮人都很貪財，他們總喜歡把錢帶在身上。雷歐想，接下來我就專門檢查矮人的屍體。
他突然覺得清理地縫這個任務，就像是盜墓一樣，這裡到處是死屍，只是沒有墓碑。
另外一名鋪路兵也發現了一枚銅幣，他欣喜地塞進了自己的褲兜內。
「沒用的！」多羅提醒道，「到時候他會檢查你的全身，而且還會把手伸到你的那個地方……」
多羅沒有說下去，他一想起肛檢就覺得一陣菊緊。
這就是他們如此痛恨清理地縫的原因——除了被檢查的恥辱感，還有明明錢幣就在眼前卻不能據為己有。當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在這些幽深的地縫中，有時會可能會出現地精或者裂縫怪。當然碰上這些可怕生物的可能性並不高，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前幾天他們不是還遭遇了罕見的裂谷巨魔嗎？
「三個月前，第二鋪路兵團的第六小隊也是出清理地縫任務。可是他們再也沒有回來，一個人都沒有回來。」紅色頭髮的考文垂走到雷歐身邊說道，「他們也許遭遇到了成群的地精，然後全部被殺死了！」
「他們也是第六小隊，天啊，不會我們也……」菲特尼大叫道。
「閉嘴！」一旁的多羅喝斷他的話，「我們才不會那麼倒霉呢！」
「也許他們逃走了。」雷歐說道。
「不可能！他們沒有繩索，唯一的那根繩索上面還站滿了衛兵。」考文垂說道。他抬頭望順著地縫方向蜿蜒的狹長天空。
雷歐也跟著抬起頭，天空顯得好遙遠。
雖然五十米不算太高，但是崖壁太過光滑根本沒有可以攀登的地方。對於菜瓜們來說，如果沒有繩索確實很難出去。
戈麥斯獨自走在隊伍的最後面，這也是他第一次出地縫任務。他感到萬分激動——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地方！這裡到處都是死屍，非常適合自己。
他故意和大部隊保持距離，但是一隻火靈一直圍繞在他身邊。
戈麥斯知道這隻火靈和雷歐關係匪淺，所以他一直沒有什麼動作。
他是除了雷歐之外第二個能夠看到火靈的人。
終於，血薇對他也失去了興趣，美麗的火靈又飛回了雷歐身邊。
戈麥斯立刻在一個屍體旁邊蹲下來，裝作在翻找東西。其實這具屍體早就被之前的鋪路兵們搜查過了。
他開始在這具屍體上畫符文。
突然，前面出來鋪路兵們驚恐的叫聲：「怪物！有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