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把柄
第146章 把柄
許歆捏著咖啡勺，漫不經心攪了攪咖啡，舉手投足間滿是千金小姐的矜貴優雅。
她抬眼看薑衿，“少說那些客套話，我還有事，趕緊把事情給解決了。”
薑衿點頭，“正好我也有事，那就直接把東西亮出來吧。”
許歆拿出一個U盤，放在桌麵上，“今天剛從秦宇手裏拿到的，那小子挺難搞的，一直拖到現在，你能忍他這麽多年，我挺佩服你的。”
“多謝。”薑衿想要去拿U盤時，許歆按住她的手，“我要的東西呢？”
“在這呢，你自己刪。”薑衿把手機解鎖了遞給許歆。
許歆接過手機，確認那條錄音之後，立刻給刪除。
過後，眯起眸警惕問：“你手裏沒留備份吧？”
薑衿端起熱咖啡，輕輕吹著熱氣，“許小姐也不是和我第一次做生意了，我守不守信用，你心裏有數。”
許歆沉吟片刻，輕笑一聲：“逗你呢，我要是不相信你，從一開始就不會和你做這筆交易了。”
她將手機還給薑衿，U盤也一塊遞過去，說：“秦宇手裏沒備份了，你可以放心，他不再是你的威脅。”
薑衿接過U盤，緊緊攥在掌心裏，很輕，對她而言卻有千斤重。
這麽多年的重擔終於落下，有種如釋重負的解脫感。
她將U盤揣進外套口袋裏，手指細細摩挲了U盤好一會兒，垂著頭，神色不明。
等抬起頭時，她眼眶有些許泛紅。對許歆揚起一抹笑，“謝謝。”
許歆打量薑衿，看到薑衿翻湧的淚意，在薑衿臉上捕捉到終於解脫的踏實感。
薑衿就像頭困獸，如今牢籠終於掙脫，守得雲開見月明。
可她的解脫，是建立在對自己的要挾上的。
許歆錦衣玉食長這麽大，頭一次被人要挾，還乖乖妥協了。
她壓製情緒，淡然一笑：“感激的話就別說了，我提醒你一句，走出這個門，你的嘴就給我閉緊了，但凡我的事流傳出去，你也別想好過。”
“我頂多是名聲毀了，可你就不一樣了——”
她頓了頓，銳利的眼神緊盯住薑衿，“你父親被害死的真相一旦流傳出去，你和你媽可就攤上大麻煩了。”
許歆氣勢太強，以至於薑衿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強撐住氣場，淡然道：“一條船上的螞蚱這個道理，我當然懂，就不勞許小姐再提醒了。”
言下之意，是不吃許歆威脅這一套。
她們誰也不比誰幹淨，誰也不比誰好過，真要是撕破臉了，薑衿大不了承受牢獄之災，許歆偷情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就算她不在乎名聲，她的家族和公司不可能放任不管。
陸家，更不可能允許醜聞外泄。
所以，薑衿一點也不畏懼許歆的恐嚇。
“那最好，你好自為之。”許歆沉著臉站起來，離開咖啡廳。
她走後，薑衿也跟著打車去林芩舟家。
一進家裏，她就找到林芩舟的電腦，連接U盤，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
這個U盤裏隻有一個內容，在打開視頻之前，她緊張的心跳加快，閉上眼，眼裏浮現的全是當年血淋淋的一幕。
那股由恐懼衍變成的壓迫感洶湧包裹住薑衿，她咽了好幾次喉嚨，將不安和抗拒硬生生壓製，幾乎顫抖著手打開視頻。
開局是熟悉的場景，夜色籠罩下的村莊裏，一棟簡陋的二層瓦房傳出驚慌失措的叫聲。
“爸……爸！”
“孩他爹，你別嚇我啊！”
“流了好多血……我不是故意的，不關我的事！”
“阿錦，你爸好像快不行了，我們怎麽辦……”
“你別急，在這等著，我去喊人過來幫忙。”
視頻裏，隨著小女孩的離開，整整十分鍾的時間，薑霞站在原地看著昏迷的丈夫和滿地的鮮血不知所措，險些哭昏過去。
等小女孩再折回來的時候，薑霞麵如死灰的說：“阿錦，你回來遲了，你爸他……已經不行了！”
剩下的部分，薑衿沒勇氣再繼續看下去了。
她慌不擇亂的關上電腦，一張臉埋在雙手掌心裏，灼熱的淚水淌進指縫裏，從指尖疼到心髒。
她肩膀顫抖的不像樣，口鼻裏漫出破碎的哽咽，就算是哭，也極其隱忍。
她父親叫程南，是個不務正業又不管老婆孩子死活，隻知道賭錢喝酒的爛人，每次沒錢賭牌，就向薑霞勒索。
薑霞靠務農隻有微薄的收入，整日省吃儉用存的那點錢，想留著給女兒交學費，結果每次都沒捂熱乎，就全被程南全搶去賭博了。
程南的賭運不太好，十賭八輸，每次輸了就喝的醉醺醺回家，拿老婆女兒撒氣，拳打腳踢是常規操作，有時候還會動刀子。
阿錦就是在這種充滿暴力和絕望的環境裏長大的。
因為沒有錢，她吃的也不好，導致營養不良，瘦弱的身體上常常伴有淤青痕跡，久而久之，性格也變得十分敏感自卑。
在這種暗無天日的陰影裏，一度，她都恨不得程南去死。
死了，她和母親就解脫了。
可程南真的死了，她又覺得難受，怎麽形容呢？
承其血脈又十分憎恨的人不在了，她血液分明是滾燙的，可心髒卻像是破了個洞，冷風不斷的呼嘯湧進。
空落落的。
在秦超的幫助下，她與母親連夜將程南的屍體運回爺爺奶奶家，她不吃不喝了好幾天，眼睛幹到發疼，就是不掉一滴眼淚。
程南的喪禮上，她披麻戴孝跪在地上接受親戚們的吊唁，臉色沉靜，沒有半點悲傷。
一群從未見過麵的親戚們戳她脊梁骨，罵她冷血，不孝，爺爺奶奶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是賠錢貨，要不是生了她這麽個女兒，他們老程家也不至於斷了香火。
薑霞維護她，與一眾人鬧得不可開交。
大概是作惡多端有報應，程南就算是死了，喪禮也不得安生。
一片吵鬧裏，阿錦置若罔聞般挺直背脊往火盆裏燒紙錢，腦海裏湧動的全是自己與程南這段劍拔弩張的父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