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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聶小倩

  「咦?你怎麼爬出來了,天寒地凍,快躲回去。」張睿看它憨態可掬地抓耳撓騷,更加憐惜這隻小狐狸。


  狐狸吱吱,張睿卻只以為它喜見雪色,也便捧著它,一路去了。


  孔生是天子門生,又是左右丞相關照過的人,縣太爺對他這個繼任的新縣令殷勤備至,指點他為官之道。


  張睿從外頭尋羅了許多小孩子愛玩的精巧玩意,帶回家給侄子侄女耍。他上一回才回來又出門了,還沒有來得及見過他們。


  「五叔。」張大寶在張睿的房裡臨帖,家裡升起了煤爐取暖,為了不致中煤毒,都是略開窗戶透氣。張小胖一錯眼,就看到張睿咬著蘆葦桿健步走回來。


  「五兒回來了?」張母正在燒飯,聞聲就把爐火放下,擦了擦鬢角,提步出門去。


  她圍著張睿轉了一圈,見他果然沒有受傷,才放心問他經歷。張睿妙嘴生花,風趣詼諧,狐狸們的生活被他一說,顯得喜慶熱鬧,張母不由得也放心了。


  張大寶知道奶奶的慈心,於是聽他們說完,才把張睿拉到屋裡。


  「怎麼這麼神秘兮兮的?」


  張睿的房間窄小,張大寶坐了案桌邊的凳子,張睿就只能隨意坐在床上。


  張大寶壓低聲音,道:「二叔要出門走行商,家裡可鬧翻天了。」


  「二哥?他手上有勁兒,正是打漁的好手,怎麼突然生出經商的想法?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情了,我這裡還有些銀錢……」是方夫人所贈的。


  「沒有,都好著呢。」張大寶瞧了瞧四周,湊到張睿耳邊如此這般說了一通。


  「果真是這樣?二嫂不是那樣的人。」張睿不相信。


  「我和你什麼關係,難道我會騙你?我看二嬸平日里確實不愛和三嬸說話,行為也多有齟齬。」


  張睿自責,重生到這裡家人個個愛護他,他卻因為突然做了城隍,成日奔走在外,一無成就,二來也忽略了家裡人……上一次回到現代,他才真正理解了時間的吝嗇,才終於明白要珍惜當下。


  「我去找二哥說說。」張睿是個急性子,左思右想,還是沉不住氣。「多謝你啦,大寶,你長大了,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了。」


  「要去就去,別那麼煽情!」張大寶被誇紅了臉,連推帶趕地把張睿推出去了。


  張睿在渡口找到了張二哥,他穿著褐衣,雙手攏在袖子里,站在亭子里看人下棋。


  亭子臨湖,時有寒風,可一群男人們里三層外三層圍在一起,滿口沖、殺之語,竟一點都不顯冷。


  下棋的是小胖爹和老鰱,兩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殺得面紅而赤,殺氣騰騰。張睿看了一下,老鰱雖然破綻百出,卻是個沉得住氣的,小胖爹被他幾次帶入陷阱,已經有些畏首畏尾,不敢妄動。


  張睿等他們下完,老鰱果然贏了,拿了邊上的一掛肉條走了。小胖爹看著棋盤,垂頭喪氣,嚷嚷著:「怎麼可能,怎麼又輸了?」


  張二哥安慰他幾句,這才看到張睿,笑說:「五兒回來了。是來找我的嗎?」


  張睿點頭,又指了指小胖爹,表示不方便說話。張二哥爽朗一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對小胖爹說道:「王哥,小胖念了一天的肉就這樣被你輸了出去,你還有心思在這裡坐著呢?」


  小胖爹聞言,道:「可已經輸了,又有什麼辦法呢?少不得回去一頓竹筍炒肉……罷了罷了,我看看能不能鑿開冰層撈兩條魚上來。」


  張睿看他果然走到湖面上,問張二哥:「他經常這樣?」


  張二哥笑道:「他這個人好賭棋,卻沒什麼真本事,回回輸回回來,好在嫂嫂賢惠,不過抓著他揍一頓罷了,並不很禁止他下棋。」


  張睿嘖嘖,想起隔壁那位力能扛鼎的壯碩婦人,對湖面上那位瘦弱的小胖爹分外同情。


  「好了,可以說了吧?」


  張睿拉他坐下,問他:「我聽說你要出門跑商?準備去哪裡呢?」


  張睿沒有究問其緣由,只是輕鬆隨意地詢問他計劃。


  「我想著君山多桑麻,布匹便宜,又聽聞北方布匹價高,想同王哥一起,把這邊的布匹販賣過去,再在那邊找一些適合我們這裡的東西販運回來。如今正是冬日,商旅少而物資缺,我們定能夠有些盈利。」


  「這個計劃好,二哥敏於商事。」張睿驚奇,他一直以為這幾個哥哥打漁厲害,沒想到其實人家還有許多隱藏的本事。


  張二哥大笑:「五兒也覺得可行?那我就放手去做了。不過,行商不是根本,到了漁季我還是回來幫忙。」


  兩兄弟一路聊著如何完善販運計劃,張睿冷不丁問他:「三嫂來我們家可有什麼不適應的?」


  張二哥愣了,道:「娘連這個也和你說了?也沒什麼,她是書香門第的小姐,整日里繡花彈琴,你嫂嫂是個粗人,生了孩子就開始幹活,見她那樣子,難免心裡頭不自在。只是沒想到三弟妹也是個掐尖的……」


  「二哥誤會了,我不過平白問一句,娘巴不得你們好,怎麼會跟我說這些呢。我這麼聰明,難道不會前因後果聯繫起來?」張睿不想暴露大寶這個耳報神,也不希望張二哥對張母心存嫌隙。


  張二哥果然不說話了,一時臉紅脖子粗,快到家才冒出一句:「我也不和他們比什麼,只是儘力讓你嫂嫂過得如意些,畢竟她可是我娃娃的娘呢……」


  張睿一回來,家裡必定是熱鬧的。這是這一回二哥二嫂去了岳家,氣氛有些低迷,他少不得又找了許多趣事,才活躍了氣氛。


  張二哥是個雷厲風行的,小胖爹也利索的收拾好行李,趕早去縣裡購入布匹。張睿是半個地頭蛇,因此也跟著去給。


  其時已是冬至前後,街面上行走的人少了許多,即便有,也都彎腰低頭哈氣,腳步老快了。三人一番比價,選定了一家,將布匹運到了張睿平常寄身的寺廟裡。


  第一趟倒還好,第二趟的時候,裡頭竟然燃起了燭火,有烤肉的香氣飄出來。張睿三人面面相覷。


  布匹還在裡頭,肯定是要進去的。張睿領先去敲門。裡頭一個脆生生的女聲問道:「是誰?」


  「姑娘,冒犯了。只是這裡原是我的寄居之處,又放了些貨物在此,還望姑娘行個方便,讓我們進去把東西運出來。」


  是個女子,張睿就不好要求繼續住在這裡了。


  「說話文謅謅的,是個書生嗎?」女聲繼續問道,卻沒有要開門的打算。


  「好了,我們本來就佔了主人的屋子,怎麼還好叫主家搬離呢。」一個沉穩的聲音訓斥她,然後就把門打開了,是一個中年男人,書生打扮,氣質儒雅。


  「你個書呆,難道叫我們睡在路邊去嗎?」女聲不滿地嘀咕,卻原來是一個紅衣少女,氣質羸弱,卻有艷光。


  「姑娘見諒,我們拿了東西就走。」張睿隱隱有些排斥紅衣少女,他下意識的認為是因為她有些無理取鬧。


  「小兄弟那裡的話,本就是我們的過錯。還請您快進來,此地甚寬闊,又有些廂房,可以住的開。」中年書生拱手把張睿的人請了進去。


  佛祖端坐,其下卻烤著噴香的肉,張睿別過眼。他雖然不是佛教徒,卻因為畫壁之事,對佛陀都很尊重,看不慣這舉動。不過想來這二人定然都是不信佛的。


  張睿趕忙收拾了其他屋子,他兄弟二人睡一間,小胖爹睡在對面。中年書生自稱姓寧,紅衣少女姓聶,是他的婢女。寧書生殷勤請他們去吃烤肉,張睿堅定的拒絕了,並說兄長們明日就要出發遠行,需要養精蓄銳。


  多了些閑人,幾人就不大說話,隨意吃了乾糧,就回去睡覺了。張睿照常修鍊,看到聶姑娘被寧書生推了出來,心不甘情不願地找了個沒有收拾的屋子進去了。


  又是一出落花流水的故事。張睿搖搖頭,只覺得寧書生把過分美麗的少女帶在身邊,竟然沒有其他的心思,怪哉怪哉。


  張睿沉浸在修鍊之中,不辨時光,不知歲月。


  「叩叩……」


  「進來。」張睿收功,張二哥已經起來了,只是怕打擾張睿,一直躺著,此刻見他睜眼,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誒喲,媽呀,嚇死我了。」一個影子飛快竄了進來,啪地關上門,身子就那麼順著門滑落。


  「怎麼了?」張睿將他扶起來。


  「我還當寧書生是個正人君子呢,沒想到家風這樣混亂……咱們走了,你也快走,不要和他們待在一起。」小胖爹拉著張睿心有餘悸。


  「我看他不像個品行不端的人,說說發生了什麼吧!」張睿必須承認,寧書生雖然不善於交際,卻是個嚴於自律的人,否則昨晚那種情況幾個人能做柳下惠?

  「說到這個,真是太可怕了。」王哥灌了一壺水,才道:「昨天夜裡,我睡得熟了,誰知道突然冷冰冰的,就被凍醒了,你們猜猜,我看見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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