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空間亂流
陀葉嶺自打碧蓮門滅門后就蕭條了，山下坊市上的店鋪也自從林家雜貨鋪被血洗后就陸陸續續地關門了。
人在江湖飄，誰還沒幾個仇家，恐懼的情緒一個傳染一個，不到半個月就差不多走完了。
只有零星的幾個地攤偶爾吆喝兩聲，其中竟然還有滿月認識的人，那個小販就是賣給她幽靈鷲的那個。
沒有生意還出現在此處，好可疑啊。
滿月隨便喬裝了下就走上前去，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
攤主並沒有往常的熱情，他斜睨了一眼又百無聊賴地撥著自己的金算盤，悠悠道：「道友想買啥？我這隻有幾隻小靈寵，想來沒有道友看得上的。」
意思是你可以換個攤看了。
滿月卻徑直走向他，壓低聲音道：「老闆借一步說話吧。」說著還伸手在儲物袋幾抓了幾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都是中品靈石？貪婪的精光一閃而逝，他身上有什麼值這麼多靈石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攤主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就不動了。
滿月的星月殺已經不動聲色地抵上了他的後頸。
攤主兩鬢已經被冷汗浸濕，他哪能想到滿月是築基期的修士啊，難道是以前的仇家？
「壯士饒命啊！我……」
「閉嘴！」
滿月環視了一圈，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她按著攤主的肩膀將他帶到攤子后空置的屋子裡。
「說說，你們在這裡做什麼？老實點，我隨時能要你的命！」
滿月狠厲的眼神配合築基後期的威壓，很有那麼點喜怒無常的高手樣。
「我、我說。」攤主咽了口口水，接著說：「前些日子那些黑斗篷又出現了，那個首領叫我們在這裡等個人，若是見到就捏碎這個傳信給他。」
滿月拿過傳音符，哼，原來是林雄老賊的！這上面的神識她熟得不能再熟了，不過他說要等人，莫非是還有同夥要來？
「他可有說是什麼人？」
「不曾，只說若那人來了必會到林氏雜貨鋪查看，我們等了半個多月也不曾見有人進去過，大家也都不敢離去……」
原來是在等她，他倒是對自己十分了解。
不錯，她這次路過坊市，確實是想再過去看一眼，也是想看看那些黑斗篷有沒有來過，好在她發覺有些不妥，否則這時候就要被一群黑斗篷圍攻了吧。
滿月丟給攤主兩塊中品靈石，也沒為難他，挑了一隻靈寵就大搖大擺地朝坊市外走去。
「喲，老胡，這是宰了不少吧。」
「是啊，說出來聽聽唄，咋忽悠的？」
「.……」
老胡頹著臉搖了搖頭，手中的傳音符已經濕透無法再用，另只手上則是那兩塊中品靈石，其中一塊上面還畫著簡易的地圖。
今晚必須離開了。
「阿蘑，這下面能通地底嗎？」
阿蘑是滿月給大蘑菇起得新名字，好記又順口，不管大蘑菇怎麼抗議她都不改初衷，誰叫他自己也想不出個好名字呢。
「主人，下面可以連通，只是沒有通道，需要現挖。」
大蘑菇苦著臉，他蘑菇的形象怕是要跟隨自己一輩子了，早知道就化成凝露草，叫阿凝也不錯……
「大白，你要帶族人挖到地底要多久？」
她這次把所有靈獸都帶在身邊了，魔物老巢可不是好啃的骨頭，她得先想好退路。
「大人，若是全部族人一起挖，也許五、六個時辰。」
大白在所有靈獸里是最穩重的，說話也十分謹慎，它說五、六個時辰那必然少不了。
「主人，滾滾可以幫忙，滾滾的口水可以把堅硬石頭融化！」
滾滾的口水！！！！
滿月指著滾滾張開的大嘴，顫抖著往後退了兩步，這傢伙什麼時候長了個嘴出來？
「主人，我一直都有嘴，只是沒有用，最近修為提升，有了口水才開始活動它……」滾滾有些受傷，主人已經很久沒有關注它了。
「對不起啊，滾滾，我只是……」她只是太關注自己的事了，以至於對身邊的人或事都沒有太在意，她確實不是個稱職的主人。
感覺到滿月低落的情緒，幾個靈獸反而一起來安慰她。
大白：「大人以後是要日理萬機的，能用上你一次是你的榮幸，怎麼能埋怨大人呢。」
阿蘑：「不錯，你長得又不漂亮，又不能變變變，像我這樣才能深得主人的青睞。」
滾滾：「主人，滾滾知道錯了，你放心，滾滾一定會變得漂亮又有用！」
幽靈鷲默默無語，它能說它以後再也見不到主人了么，它不能，因為它靈智不高也沒有化形，怎麼會開口說人話……
滾滾的話都沒人放在心上，畢竟它的樣貌也就那樣了，誰知道一塊石頭能不能化形呢？
不過它的能耐卻是讓大家嘖嘖稱奇，它口中晶瑩的口水真的能融石頭，就連星月殺也不敢沾染，雖然星月說是嫌噁心，可是滿月就是能感受到他內心的恐懼。
滿月留下大白和滾滾在湖邊密林打地洞，自己則是帶著阿蘑潛入湖底。
根據鳴謙師兄給自己留的記號，他們走的就是原來自己走的那條路，不同的是，他們沒有再往地下，而是往祭祀大殿深處走了過去。
這個祭祀大殿有不少機關，滿月上次就是從某處機關掉了下去。
鳴謙他們在地上走過的痕迹還在，也不用她費心琢磨機關了，怎麼說朝天宗都是製造機關的高手，裡面有個雪掌門，想來也不容易中招。
伏魔鏡在滿月頭頂懸浮著，奇怪的是一點魔氣都沒有發現，建造這裡的材料似乎可以隔絕一切靈力、神識和魔氣。
大概走了一個時辰，終於來到了大殿的盡頭，不、這裡應該是主位，她來的地方才是盡頭。
滿月滿心震撼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純黑色的浮雕在火色的牆壁上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效果，彷彿是熊熊烈火烹煮著浮雕上的人們，那一張張痛苦扭曲的面容，那肢體極度疼痛造成的筋脈賁張。
她都要懷疑自己聽到了痛苦的哀嚎和尖叫。
「這是地獄孽火焚燒罪人和背叛者的場景，看起來是不是很可怕？就像自己也身在其中一般。」
清冷的聲音在滿月身後響起，驚得她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她一點都沒發覺身後有人！
「唐小友不必驚慌，我同其它人失散，不自覺地又走到這裡了。」
黑暗中走出一個白衣男修，纖塵不染的容顏讓她想起了雪依依。
「雪掌門。」滿月拱了拱手，算是見過禮了。
雪見點了點頭，邀請滿月和他一起。
這人雖然表面冷淡，卻由內而外地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如果他是裝的，那就太可怕了。
滿月對任何人都抱有一種懷疑的態度，此時見雪見一派君子之風，不由得又開始她的陰謀論了。
然而，並沒有太多時間給她深思，巨大的浮雕背後突然湧出大量的魔氣，讓人感覺就像置身魔界一般。
兩人下意識地跑過去查看情況，不想卻被一道強勁的氣流捲住，拉向魔氣溢散的源頭。
「這是空間亂流！卷進去你就死定了！」星月急得哇哇叫，沒有靈力的支撐他什麼都做不了。
然而滿月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被撕裂的疼痛感席捲全身，她此時連神識都無法控制，更不用說躲進重明界。
雪見的狀況比起滿月也好不了多少，他周身護體罡氣已經被撕碎，一雙銀眸似要滴出血來，感覺不對勁的時候就抓住身邊的浮雕石壁。
雖然全身疼痛不已，他卻還是咬牙一手拉著浮雕，一手緊緊拉著滿月，不知道為什麼他潛意識裡不想讓她死。
魔界與九州界之間的空間亂流越涌越多，魔氣也愈盛，十多道氣流亂竄，將兩人身上的衣服幾乎撕成碎片。
不行了，他已經堅持不住了。
雪見白皙的五指滲出血絲，皮肉也被氣流中的小石子蹭掉了幾片。
鳴謙和金掌門趕過來時就瞧見滿月和雪見兩人被吸進了漩渦，與此同時，上百個魔物從漩渦中奔涌而來。
「找死！」鳴謙左手握緊，再伸開時手中點點星光四射而出，飛向空間亂流。
就在這時，一切都似乎要靜止了，金掌門張大的口還沒說出一個字就頓在那裡，正想拍鳴謙肩膀的手也停在半空。
張牙舞爪的魔物們頓時沒了聲音，有的眼珠子才打開一半，有的蹦得老高揮著拳頭，有的踩在同伴頭上咆哮著，統統變成了一副畫，在幽藍的星幕下就像那耍雜技的小丑，漸漸往後退去，碎成一粒粒粉末。
鳴謙輕踩星光，朝著魔界那一頭飛去。
空間亂流節點很多，一個不小心說不定會被甩到邊緣世界，沒有界門要回來是難過登天，真不應該讓她自己一個人行動的。
他的時空定格支撐不了多久了，鳴謙眉眼間儘是深深的疲倦，他們留下的痕迹太淺，只靠一些皮肉和衣物碎片找到這裡已經十分不易了。
到底去了那一邊？左邊是小千世界某一節點，右邊是中千世界某一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