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惡魔化
蒸汽軍團大發神威，蜥蜴人死得死，傷得傷，大批敵人倒下的速度比起箭雨屠殺還要快上幾分。
蜥蜴首領屏住了呼吸，但蒸汽蘊含的高溫傷害，卻時刻像只蟲子在身上爬來爬去，不定時咬破一塊皮，扯下一塊肉，可恨又揮之不去，身上已莫名多出許多血肉濃稠的傷口。
偏偏，岩石野豬是土元素魔獸，土系魔法又是防禦力最優秀的魔法，任憑他黃金戰士的能力，平常還能花點時間打破，但現在無時無刻都需要警惕白霧的逼害，莫說打破岩壁，連行動都成問題。
因為只要運用任何一個動作，哪怕簡單走上一步，作為生物會呼吸生機的本能是不可避免得。
所以，若再呆下去，或許連自己都活不成。
雙手握住黃金鐵叉猛地插入地面，身子下垂，蜥蜴首領苦苦支撐著，如今自身難保，他已沒心思去理顧其他族人的安危了，打量著密封且幽暗的環境，耳邊迴響著不絕的咳嗽聲和吐血聲，終於忍不住呼吸了一口空氣，熾熱的氣流進入了肺部，難受地乾咳一聲，嘴角頓時溢出了鮮血。
在高溫蒸汽的侵蝕下，肺葉呼吸功能邁向了衰竭，每呼吸一下，宛如火流走過一趟，那種疼癢難耐的感受，簡直像讓人恨不得一刀自殺了或許還比較舒服。
然而，不想死，蜥蜴首領很清楚自己不想這般毫無出息的死去，他還想繼承邪神的意志，獲得邪神賦予的強大力量，帶著蜥蜴部落走出羅文森林，稱霸瓦特大陸。
縱然深知薩滿是異類的存在，但自己仍然選擇信任，因為在那位薩滿大人身上看到了創造半獸帝國未來的可能性，夢見了自己屹立在大陸頂端的英勇身姿。
他要嘗遍傳聞中美到極致的精靈的身體，將狐女的處子花冠作為一份補充活力的早餐享用。
自己應是世界的王，是歷史後代敬仰的帝國開創者。
而不是像現在，被一些看似普通的白霧奪取生命。
難道今天就是命運的盡頭了？
蜥蜴首領面上的肌膚或因脫水過於嚴重，開始出現皺巴巴的條紋，親眼目睹族人雙眼接二連三失去了生機，不禁雙眼獃滯地，視線內亮起一道白光。
無數回憶中的畫面轉逝而過，看到了小時候第一次拿起鐵叉的時候，看到了第一次晉陞黃金戰士而登上首領之位的榮譽，看到了一個老年蜥蜴人露出慈祥的笑容，站在遠處對他招了招手。
貌似在叫喚自己前往他身邊。
爺爺！蜥蜴首領晃了晃腦袋，他明明記得爺爺很多年前已老死，如今怎會出現在眼前。
是來帶自己走了？
不！
鮮血充滿了眼球，似一頭垂死掙扎而發狂的野獸，扭曲的表情猙獰無比。蜥蜴首領千萬分不甘願，昂天長嘯，遵照薩滿大人提過關於惡魔之力另一種獲取方式，下定決心揮動五根銳利的指甲反手插入了胸膛心臟處。
咚咚咚！第一次，心臟的律動從手掌觸感清晰傳達回腦袋的神經。
「來吧，邪神大人，我願意獻祭自己的生命，請賜予我復仇的力量吧。」蜥蜴首領歇息底里的咆哮，手指狠狠插進了心臟，溢出了暗紅的鮮血。
但，心臟非但沒有衰壞，反而像是吃了興奮劑似得加快了跳動的頻率，那暗紅的鮮血似被奇怪力量所操控，逐漸凝聚成一條條血線，血液裡頭浮現一個個黑暗的魔法印章，跟聖教古籍記載中所見過的惡魔形象極其相視。
即便是拋棄自己的意識，完全淪落為邪神行屍走肉的僕從，也要把林熙拉下地獄，讓他受盡靈魂的折磨。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凄叫。血線綳直如同劍刃刺入了手臂，快速竄動，暴露的青筋迅速膨脹，血液由紅色轉換為黑色。
蜥蜴首領像是失去了意識低下腦袋佇立不動，不一會兒，血紅的雙眸染上一片邪惡的黑暗，手臂上的青筋宛若游蛇般蔓延全身，一個青面獠牙的頭像由心臟處順流而下的血液在胸口形成，同時，身體受蒸汽蝕爛的傷處漸漸地癒合。
咔嚓，咔嚓！骨骼斷裂聲。
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頭像竟生動的張開了嘴巴，好像引導著蜥蜴首領嘴裡喃喃出古怪的咒語，身形一秒一秒漲大，黑色的青筋包裹了全身，似一個特殊的印記，彷彿會帶給他無窮無盡的可怕邪力。
呃！吐出一口渾濁的黑氣，低沉而嘶啞的呻吟好像在宣洩內心的不滿。
眼神冷漠毫無感情可言，拽起地上黃金鐵叉，怒喝一句，舉起黃金鐵叉直向岩壁刺去，金色的鐵叉虛影驟然放大，似實如幻。
林熙皺了皺眉頭，不知為何，隱隱約約對蒸汽大鍋裡面產生不好的預感，彷彿有一股危險正在靠近。
砰！岩壁破了，捲起了渾濁刺鼻的泥塵模糊了視線。
林熙揮了揮手，撥開飄來的泥塵，卻見一個異於常人的高大黑影忽然出現在塵霧內，正一步一步向外走出來。
奇怪了，自己是測試過岩壁的硬度得，即便附加銳利天賦，全力攻擊也需要耗上三四分鐘。
因此按道理蜥蜴首領是不可能那麼快打破岩石大鍋，何況還有高溫蒸汽無休止的侵害，更加無法出盡全力才對。
可是，那道步履蹣跚而來的身影，每走一步，林熙心中莫名的不安隨即越加強烈，毫無疑問，接下來將會面對一個強大的敵人。
尚且倖存下來的蜥蜴人，倏忽見到了堅硬的岩石被打開，本已絕望的眼神中爆發出驚人的求生意志，承受肺部巨大的痛苦，迅速從地上爬起，拚命嚮往奔去。
儘管喉嚨呼吸道乾裂得巨疼，但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劫後餘生是那般不可言喻的美妙。第一次，才覺得世上每一口空氣都來自不易。
「所有人，給我殺，將狐族部落的人殺得一個不剩。」不同往日尖銳的聲線，蜥蜴首領的聲音宛如金屬摩擦般刺耳又難聽。
眾蜥蜴戰士望見站在前方似曾相識的首領，不同的是，首領體型貌似變大了，而且周身上下像是布滿了奇怪的蟲子。
凸出皮膚的怪異血管時而像蟲子般蠕動。
但，唯一能感受到的是，首領不再是首領了，彷彿是一隻來自地獄的惡魔，渾身的煞氣令蜥蜴戰士們瑟瑟發抖。
難得撿回一條小命，某位蜥蜴戰士不想攻打狐族部落了，面對變得十分怪裡怪氣的首領，壯著膽子勸道：「首領，對方不知還藏著什麼手段，我們犧牲人員太多了，還是撤退吧。」
蜥蜴首領轉過頭，充滿戾氣的雙眼冷漠盯著說話的族人，慢悠悠抬起黃金鐵叉，一道金光飛逝。
方才勸告的蜥蜴人頭顱拋空飛起，鮮血噴洒。
「不聽我命令的人，通通都該死！」
有著前面的例子震懾，蜥蜴人明白，以往愛護族人的首領已經瘋了，成為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沒人敢違背蜥蜴首領的意思，隨手撿起地上的鐵叉，臨時組團成僅活下來的倖存者軍隊，一支不堪一擊的殘軍。
先是箭雨的消耗，后是蒸汽鍋戰術的虐殺，蜥蜴部隊人員估計死得七七八八了，剩下得不成氣候。
緊接著，林熙為狐族部落所布置得最後第二道防線，便是目前部落里裝備最為精良的重藤甲兵。
兩百名狐族重甲兵，將會是狐族部落最後第二層防線，對於他們，林熙只有一個要求。
誓死守住陣地！
一位軍人，一名戰士，無論劍氣武技如何高超，魔法如何高深，沒有經過戰爭的洗禮，沒有經歷過浴血的洗鍊，永遠是放不上檯面的菜鳥。
比起教導他們魔法或厲害的武技，還不如放到戰場上磨練，只為了活下來而奮力去斬殺敵人。
這樣，他們，才能找到自己真正的道路，成為一名獨當一面的軍人。
林熙站在狐族重甲兵後方，等待審視這群相對瓦特大陸來說是新兵種的士兵們在戰場上會發揮出何種效果。
當然，手裡早已暗掐著結印，若是感覺不對勁，魔獸大軍便會頓時上前幫助狐族重甲兵減緩壓力。
畢竟，他們不僅是士兵，還是自己在瓦特大陸世界里極其重要的家人。
況且那個從塵霧中走出來的黑色身影，實在令人坐立不安，有著始終讓人無法放心的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