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往事
每個人都會有一點小心思，陸凡自然希望自己是獨一無二的，李夢的話雖然說的十分肯定，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她一個小女孩又能見識多少外面的事，在經歷過無數次現實打磨以後，陸凡已經不再習慣把希望寄託給別人。
家裡的門被敲響。
打開門，一個畏畏縮縮的少年站在外面，臉上露出一個又想討好，又有些害怕的表情：「陸……陸哥。」
陸凡微微一皺眉，開直了門。
「進來吧，你好久沒來了。」
那少年站在門口，猶豫幾次，都不敢邁步進來。
「陸哥，我……我們惹事了……」
這少年名叫謝西，是陸凡在福利院時就認識的夥伴，加上另一個名叫謝東的，算是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大一點之後，還一起加入了本地最大的幫派，名覺會。
玉蘭市的幫派，說起來有點可笑。
受到港島黑幫片的影響，一些原本沒什麼文化的無業游民，陡然間發現原來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威風，因此那個時候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團伙，學著人家打打殺殺，當然，由於本身素質不夠，所以最開始這些人自己也不太明白為什麼互相之間打架，反正就是很酷，過了幾年，幾個腦子稍微好點的終於有了一點爭地盤的概念。
有了明確的目的，再加上人多，事業就開始起步，名覺會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作為動物的本能，看誰不順眼就上去干他，的確是一件很爽的事，當然，一個智商正常的人類在成年以後基本上也不太熱衷這種事了，國內的環境，混幫派的壓力太大，風險高，回報低，基本上屬於重體力勞動的一種，因此陸凡在十六歲就自己跳出了這個火坑。
湊巧他和謝西混的那個堂口的老大，因為吃大排檔的時候和人搶凳子，動起手來，結果致人傷殘，被判了三年，所以陸凡離開的時候沒什麼太大的壓力，他後來自己找了工作，生活雖然艱苦，但也總算安寧。
可謝西卻終究吃不起那份苦，還是去跟了別的老大。
有趣的是，這一行雖然智力要求不高，但對忠誠卻表現得十分看重，其他堂口的人覺得謝西等人是三姓家奴，連等自己老大三年的毅力都沒有，所以一向不怎麼看得起他們，有什麼重活累活都讓他們干，還動不動拳打腳踢。
雖然脫離了那些烏七八糟的事，但陸凡仍然和謝西幾個常有來往，有時候經濟寬裕一點，還會接濟一下他們，當然，謝西等人偶爾做了什麼漂亮的事，得一些賞賜，也會請陸凡吃個飯什麼的。不過他們從來不敢在陸凡面前提自己平常做的事，有一次說漏了嘴，陸凡瞬間拉下臉，把他們嚇得夠嗆。
大家基本上都是同齡人，但陸凡就算是混，也混的比他們好太多，十五歲就得了個紅棍的名頭，雖然現在想想特別傻，但當時來說，這是一個很得老大器重的位置。
因為打起架來敢拚命，又湊巧姓陸，所以道上給他送了個綽號。
拚命六郎。
老一輩的叫他小六，同輩的，哪怕歲數比他大，一般也得叫一聲六哥。
當然，陸凡那時其實也沒什麼能耐，就是一個不怕死而已，因此現在回想起來，更覺得那幫人都是渣渣。
謝西直到現在還十分畏懼陸凡，他性子一向比較軟，被人欺負也只會默默忍受，陸凡在的時候，還能照應著他們，等陸凡一走，自己又換了地方，吃的苦就更多了。
對於童年的夥伴，陸凡自然還是有感情的，但也從未勸說過他們什麼，路畢竟要自己走。何況以前他自己也不過剛能溫飽，沒什麼資格勸說兩人走正道，如今算是有點底了，正準備找謝東謝西談一談這些事，誰知他們倆卻消失了近兩個多月。
聽到謝西唯唯諾諾的話，陸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問道：「又惹什麼事了，謝東呢？」
謝東和謝西是雙胞胎兄弟，在襁褓里就被遺棄，陸凡一直覺得，從這兩個隨便名字，就看得出他們的父母真心不喜歡他們。
「就……就是他，他……他去虎爺那裡賭……賭錢，輸了以後，被扣下了。」謝西壯了幾次膽，一邊偷看著陸凡的臉色，一邊結結巴巴說。他非常清楚陸凡有多討厭以前的日子，平常提都不讓提，這時候說出這種話，已經做好了挨揍的準備。
果然，陸凡臉瞬間沉了下來：「他真是長能耐了。」
「不是的，陸哥，我……我們這兩個月偷偷去工地找了點活，本想多賺一點錢，誰知道最後還是被堂口的其他人發現了，老大一怒之下把我們的錢都收走了，謝東沒辦法，才去走這條路，虎……虎爺那裡，可以借一點本金，可是……可是謝東最後全都輸完了，他想翻本，就再借，結果……」
陸凡怒道：「你們腦子是不是有病，要是連謝東都能贏錢，周凡虎開賭局不得賠死！？」
謝西唯唯諾諾的不敢說話。
陸凡深吸一口氣，問道：「欠人家多少？」
謝西已經帶著一點哭腔，畏懼道：「三……三萬多……陸哥，我實在沒辦法了，虎爺說明天拿不出錢，就要砍掉謝東的一隻手，我知道你不想再和這些人有來往，但是……但是謝東都這樣了，求求你幫幫他吧，虎爺說不定會賣你的面子，只要寬限幾天，我去偷去搶也把錢給湊齊……」
陸凡氣不打一處來：「周凡虎憑什麼賣我的面子，就憑我以前搶過他的地盤？你別忘了他有多少手下被我打過，他不恨我就算謝天謝地了。」
謝西瞬間哭出聲來：「那怎麼辦……明天，明天肯定來不及的……」
陸凡皺著眉道：「你們幹嘛突然急需錢？還想到去工地打工？」
謝西有點不敢抬頭看陸凡，好半天才小聲道：「因為……因為你馬上要上大學了，我們想……湊點學費……」
陸凡微微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