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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嬌娜

  從湖南往京城走,有兩種交通方式。一種是走陸路,經湖北、河南河北,再到京城,還有一種是走京杭大運河,沿河北上。


  朱舉人先前趕路,走的就是陸路,勝在花費少。如今他們取到江西,卻是一路向東,到了杭州,再乘船經江蘇、山東、河北、天津,直至北京。雖然水路顛簸,卻省心省力。朱舉人不知哪裡來的銀錢,朱三安排行程和住宿時,從來不為難。


  一路之中,見過錦繡江南,也看過遼闊北地,無甚麼可以詳細記述的事情。如此就有一月余,從通州上岸,又是車馬疾行,眼見著都城就在眼前了。


  這日幾人梳洗畢,騎上高頭大馬,徑直進城。其間要穿過一片林地,此時已是隆冬臘月,山林行人寥寥。張睿幾人趁著風雪暫歇,抓緊趕路。


  行了十來里,就聽到叮叮噹噹的鈴聲,節奏明快悅耳,是冬日裡的一道亮色。車馬顛簸的張睿,霎時就精神了。


  走了很久,卻依舊沒見到來人,卻看到也有一個錦衣公子並兩個綢布小子騎馬疾行,漸漸近了。張睿見他們橫衝直撞,肆無忌憚,於是趕緊讓兩人避讓。


  錦衣公子和小子們過去了,馬身卻在和張睿他們擦身而過的時候,噴了一個響鼻,驚得張睿他們身下溫順母馬們紛紛跳腳,座上三人幾乎坐不穩。


  錦衣公子見此,嘻嘻一笑,十分張揚。而後狂奔離去。


  「哪家公子這麼張揚?」張睿沒好氣說道。「不是什麼大家,行事端的小器。」孔生淡淡評價道。


  「看他穿著打扮,都很時興,身上的飾品也大多寶貴。兩個小廝倒不像是家中畜養的,想來是個剛興旺的人家。」朱三望著濺起的雪沫說道。


  三人不過隨口一提,都是不值得在意的人,便也不放在心上,於是策馬繼續行進。走了不過數百米,就聽到那公子張揚的笑聲:「喲,這是哪一家的小娘子,遮遮掩掩的,難不成是個美嬌娘?」


  靜了一會,對方似乎沒有回答。那悅耳的鈴聲也突然歇了。又聽得那公子繼續說道:「你不出來,那我便自行來看看了。」


  這是調戲良家婦女?張睿眉頭皺得老高,跟孔生二人說一聲,掉轉馬頭往事發地跑去,孔生二人卻也跟了過來。


  張睿到了一看,果然是惡少的戲碼。那錦衣公子將白馬橫在一頂朱紅馬車前方,恰好擋住它的前行之路。兩個小廝一左一右將馬車夾住,讓其進退維谷。


  「這位公子,你這不是君子所為。」張睿高聲譴責。「呵,你是哪裡來的小兒,我方棟做事,哪裡容得別人置喙。」錦衣公子不以為恥,反而趾高氣昂。「小兒速速退下,否則公子可要治你。」一個小廝隨即喊道。


  「你們要治便治,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張睿是也。只是你這行事不端,我確實無論如何也要管上一管。」


  「好個小兒,敬酒不吃吃罰酒。」公子呸了一聲,兩個小廝就策馬驅向張睿。「哈哈,哥哥我什麼酒都不愛吃。」張睿也不畏懼,策馬迎了上去。他有真氣在手,必定不會吃虧。


  那公子卻不在意這裡戰況如何,見搗亂的人被驅趕,竟然直愣愣湊上去,掀起了窗帷,果然就看到一個二八芳華的紅衣少婦,衣著華貴,容貌美艷,氣質卓然。他一時竟然看痴了。


  「兀那小兒,速速退下,婢子快將窗帷垂下,好叫著無賴受些教訓。」聽聲音竟然和鈴聲一樣悅耳。


  「啊,什麼東西!」方棟一聲慘叫,只覺得眼睛被沙塵蒙住,有些刺痛。他牽著馬退後幾步。


  原來不知何處站了一個粉衣婢女,此時從馬車中出來,站在車轅處,伸手就掀起一陣狂沙——此時已經四處飄雪,又哪裡來的黃沙?

  兩個小廝見方棟吃虧,就要上來襄助,也都被狂沙逼退,只能遠遠看著方棟難受。


  「你是什麼東西?我家主人乃是芙蓉城七娘子,她今日是歸寧的大喜日子,你竟然敢出言不遜,言行挑撥?好叫你知道,娘子非同一般鄉野村婦任由你調戲,如今給你個教訓望你牢記。」說著,粉衣婢女掀帘子進去了。馬車復又行動起來。


  這馬車並沒有車夫,兩匹駿馬不需人驅使,也勻速策動,很快就駛出了張睿等人的視線,又有鈴聲從遠處傳來——原來是因為這馬車行走得太快,已經從張睿身邊經過了他卻毫無所覺,因而他總感覺鈴聲在身邊,卻見不到來人。


  方棟似乎雙眼收了傷,一直嗷嗷叫喚,他的兩個小廝於是也沒有心思和張睿等人為難,只是圍著方棟。張睿三人見此處無事了,就策馬進城。


  此林地本就靠近城牆,因此不過走了兩刻鐘,就看到高聳莊嚴的城牆和城門。這裡守衛森嚴,出入都有人查核。張睿等人走進去,一個衛兵把他們攔下了。朱三把衛兵叫過去如此這般說了,於是他們不用被搜查,也不用下馬,直接進城了。


  進了城,所見漸漸繁華。起初還有穿布衣的行人和擔著擔子的商販,越往裡走路人穿著越華貴,也有更多的商鋪林立。張睿二人跟著朱三穿過坊市,走到一條安靜的大路上,兩邊的府邸都是青磚黑瓦,匾額都寫著府名。


  馬蹄踏在青石板的路上,得得有聲,在安靜的路上竟然很是和諧。朱三熟門熟路,沿著大路左拐右拐,進到一處衚衕里,兩邊的人家多了起來,也有了些生活氣息。他在一家黑色的側門站定,敲了敲銅環,就有人來開門。


  「喲,三個回來了。郎君催了幾遍呢。他老早得了你的口信,說今日能到,於是從早上就沒出門,如今還在書房等著呢。」開門的小廝拍了拍朱三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


  「得嘞,我馬上就帶了人們過去。你去將房間收拾好。喏,行李你也拿過去吧。」朱三將幾人的包袱丟給那人,領著張睿和孔生進去了。


  院子里很清靜,幾個健壯的小廝,見到朱三都很親近。一路上卻沒見什麼侍女。


  「不用先拜訪一下二老嗎?」張睿問道。「您先去見郎君,郎君已經安排好了。」朱三笑道。房子不大,卻精巧,內里需用的東西也周全。在帝都能有這樣的房舍,也相當不容易了。就不知道是他租的還是買的了。


  從側門進來就是花園,穿過花園的一排三五間房子,最左手邊的一間就是書房了。朱三將二人帶過去。


  朱舉人果然在裡頭,他正伏案看書,聽到動靜一抬頭,才發現是故人來了。於是少不得一番敘舊。


  果然朱舉人安排張睿等一起見了朱父朱母,二人見到張睿,卻不似以往熱情,神色有些彆扭,卻不得不親熱的和他說話。他們也問孟龍潭處境,聽說他還要再考,都表示欣慰。


  朱父朱母處卻不見芍藥,張睿心裡奇怪,於是等出去之後,即刻就向朱舉人問了。


  「家父家母憂心我的子嗣,平常言辭有些不注意,恐怕叫芍藥傷心了。她如今卻不在這裡……」


  「什麼?」張睿大驚。


  「我正是因為此事,才匆忙請朱三把你請來。芍藥最敬服你,還是要勞你從中說合……我爹娘雖然有不對的地方,可是一家人,哪裡能沒有摩擦呢。希望她能理解我夾在其中的難處……」


  果真還是古今都要面對的難題呀。張睿感嘆道。他也是有媽有媳婦的人,自然知道做兒子做老公的有多不容易。可是,子嗣問題又那麼敏感,出現問題真是在所難免。


  「如果真如你所說,只怕你也不容易。只是我好歹算半個芍藥的娘家人,此事不能偏聽偏信,我還要問問她再做定奪。不過作為你的兄弟,若是事實真是如此,我定當儘力為你周旋。」張睿公允又仗義地說道。


  「你說得對,關於這種矛盾,總不能只聽一面之詞的。誰知道嫂夫人的心裡想什麼呢。我看您高堂對她不是簡單的不滿呀,只怕這矛盾已經累計了很久了。」孔生對張睿的話很贊同。


  朱舉人嘆氣:「我又何嘗不知道呢!只是,我作為兒子,對父母的話忤逆就是不孝,我又能怎麼做呢。哎,只是倒叫芍藥和我離了心。」


  不論朱舉人怎麼說,張睿總堅持要見芍藥,於是朱舉人果真帶他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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