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2章 銀橡樹
老者在夏羽踏入房間的剎那，雙眼睜開，其中的精光讓夏羽感到心寒不已。
「你脖子上的銀橡樹掛飾能摘下來給我看看么？」老者朝夏羽說道。
那銀橡樹掛飾，是小公主留給夏羽的，說是她家的信物，夏羽當是覺得那掛飾挺漂亮的就隨手戴在了身上。
老者的話里有種不容置疑的意味，雖然夏羽震驚不已，卻還是依言取下了小公主留給他的那件物品。
老者將銀橡樹掛飾放在手掌中，兩手合十，嘴裡喃喃地開始低語，語速極快卻帶給人一種非常奇特的韻律。
夏羽聽不清老者在念叨什麼，正在他感覺奇怪的時候，卻看到一團團柔和的光芒從老者的手掌中勃發出來，將整個狹小的房間照得纖豪畢露。
老者再度睜開眼，手掌平攤，散發著柔和卻耀眼光芒的銀橡樹掛飾靜靜地躺在他的手掌里。
當光芒散盡時，夏羽才看到銀橡樹掛飾現在已經是模樣大變。
原本只是一棵橡樹模樣的掛飾如今卻變成了非常奇異的圖案，上面雖然保留著橡樹大致的模樣，卻似乎多了什麼東西。
「這是龍象國的皇族徽章，在你的身上，也有一個同樣的徽章。」老者靜靜地說道。
「等等……」夏羽連忙擺手，「你肯定是搞錯了，這個掛飾不是我的，而是別人留給我的！」
「這徽章是個信物，不管是誰給你的，我們只認徽章。」蒼老的聲音傳來。
「到底怎麼回事？」
「那些都要靠你自己去探尋，我時間不多了，能做的只有替你開啟你身上的命運印記……」老者說著，伸手朝夏羽一指，夏羽便輕飄飄地浮了起來，凌空朝他飄去。
當夏羽到達老者身前時，老者也兀自漂浮起來，卻依舊保持著盤坐的姿勢。
老者伸出食指在夏羽腦門上一點，夏羽體內銀亮色的神識頓時猶如滔滔江水一樣爆發開來。
低聲的呢喃聲從老者嘴裡傳進夏羽耳中，在這種帶著奇怪音調的呢喃聲中，夏羽感覺眼睛越來越沉，腦門同時一陣陣的刺痛，他便帶著這兩種奇異的感覺陷入昏迷之中。
老者手裡的徽章爆發出強烈的光芒，慢慢地融入夏羽額頭，最後成為深深地烙印，一枚威風凜凜的龍形徽章便在夏羽額頭上成形。
徽章只有拇指指甲蓋大小，但是紋理卻非常清晰，它的模樣正是和徽章一模一樣的龍象，一尊身軀完美、傲然蹲坐著的龍象！
龍象全身金黃帶有銀色奇紋，頭如鳥雀，額上三對半弧形奇角，身形如獅蹲坐，象尾凌空抽出。
銀亮色的光芒緩緩地收攏起來，最後完全收攏在夏羽額頭上的印記中，夏羽和老者緩緩地朝地面上落去。
老者跌坐在上之後，猶如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黑木桌上的油燈也是一陣黯淡，差點便熄滅。
小雨驚呼一聲，連忙過來攙扶老者。
「小雨，先把族王叫醒，我要帶接受族人們的參拜！」
「族老爺爺，你的身體……」小雨兩眼通紅地看著族老，「你先休息一下……」
老者緩緩地搖頭，「我的馬上便要油盡燈枯了，你看那盞油燈，它陪伴我一生，終於要燃盡了……傻孩子，不用哭，我能在臨死前迎回族王，死而無憾……」
小雨抬手在平躺著的夏羽臉上細細地**著，一團翻滾著的氣霧注入夏羽的腦袋，夏羽頓時被一股清涼的觸覺驚醒。
眼前的老者讓夏羽吃了一驚，他的體型似乎比剛才整整縮了一半，現在只有幾寸高！
小雨雙手恭敬地平托著老者，對夏羽說道：「大哥哥，族老大人要宣布你的身份，你隨我們來吧……」
小雨雙眼通紅，顯然是剛哭過。
夏羽也看得出來，這老者似乎即將不久於人世。
長嘆一聲，夏羽便跟隨小雨走出了宮殿。
宮殿建於山頂，前面是一片廣闊的平地，而現在，上面站著一大群人。
最前面的是特倫斯以及和他一樣體型龐大的巨人，後面的人則和夏羽身高差不多，都是普通人的樣子，而像老者這樣身材矮小的人，也只有小雨手中的那一個而已。
「族老大人！」密密麻麻的人群紛紛朝小雨手掌中的老者下跪。
「我龍象的國人們，都起來吧！」老者的聲音平穩地傳了出去，很難想象他那狹小的身軀竟能發出如此洪亮的聲音，「爾等可認識此人額上的徽章？這便是我龍象國的象徵——皇族徽章！這位便是新的族王大人，爾等還不快快參拜！」
剛剛站起來的眾人呼啦啦地又跪了一地，讓夏羽不知該如何是好。
「族王大人會按照預言中的一樣，帶領龍象的國人們重新回到故土，而爾等將追隨族王見證那一切！」老者氣吞山河地吼著，「爾等聽命於族王，這是來自族老的命令，爾等可知……」
老者話音剛落，他身後的宮殿上便亮起一團耀眼的火焰，接著就看到老者的身軀慢慢地漲大，那團火焰漸漸地附著在老者身上。
老者如同身披火焰的巨大戰神，在半空中越來越高大，散發著無盡的光芒。
不知為何，老者身上的光芒越亮，夏羽心裡的不妙感覺就越濃烈。
當……
悠揚的鐘聲響起，老者身上的光芒漸漸暗淡，接著開始在空中潰散。
「族老大人！」特倫斯顯然明白髮生了什麼，他們尊敬的族老大人去世了！
當所有的光芒散盡，老者也完全消失在天地之中。
鐘聲響了九下，空餘無盡的迴音。
底下的人俯身常跪不起，以哭聲來祭奠他們的族老。
小雨是哭的最傷心的，夏羽離她較近，聽的清楚，她的哭聲最大。
「族王大人，族老大人仙逝，臨終前遺言由族王大人帶領我等，望族王解救我等於苦難之中，帶領我等重回故土！」
「望族王大人帶領我等，望族王大人帶領我等……」
特倫斯的提議立時贏得眾人的一致贊同，同時高呼道。
「特倫斯，你隨我進來，我有事與你講！」夏羽指著特倫斯大聲說道。
「我與族王大人前去議事，爾等速去準備族老大人的葬禮。」特倫斯吩咐一聲，眾人才漸漸散去。
進了宮殿，夏羽這才攤手對特倫斯說道：「首先，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是你們的族王！其次，對於你們族老的安排，我堅決不同意！」
「不管大人是否同意，你都是我們的族王，這是族老大人的臨終遺言。」
對於特倫斯的死腦筋，夏羽實在無話可說。
「你既然這樣認定，我也沒辦法。現在你能先告訴我，你們到底來自哪裡嗎？」
「我們是龍象國的遺民，族老大人曾經是龍象國皇族的先知。」特倫斯黯然說道，顯然還未族老的去世而難過。
「好，就算你說的都是實話，那麼你知不知道龍象國的故土在哪？」
「一切還要靠族王大人指引……」
「我知道個屁啊！我甚至連你們龍象國都沒聽過，更別提你們龍象國的故土在哪裡！」夏羽忍不住大聲喝道。
「族王大人，族老大人既然說你會帶領我們返回故土，那便一定有他的道理，他的先知術從未出錯！」
先知？
夏羽對於特倫斯的話不置可否，「族老的葬禮什麼的，我不懂，你便自行安排，我只想知道，怎麼樣離開這裡？」
「族王大人，我們被困在這裡，就是要靠你解救我們……」
我靠！夏羽暗罵一聲，我解救你們，誰來解救我！
「那些以前進來過的人，是怎麼離開的？」夏羽忽然想到這些至關重要的問題，「你們應該也去看過他們吧？」
「是的，我們在各處都有偵查員，但若非族老大人授意，我們是不會隨便接觸那些人的！」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的人從未接觸過他們？」夏羽驚訝地看著特倫斯，想要從他臉上確認其是不是在說謊，「一個都沒有？」
「當然沒有！」特倫斯對於夏羽的不信任極為不滿，不由提高了聲音，「他們都熬不過極域的天氣變化，無論是天火，還是寒冰，他們沒有一個人熬過去的，然後他們都會隨之消失在天火、寒冰之中。」
「等等，你說什麼……」夏羽隱隱之間抓住了關鍵之處，「你說他們從來沒有在裡面待到過完整的天氣變幻嗎？」
「沒有，他們失蹤的都很離奇、很突然……他們的物資都還在，當寒冰與天火過後，人就那麼憑空消失了……」
夏羽心亂如麻，特倫斯說校長派出去的人從來沒有待夠過一天以上，而校長則說，這些人通常會待夠不到兩天的時間……到底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抑或，特倫斯為了留住夏羽，而在說謊呢？
大胖子臉上的表情很認真，當然說謊的人通常不會讓人看出他們是在說謊。
「好吧，這件事暫時不談，我們來說說你們到底被什麼困住……」
「難道族老大人沒有告訴你嗎？」特倫斯顯得比夏羽還要驚訝。
「他該告訴我這些嗎？」
「或許是時間不夠吧……」特倫斯長嘆一聲，送夏羽過來的時候，他察覺族老的大人比上次更加虛弱。
「這裡是極域中唯一不會被寒冰、天火侵襲的地方，至於原因，連族老大人也沒有找出來。但是最近，不斷地有人因為寒冰和天火致死，而且是在我們的駐地範圍內！」
「族老大人運用先知術窺探到了未來，他說這裡不再安全，只有找到離開這裡的路，我們才能幸免於難！而帶領我們離開的人，就是你，族王大人！」
「就這些？」夏羽反問道，「你們的地底通道是不是連通整個極域？」
「地底通道並非我們所挖，而是一直就存在的，至於來臨，恐怕只有族老大人才清楚！它雖然可以到達各處，卻無法躲避天火、寒冰，所以我們的人遇到天氣變換時，便要及時退回這裡，而地底通道唯一的缺點就是會使地面上的人聽到腳步聲，這也是為何當天氣變換時，你們在上面會聽到腳步聲。」
雪雅明明告訴夏羽，他們找打了腳步聲的主人，可特倫斯卻說他們從未現身與雪雅等人見面。
一切彷彿一個碩大的謎團，夏羽得到的信息越多，反而越迷惑。
「地底通道在地下多深的地方？地面上的怎麼會聽到那麼輕的腳步聲？」
「這也正是我們奇怪的地方，任憑我們的動作再細小，地面上的人都能夠聽到我們的腳步聲，而且只有在那段時間裡才會聽得到，其他時間則完全沒有這種情形。」
詭異，真是詭異的事件！
「我們現在的情況是，這裡越來越危險，寒冰、天火即將降臨這裡，而我們去找不到出去的地方。」夏羽說道，腦袋飛快地轉著。
「整個極域幾乎都被我們探索過了，能夠躲避天火、寒冰的地方僅有這裡。」特倫斯黯然地說道，「這幾次的寒冰、天火都會從天空、地底的某個地方湧出，傷害龍象國的子民……」
「你們真的將整個極域都探索過了？」夏羽似乎抓到了什麼，「那你們有沒有見過這樣的一個地方，周圍是小山包，恩……從上空看，這些小山包組成的圖像宛如人臉……」
「那樣的地方我們從未發現過……」特倫斯搖頭說道，「族王大人，你先在這裡休息，我們要到外面去砍伐洞雲樹為族老大人舉行葬禮……」
「不如我和你們一起去吧……」夏羽說道，「我順便聯繫一下外面的人，看能否得到更多的信息。」
重新回到地面上，依舊是暖春時節，細雨軟綿，陽光明媚。
特倫斯等人將洞雲樹看做是極域里的奇迹，是他們極為敬仰的一種神樹，平時他們是不會砍伐洞雲樹的，也只有族老這種身份尊崇的人能夠使用洞雲樹來舉行葬禮，其他人都是沒有資格的。
即便是為族老舉行葬禮，要砍伐洞雲樹，也必須要到非常遙遠的地方去砍伐，因為龍象國的國民們堅信洞雲樹一直在保佑著他們，所以他們寧可長途跋涉地去遙遠的地方尋找洞雲樹，而絕不會砍伐他們居住地附近的洞雲樹。
洞雲樹實在是一種非常神奇的樹種。它不僅能夠在天火、寒冰過後依舊保持完整的樹身，還能夠在暖春到來之時重新抽枝發芽，唯一能夠擊倒它的便是乾旱。
洞雲樹通常熬不過乾旱，便會枯死，這也是為何整個極域里在乾旱時見不到任何植物的原因，而在其他三個時節，洞雲樹一直都會傲然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