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演技瓶頸
接下來的日子裡，景初每天都早早到達劇組，除了演好自己的戲份，大多時候都泡在片場，觀摩不同演員的演繹方式。其中，觀察飾演男主的國際影帝舒忘和飾演女主的當紅花旦林思綺最多。
偶爾休息的時候，也是沉浸在劇本里，付出終有回報。所以，在《帝王業》開拍至今，這半個多月來，他一個新人還未吃過一次「ng」，劉導對他的態度也越來越好，他素來為人處事進退得度，在劇組混得是如魚得水。
景初在劇組是混得不錯，但是在醫院那邊卻是有些憋屈了。
因著他每天都是劇組醫院兩頭跑，一般回醫院的時候也都很晚了，儒雅帥氣的主治醫生每天加班加點到很晚等他回來，每次都要反覆叮囑他多多休息注意身體之類，看見主治醫生眼瞼下一片青黑色，他也有過一瞬的愧疚。
但是，一想到昂貴的醫藥費用！什麼愧疚什麼不好意思都成了天邊浮雲，內心的小宇宙熊熊燃燒之下，景初依舊我行我素，過著兩頭來回奔波的日子！
戰火紛飛，生靈塗炭。
歷經十年，燕明玉在宸王擁護之下，挾天子以令諸侯，終於平定藩王叛亂，重振大燕皇室！
重回燕京城的第一個年頭，冬天比往常來得更早，也更冷，這場大雪紛紛揚揚斷斷續續的下了半月有餘。
歷經滄桑的城牆掩在大雪之下，燕北淵一身純白狐氅，孑然一身站在城牆之上，幾乎與這天這景融為一體。
這是燕明玉踏上城牆，看見燕北淵的感覺。
「師兄，我來晚了！」
在經歷最初拜師學藝風波后，燕明玉也拜入了燕北淵的師門，師門規矩森嚴，她改口稱燕北淵「師兄」也有十年了。
「無礙。」
淡漠的聲音傳過來，燕明玉上前一步，與他並肩而立，燕京城的景色一覽無餘，不由心生感嘆：「這場雪下得可真好，燕京城的污穢也該清洗了。」
燕北淵平靜的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眉眼間，緩緩開了口：「今日約你來，是告知師妹你一聲，我準備三日後回江北。所以，朝廷政事，不必再與我商議！」
他的聲音毫無起伏波瀾，壓根不像是在道離別。
「什麼？！」
燕明玉臉色一變，話語急切起來：「師兄，為什麼突然決定回江北！皇權剛剛收復，朝局正動蕩，師兄忍心黎明蒼生繼續受苦嗎？」
「明玉！」
燕北淵看著他，深邃的眸子里閃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光芒，最終化為唇邊的一道幽幽嘆息：「明玉，你足以應付這些！」
凝望著舒忘複雜的目光，景初有些失常，胸腔似乎又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肆意涌動。
他的眸子里閃著晦暗不明的光，倒映出她的身影，就好像一張網，無形之中將她鎖定，強大的壓迫感密密麻麻傳來，令景初下意識的避開了！
景初避開他的視線也僅僅只在一瞬之間，極快的反應過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咬著唇，聲音隱隱有些顫抖：「師兄，真的已經決定了嗎？」
燕北淵毫不遲疑的點頭！
一瞬之間，燕明玉面容上血色盡失，神色失常的看著他，正要開口繼續。
劉暢看著畫面，總覺得有些不對，潛意識在一瞬間控制了大腦，朝著手裡的喇叭一開口，就喊了「停！」
擴音喇叭傳來的聲音一下子就將二人拉回了現實，景初極快的看了一眼舒忘，見他神色依然淡漠，視線也隨之轉到劉導那兒。
劉暢蹙眉，回放了一遍剛剛的片段，實在說不上哪裡不對勁，只好說道：「重來一遍！」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二人一遍又一遍的演，劉導一遍又一遍的喊停。就在景初以為要破了劇組ng次數最多紀錄的時候，在第十三次ng后，劉暢終於找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感情不對！
眼神不對！
感覺也不對！
「中場休息半個小時！」
發了話，劉暢朝著二人招了招手，見二人走近，一臉嚴肅的指著畫面：「你們自己看看！」調了調畫面，重新播放著剛剛那一幕。
看完，景初也沒看出哪裡不對，不禁犯了疑惑。
舒忘淡漠的聲音響起：「缺了感情。」
「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小舒不愧是國際影帝，一針見血指出了問題！」劉暢讚許的看著他，嘆息一聲：「唉……我也是看你們演了好幾遍才發覺這個問題，不過這場戲的心裡和感情細節確實太過細膩。」
話鋒一轉：「小舒，你的演技自是沒問題的，但是小景，你還是新人，又是反串，處理不好感情戲也……」
「劉哥，問題不難解決。」
這話一出，劉暢喜笑顏開的看著他：「小舒有什麼好意見嗎？」他是導演，並不是演員，感情是的問題他可以指出來，也可以提些建議，然而，怎麼演好卻是需要演員自己下功夫了。
舒忘隨口提議：「三天假期。」
「三天啊？！」劉暢瞪大了眼，看著他的樣子，活像看見了一個剝削奴隸的地主，「小舒，劇組現在趕進度呢，三天可是能拍好多戲份了！三天假你就別想了……」
「那就一天！」
「小舒，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劉暢脫口就是婉言回絕，眼見舒忘並沒有繼續退讓的意思，嘴角掛著尷尬的笑，眉頭緊緊的糾結在一起，此刻在這場戲已經浪費了許多時間，繼續拍下去也沒什麼效果，要不，就遂了他的意？
想了想，他幾乎就要咬牙答應了，最後卻是一臉糾結又略顯諂媚的看著舒忘：「最多半天，真的是不能再多了！」
「好。」
舒忘爽快的點頭，視線轉到景初身上，「走吧。」
自劉導那一句「小景，你還是新人，又是反串，處理不好也……」后，景初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劉導未說完的話雖然被舒忘打斷了，但是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顯了，他不是聽不出來！
上輩子自詡優秀的演技接二連三被教育，景初不由得蹙眉，與舒忘明顯有所保留的實力相比，差距太過明顯了，難道自己的演技真的到頭了嗎？
陷入死循環的景初壓根並沒有注意到舒忘和劉導之間的對話，隱約間感受到一道強烈的目光鎖定著自己，下意識的偏頭看了過去，看著舒忘，卻是疑惑不解。
「……？！」
「還不走？」舒忘反問。
「……？」什麼情況，景初不明所以。
「感情戲又不是獨角戲。」似乎這種解釋都有些多餘，不待他有所表示，自顧向劉導報備：「劉哥，小景我就帶走教育了！」說完，抬步就走。
劉暢樂呵呵的擺擺手，「去吧去吧……明天記得好好表現！」
景初雖然還是不明所以，卻也知道劉導是將自己丟給舒忘了，心裡有些忐忑的跟在舒忘身後，直到上了車，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幹嘛這麼聽話！
眼角餘光偷偷打量了一下正在開車的舒忘，陽光透過車窗灑落進來，落在他幾乎完美的側臉上，鍍上一層柔和而聖潔的光芒，看上去彷彿遙不可及，睫毛投下一片陰影，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
上輩子景初與這位大影帝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兒，自然也就沒有合作過，但是拜他的花痴助理所賜，關於舒忘的傳聞幾乎聽得他耳朵都起了繭，大抵都是為人高冷有個性、顏值高、演技贊之類。
此刻離近了觀察，心裡也肯定了傳聞的前兩點！至於演技，僅僅是高，已經不足以形容了吧，腦海里驀然閃過一道評語來——
天生戲骨！
那一幕戲的問題，他壓根未曾察覺，連劉導也都是在看了十幾遍后，才看出問題所在，而這人，不過一眼，便一針見血的指了出來。他當時一味顧著思考劉導的話，此刻回想起來，更覺震驚，這些日子磨練的演技連劉導都稱讚不已，然而，相形見絀！好像每一次對手戲，他都還是被壓製得喘不過氣，差距究竟在哪呢？
不過，如此平易近人幫一個新人演員解決演戲問題，真的是傳聞中的舒影帝嗎？
在劇組裡，他跟舒忘的交流用一隻手就能數清……莫非，傳聞有錯？
想那麼多做什麼！景初甩開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思緒，悄悄收回了視線。
車內太過安靜了，他坐在副駕駛位上，幾乎能聽見身旁微弱的呼吸聲，輕輕淺淺，氣氛尷尬的有些微妙。
再三斟酌過後，開口打破了這靜謐：「輸前輩，請問現在是要去哪兒？」
「約會。」
景初震驚：「什麼？！」
「約會！」
擲地有聲的重複，就好像怕他聽不清一樣。特么的一本正經跟一個男人說要約會？舒影帝有沒有搞錯！不對，難道舒忘是個彎的？不會對自己有意思吧，畢竟這副皮囊還是挺不錯的……
雖然同性戀也合法了，可是也不代表……
景初尷尬的咳了咳：「舒前輩，不是要解決演戲的問題嗎？」
紅燈來的恰好，舒忘停下來，偏頭看著他，正色道：「既然是感情戲的問題，約會培養感情，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有什麼不對嗎？」
「沒……沒！」景初下意識接過話，又驚覺哪裡不對勁！回頭一想，約會算哪門子解決辦法啊！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
不過好在舒忘這不算解釋的解釋，讓景初適時的止住了越扯越遠的腦洞。幸好，某人並不是真的有這方面的想法。
只能說，少年，你太天真了！
景初上輩子一心想要成為一個好演員，所有都精力都撲在演藝事業上，以至於他到死，雖然被很多人當做那誰誰誰的備胎，但事實上，他壓根就沒談過一場戀愛！因此，這時候的他未能及時發現一些細微的不對勁，導致後來吃了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