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舒忘醒來
第二天清早，熟悉的鈴聲歡快的響個不停。
被打斷了美夢，聽著一直不肯停下的鈴聲，景初不得不睜開惺忪的睡眼，摸了摸手機，壓根無人來電。
鈴聲還在響，景初漸漸回過神來，驀地想起舒忘的手機鈴聲也是這個。自從上次撞了手機鈴聲以後他還想換個鈴聲來著，後來忙忘了這事。
起身到處翻了一圈，最後在衣架上掛著的外套里摸到了舒忘的手機，見到屏幕上「簡佑」二字不停的閃爍，景初眉心一跳，是替舒忘接呢還是喊醒舒忘呢？
遲疑間，鈴聲已經停止了。景初轉身走到床邊，舒忘依舊睡得很沉，抬手探了探，溫度已經降了下來。
「舒師兄，舒師兄……」
剛喊了兩聲，手機鈴聲再度響起，看著「簡佑」鍥而不捨的一通又一通電話，應該是有什麼急事吧？
想到這兒，景初索性提高了嗓門，抬手推了幾下，見舒忘仍然沉睡著並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直接放了大招，一把拍在他臉上，又掐了兩下。
冗長的夢境里——
想到前幾日的偶遇，少年起了幾分心思：「傅琛，問你個問題，之前經常去你們那個孤兒院的陸叔叔，叫什麼名字啊？」
「你是問陸大哥嗎？陸大哥全名陸謹言。」傅琛好奇的看著他：「你怎麼會問這個問題，不過，阿忘，你的消息是不是太閉塞了一點？」
少年作勢就要一拳揍過去：「你這話怎麼說的？」
「實話實說啊。」傅琛一手攔下：「陸大哥現在可有名了，才演了一部電視劇，超級好看。」
二人都是打架好手，一言不合便與傅琛過了幾招，夢裡，真真切切的痛感傳過來，舒忘驚詫出聲：「傅琛，你——」
耳畔隱隱聽到有其他聲音在呼喚自己，那聲音彷彿在哪裡聽過一般，無比熟悉，令他迫切的想要睜眼看看。
卯足了勁與幾乎黏在一起的眼皮鬥爭了片刻，好不容易睜開眼，恰好捕捉到景初一手拍在自己臉上的畫面，明明景初用的力氣非常輕，卻讓他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
「小景？」
見他終於醒了過來，眼神似乎並不大清明，景初匆匆收回作怪的手，輕言細語道：「舒師兄，你可算是醒了？」
抬手揉了揉額頭，沉重倦怠的感覺稍稍散了些，聽到景初的話，舒忘眸光有些疑惑，可算醒了？難道發生了什麼事？
乍一看這兒還是自己的房間，瞥過床邊凳子上放著的水盆和藥盒，緩緩回想起昨天的事來，心裡大約猜到了始末。
明明心裡已經有譜了，舒忘還是似疑惑似期盼的問了一句：「小景昨天照顧了我一夜？」
景初點頭，惦記著正事，直接將手機遞給他：「舒師兄，簡佑已經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大概是有什麼急事。」
玻璃窗外面的天色已經十分明亮。
景初補充道：「舒師兄，我先回去洗漱了。」思及舒忘似乎不大會照顧自己，又不放心的多叮囑了幾句：「舒師兄若是身體還不舒服的話，一會記得去鎮上看看。」
「好。」
舒忘彎唇微微一笑，略顯蒼白的面容上煥發出耀眼的神采，深邃的目光澄澈透亮，眼角眉梢似乎都帶了點笑意，溫和而醉人。
看得景初有些挪不開眼，感受到自己似乎有些過快的心跳，心生感慨：舒忘這男女通殺的顏值，果真不能笑，這魅力連活了兩輩子的自己都抵擋不住，也難怪粉絲們會前仆後繼。
「那我先走了。」
剛剛好電話鈴聲再一次響了起來，舒忘點了點頭，見他走了出去，直到門外聽不到腳步聲了，這才按下接聽鍵，同時按下了免提並放遠了些。
簡佑的聲音，是毫不掩飾的暴躁：「舒忘，你能不能別總給我玩這招？你這樣說走就走，能不能考慮一下我這個經紀人？」
「下次我一定提前告知你。」
分貝再一次提高：「什麼，你還想有下次！」
舒忘沉默了兩秒，電話另一端，簡佑的聲音滿含怒氣：「約瑟夫的新戲已經正式向你拋出橄欖枝了，不管你現在在哪，在做什麼，最好這兩天就給我回來！」
「簡佑，你幫我推了吧。」
雖然知道這句話一出，簡佑會更暴躁，舒忘還是毫不猶豫的說了出來。
正如他所料，簡佑的聲音越發尖銳：「你說什麼？！推掉？你知道那是誰的邀約嗎？是曼紐爾·約瑟夫，國際大導演，每一部作品都在奧斯卡拿獎拿到手軟！你還記不記得以前說過什麼？莫非你不想實現你的夢想了？」
再一次重複——
「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幫我推了吧。」
電話另一端，沉默了片刻。
簡佑的語氣，稱得上篤定：「聽說景初去外地拍戲了，你不會跟去了吧？」
「嗯。」
「他需要你陪著？人家是個瓷娃娃不成？」
「簡佑，就算我現在不在這兒，我也一樣會推掉邀約的。」
隱忍著怒意，簡佑一字一句咬牙切齒：「請你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
「國內新生代導演，我記得你一向看好沈燁。沈燁的新戲，我友情客串了一個角色，你知道的，我一向對待工作認真負責……」
「你又自作主張？！」簡佑果斷出聲，打斷了舒忘的敷衍，停頓片刻，他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些：「這個理由不足以說服我。」
「簡佑，你知道的，演員這條路很艱辛，小景他想快一點追上來，所以，我想放慢腳步等一等他。」
回應他的，是電話掛斷後的「嘟嘟嘟」。
舒忘重新拿回手機，無奈一笑，簡佑這刀子嘴豆腐心。
……
沉浸在劇組裡拍了好幾天戲，每日起早摸黑的，連帶著都好幾天沒見過小雲朵了，想到小雲朵軟萌可愛的模樣，景初神色溫和了幾分。
「小景。」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溫潤無比，景初扭頭見到是舒忘，這才發現自己也好幾天沒見過他了，也不知道舒師兄的身體如何，想到什麼便問了出來：「舒師兄，身體已經好了嗎？」
舒忘眼裡，劃過一道戲謔的光：「小景這麼關心我嗎？」
「當然了。」脫口而出，也沒覺得哪裡不對勁，對舒忘出現在片場的事，景初表達了疑問：「今天有舒師兄的戲嗎？」
「嗯。」
「小景，準備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見到場務在催促，景初大聲應了「馬上就來」，轉頭看向舒忘：「舒師兄，我先去拍戲了。」
說完就匆匆走了過去。
與江楓晚的對手戲，近日似乎越來越順利了，今天這場戲，ng了三次便過了。
想到這陣子的拍攝進度以及取景變化，估計在這邊的外景戲也快告一段落了。自從進了《江湖無人》劇組，在沈燁的高壓政策下，景初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演技變化，一直以來的桎梏，似乎漸漸在鬆動，莫非自己有受虐傾向？
搖頭甩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趁著化妝師給他補妝的功夫，景初又琢磨了一下接下來的劇情。
結果等到快開拍時，沈燁臨時改變了計劃，決定先重拍司紅袖與薛行遠ng的那一場。
聽到這個消息，景初的視線直接轉向了舒忘，他的神色和狀態看上去都很不錯，這個認識令他內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與舒忘光明正大的交手，果然令人期待！
司紅袖的聲音停頓了下來，睫毛微不可見的顫了一下，平淡的掃了他一眼，眸光深處所傳出來的情緒，是遺憾也是惋惜，有不屑也有漠視，似乎當年的師兄妹情誼早已消失，聲音淡然而冷漠——
「薛師兄，師門規矩，你莫非不知？」
重拍這場戲，沈燁對景初幾乎堪稱完美的演繹滿意至極，對待舒忘接下來的表現期待值更高了些，國際影帝，面對如此強悍的新人，該如何應對呢？
舒忘微微低下頭，斂下目光，落在自己手心的血跡上，似是自嘲的低笑一聲，果斷的收回手。瞬間抬起眉眼，目光凌厲而不屑，唇齒間摻著邪肆的笑容：「師門規矩？早在我叛出師門的時候就忘了，不如小師妹替我解答一二？」
他的神色轉變過於傳神，明明站在那兒的薛行遠，目光凌厲，面容邪魅，偏生前一刻的自嘲之意好似從未消散過去。
沈燁隨著他的視線，轉向了景初。
鏡頭裡，景初平靜的面容，起了變化，彷彿冰原上驟然出現一道裂縫，目光里映著薛行遠的身影，唇邊的笑意凝固不動，半晌，他才悠悠嘆息一聲，無奈而堅定：「薛師兄，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個道理，你不會不知吧？」
「果然是小師妹，呵——」
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舒忘轉身離去。
遠鏡之下，倒影被拉的老長，而他遠去的身影，略顯寂寥。
——沒有期盼就沒有傷害。
《江湖無人》里的每一個人，沒有絕對的善，也沒有絕對的惡，譬如薛行遠，叛出師門也好，落草為寇也罷，他的一舉一動始終遵從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劇本里，薛行遠與司紅袖之間，曾經的情誼並不是那麼簡單可以抹去，看著舒忘消失的孤寂身影，沈燁已然想到這些畫面該如何剪輯的事了，楚洵提了個醒，他才回過神來，及時的喊了一聲。
「過！」
雖說這場戲之前ng過一次，然而這次拍攝，一次過仍然令景初生出一種成就感來。
這一次對手戲，他明顯感覺到，在入戲之後遵從角色的想法隨心而為，應付起舒忘來也沒有那麼吃力了，算是一個不小的進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