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補償
傅星辰把第二次訪談定在了黎明傳媒大廈旁邊的咖啡廳里，一來是因為她可以在訪談結束以後，直接去黎明傳媒實地考察一下，二來也是為了震懾一下今黎，免得今黎不把訪談當回事，隨便敷衍她。
這一次傅星辰早早地等在咖啡廳里，約定的時間在早上9點鐘，她八點一刻就到了地方，尋思著先點一杯咖啡醒醒腦子，結果瞄了一眼menu，她整個人就蔫了。慫巴巴地把menu還給了服務員之後，她厚著臉皮要了一杯檸檬水。
所以當今黎慢悠悠地推門晃進咖啡廳的時候，正看見傅星辰一手端著檸檬水，一手拿著a4紙，眼鏡片後面的那一雙大眼睛，正泛著精光。不用說，今黎也知道，傅星辰今天又帶了不少問題過來，準備好好從他這裡挖素材呢！
這個女人，擱到舊時代，那就是妥妥地一周扒皮，成天就算計著怎麼壓榨剩餘勞力呢！
今黎苦笑著聳聳肩，兩手插在休閑褲的口袋裡，不緊不慢地走了上去。
「大博士，今天來得挺早啊。」他一邊漫不經心地打了個招呼，一邊挑了個位子坐下來。背靠在沙發上的瞬間，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傅星辰手裡還剩半杯的水，戲謔道：「怎麼，約我來咖啡廳，卻只點了一杯白開水啊？瞧你那摳門勁。」
傅星辰耷拉著臉剜了一眼他，嘩啦一聲把a4紙攤到了桌子上，然後她拿著簽字筆敲了敲桌面，正色道：「這是今天訪談要提的問題，你提前熟悉一下，組織好你的發言，免得待會兒浪費時間。」
今黎咂舌：「浪費時間？我就問問你，上次那個訪談，我還不夠配合么？將近五個小時，我都沒怎麼喝水，就是怕耽誤你正事，你現在倒好了，得了便宜還賣乖，敢情你就是一白眼狼，就只顧著自己了。」
他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彷彿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冤屈無處可訴。而傅星辰也不是那種沒良心的，她不得不承認，上次的訪談，之所以質量那麼高，小金魚功不可沒，她跟他拌拌嘴磨磨牙也就算了，真要說起正事來，她確實不該對人家那個態度。
「我這話不是還沒說完呢么！」傅星辰的語氣軟了下來，畢竟自己是有些理虧的，又被今黎那番話給唬了一下，她也不敢那麼傲嬌了，姿態也自然而然地放低下來，一本正經道：「我剛才不也沒怪你的意思么，我是想說，上次的訪談做得很好，咱們今天還得再接再厲，只能比上一次好，不能比上一次差，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再說了，我上次把反饋發給你們公司，你們老闆肯定也表揚你了吧？這也要算在你的業績裡面的對不對？」
不說發給公司的反饋還好，一說起這個，今黎真是差點被傅星辰給氣笑了。那天他從曹助理那裡收到傅星辰發來的郵件，關於訪談部分的內容寫得倒沒有什麼，唯獨在對他的個人信息總結上面，那真是不忍直視。傅星辰怎麼寫的來著？姓名金總，職業，網紅助理，第一印象，有點猥瑣，有點不靠譜……當時要不是有公司的其他人在場，今黎絕對分分鐘把電腦屏幕捶個窟窿出來，心說這傅星辰腦子裡都在瞎想些什麼？且不說把他的名字搞錯成這樣，單是那個什麼第一印象，那寫得是他么？猥瑣？不靠譜？天地良心，從小到大，還沒有一個人給他貼過這樣的標籤。
虧得傅星辰還敢拿這個事情來說事！也虧得他並不是什麼網紅助理，不然讓真正的老闆看到傅星辰發來的這份反饋，那他在老闆心裡的形象，肯定被毀得一塌糊塗。
想起這檔子事，今黎就心意難平，看傅星辰的眼神自然也就生硬了起來。傅星辰見他眼神中似乎有隱隱殺機，乍一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再仔細看過去，發現今黎看她的眼神，好像……確實很古怪啊……
傅星辰心裡有點沒底，甚至開始有些七上八下。按理說，她應該沒在反饋里寫什麼不該寫的東西，猶記得發過去的郵件里，還有意無意地感謝了今黎的特別配合，所以今黎不該是因為這個事情而對她有意見吧？
「喂——」傅星辰敲了敲玻璃桌面，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麼回事？讓你看題目，你一直在看我幹嘛？」
今黎勾起一側唇角，慢聲慢氣地說道：「一直都是你在問我問題，現在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問我問題？」傅星辰愣了一下，「其實……在訪談中，也是允許出現這種形式的……你，想問什麼？」
說會話，當今黎說要問她問題的時候，她真是有點懵，畢竟訪談的形式一直都是你問我答的形式，回答者提問的環節，還是比較少見的。但是傅星辰也並不排斥這種環節，所以她抄起桌子上的簽字筆，一本正經地捧著筆記本，準備記下今黎這破天荒的提問。
看著她一絲不苟、正襟危坐的模樣。今黎嘴角的壞笑愈加掩飾不住了。他低眸，兩手交握放在桌面上，低沉而略帶磁性的嗓音響起：「你覺得我哪裡猥瑣，哪裡不靠譜？」
「你覺得我哪裡猥瑣，哪裡……」傅星辰一邊重複著今黎的問題，一邊奮筆疾書，當她寫到猥瑣這兩個字的時候，才恍然發覺腦門挨了一記重擊。
啪——咕嚕嚕——手裡的簽字筆掉在了玻璃桌面上，然後打了一個滾，自由落地掉在了地面上，發出一聲悶悶的「呻.吟」后，簽字筆躺在傅星辰的左腳邊，不動了。
咕嚕——傅星辰咽了一下口水，情不自禁地兩手抓住了筆記本，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望向今黎，希望能尋求到一絲「寬恕」。「那個……」她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寫下的那段文字。而讓傅星辰最頭疼的，是坐在對面的男人，究竟是怎麼看到了那段文字。他不是網紅助理么？怎麼有權利看到發給公司高層的郵件？難道說是那個客服「出賣」了她？！
看到傅星辰的表情由可憐轉變為驚恐再轉變為恍然大悟。今黎吐了一口氣，慢條斯理地說道：「所以你是想到了該怎麼解釋么？」
「啊……」傅星辰抖抖嗖嗖地往後坐了坐，然後拼勁全身的力氣，調動全臉的神經，擠出了一個特別虛偽的微笑。在今黎看來，那個笑容實在可以成為年度最尷尬微笑。所以他打斷了傅星辰，指著她臉上那個丑哭了的表情說道：「可以不笑了么？我覺得你現在哭給我看，都比這個表情更容易接受一些。」
「嗚……」傅星辰抬手捂著臉，發出一聲悲憤的嗚咽，「誤會，都是誤會……」
「是么？」今黎好整以暇地看著傅星辰，「我可以理解你現在是在對我賣萌么？」
傅星辰立刻停止了悲憤的嗚咽，兩手從臉上挪下來，老老實實地放在了筆記本上。
「小金魚……」傅星辰慫巴巴地吸了吸鼻子，「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當什麼都沒有發聲好不好？我本來沒打算在那個郵件里寫那些東西的……結果整理的時候忘記刪掉了……所以……所以……真的很抱歉……」
她真的不是在撒謊？今黎帶著審視的眼光看著傅星辰，盤算著究竟要不要就這麼饒了她。雖說那段話也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是！這種「詆毀」他人品的行為，還是需要好好加以矯正的！
「原諒你也很簡單。」今黎聳聳肩，「請我喝杯咖啡總不算過分吧？用物質補償來彌補精神創傷，挺好。」
傅星辰愣了一下，沒想到今黎這麼簡單就把這個事情給翻了篇，不就是一杯咖啡么？！她還花得起這個錢。所以傅星辰立刻舒了一口氣，然後揚手：「服務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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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分鐘后，傅星辰含淚從服務員手裡接過了自己的□□。
「您好，這是您的賬單，總共消費1420元。」服務員笑眯眯地奉上了賬單和□□，然後優雅的轉身離去。
傅星辰捂著隱隱作痛的心口，咽了一口唾沫。
「怎麼？一杯咖啡而已，就把你心疼成這幅模樣？」今黎一邊悠閑地攪著咖啡，一邊笑眯眯看著傅星辰，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喜歡看她吃癟、心疼的的樣子。反正他都已經大方的用微博抽獎的方式給她送了那麼多禮物過去，現在小小地讓她出一把血，也不為過。
但是傅星辰那痛心疾首的模樣是幾個意思？這個女人，果然不是一般的摳門啊……
「可以停止演苦情戲了么？你再這樣下去，我就沒心情再繼續訪談了。」今黎故意嚇傅星辰，「要是我不配合你訪談，公司可就挑不出第二個人來幫你完成這個項目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傅星辰咬碎了一口銀牙，我呸，怕了你了！抬起頭轉過臉，傅星辰臉上立刻露出和煦的笑容來，「金先生你好，請問我們的訪談可以開始了么？」
今黎忍不住偷笑起來，臉上仍舊一本正經，然後點頭：「goahe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