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異變!
坐在樓下大堂淺酌小酒的雲有心正拿起酒壺往酒盞里滿上酒,動作優雅,神色淡然,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卻在輕聲嘆息道:「這般的角色,來此,無異於自投羅,難。」
雲有心嘆息完,酒也正好滿上了酒盞,只見他慢慢地拿起酒盞,輕輕呷了一口酒,又輕嘆道:「酒再醇,無人相飲,卻也無趣。」
只見桌上還擺放著一隻空的酒盞,很顯然,他在等著誰來與他一道飲酒。
沈瀾清抱著他的劍,靠在沈流螢屋外門邊上打著盹兒,不知是沒有察覺到已有魚兒來,還是這樣的小魚根本辦法讓他提起精神。
屋裡的長情輕輕站起身,無聲無息地走到了窗邊,讓人根本察覺不出這屋內竟有人在走動。
窗外的黑影倒勾在屋檐下的橫樑上,只見他從懷裡掏出了一支細細的長管,捅破窗戶紙,用這支長管朝屋裡吹著白煙。
長情沒有出手制止,任那白煙拂到他的鼻底,他都無動於衷面不改色。
這白煙,竟對他絲毫效果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倒是床榻上的沈流螢翻了個身,睡得熟極了。
在這時,窗外的黑影輕輕推開了掩閉的窗戶,動作敏捷地跳進了屋子裡來。
在黑影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笑意以為自己輕而易舉地便已成功了一半的一剎那,一隻手從黑暗中朝他伸了過來,在他毫無防備且根本還來不及察覺身旁竟然有人的情況下準確無誤地抓上了他的咽喉!
黑影瞳眸大睜,震驚之下抬手要襲向這抓住他咽喉的人以便脫身,誰知他的手根本還沒有機會抬得起,便「咔嚓」一聲被震碎了肩骨,再抬不起來!
只當黑影要痛呼出聲的一瞬間,抓住他咽喉的長情這麼拖著他,將他拖出了窗外,讓他的痛呼聲喊在夜色里,而不是響在屋子裡吵著已經熟睡的沈流螢。
在長情拖著那黑影從窗戶離開時,沈瀾清推開屋門走了進來,輕輕吸了吸鼻子后趕緊抬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滿臉鄙夷道:「*香?倒還真是下三濫的手段。」
沈瀾清走到桌邊,並未點油燈,這麼在黑暗裡朝床榻方向走去,站在床榻邊聽著沈流螢均勻的鼻息聲,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語氣寵溺地輕聲道:「嫁了個好丈夫便能睡得如此香甜,也挺好,讓我們這三個兄長省了不少心。」
沈瀾清說完,拿過一張椅子放在了床榻前,坐上去后習慣性地便翹起了腿,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懶洋洋地輕聲自言自語道:「哎呀,今夜由我這個二哥陪著你這個不省心的小螢螢吧,這兇手倒也是,居然單槍匹馬地來,這是太看得起他自己還是太看不起我們啊?」
「我覺得吧,他應該會被小螢螢你那個相公打成肉泥。」
窗外,夜色里,長情鬆了手,將黑衣人扔到了地上。
只見那黑衣人摔到地上后即刻又跳了起來,反應及動作頗為敏捷,身手不算弱,但對手是長情,他只怕只能是不堪一擊。
黑衣人跳起身後伺機想跑,這是聰明人的選擇,因為他看得出他遠遠不是長情的對手,然,根本不待他有所動作,他的雙腿便似遭到了無形刀劍的劈砍,竟是……生生將他的雙腳從腿上劈了下來!
不,不是劈,而是削!切口平整,鮮血直流!
可明明,這夜色除了他們兩人,根本沒有第三人,更甚的是,長情的手上也根本沒有武器!
「啊——」只聽往後跌坐在地的黑衣人慘叫聲響徹夜色,卻又戛然而止,因為長情的腳此刻正狠狠地踩在他的嘴上,踩斷了他的慘叫聲。
黑衣人的兩隻腳明明還穩穩地踩在地上,可卻已經不在了他的雙腿上!這麼鮮血淋漓地立在地上,在夜色里看起來詭異又可怕。
男子一隻手臂的肩骨方才在屋裡已經被長情給震碎,眼下他能動只剩下一隻手,但這唯一的手,也因撕心裂肺的劇痛而沒有氣力。
只見男子面色慘白,冷汗大滴大滴地從額上冒出,身體因為劇痛而猛地抽搐著。
但,即便如此劇痛,他竟還有意識,沒有昏厥過去。
長情踩著黑衣人的嘴,面色冷厲,眼瞼微垂,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如看螻蟻一般看著自己腳下的人,冰冷道:「有來無回的道理,你似乎不懂。」
長情說著,將腳往下踩得更用力一分,語氣更冷道:「說出你的意圖,留你一個全屍,否則,我不介意將你削成肉泥。」
長情說完,輕輕動了動自己的右手,當即只見他腳邊的地面被一股無形的劍氣劃開了一道深深的溝壑,震得塵泥驟然撲到黑衣人的面上。
長情冷睨著腳下的黑衣人,本沒有表情的臉上,那雙墨黑的眼睛冷得不能再冷,此人身上沒有妖氣,是人,而非妖。
不過,他身上卻有濃濃的血腥之氣,不是他自己的血腥味,而是宮家小姐身上的血腥味,如此看來,證明今日殺害宮家小姐的人便是他,誘惑宮家小姐佩戴那顆玉珠的人,只怕也是他。
既是人,卻又如何會此陰邪之法來取人體內的精氣?
「我……我說……」黑衣人喘著粗重的氣,吃力非常道。
長情將腳從黑衣人嘴上拿開,以讓自己能聽得清楚些。
然在這時,只見這渾身抽搐連說話都幾乎沒有力氣的黑衣人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竟是抬起那隻還能動的手,將一樣什麼東西飛快地放進了自己嘴裡,狠狠地咽下了肚!
他的動作快得長情只來得及看清他放進嘴裡的是一顆腥紅色的小珠子,大小像沈流螢給他看的那顆已經變得透明的玉石珠子一樣。
人在生死關頭的時候總能爆發出一種自己想不到的力量,眼前這黑衣人的飛快速度,便是如此。
他的動作足夠快,甚至在這一剎那快過長情,以致長情沒能阻止他的動作,不過長情卻是有在他將珠子咽下肚的那一瞬間將他的腦袋削下或是將他的心臟洞穿,以奪他性命。
但,長情沒有這般做,不僅沒有這麼做,他反是往後退開了兩步。
因為,他想看看對方吞下那顆腥紅的珠子後會變得如何。
然,長情退後兩步的舉動在黑衣人眼裡則是害怕的表現,使得他猖狂地笑了起來,與此同時,他竟還站了起來!
他明明沒有了雙腳,竟還站得起來!
他不僅站了起來,便是他那被傷了的手臂也能動了!
不,準確來說,他不是站起來,而是——浮在空氣里!
他那能動彈了的手臂,上邊的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他的臂骨上脫落!不過轉瞬的時間,他的手臂便只剩下森森白骨!
不止如此,他的臉他的身體,也都在發生著變化。
只聽他身上的骨頭咔咔作響,整個身體的肌肉在急劇膨脹,撐破了他身上的衣裳,並且,他的身體再無人身上該有的膚色,而是變成了藍灰色。
他的臉,亦是變成了藍灰色,頭髮驟然間變長,也在驟然間變成了藍白色,他的瞳眸大睜,眼白變得腥紅,瞳孔卻是變成了幽藍色!
以及,一股黑色的濁氣籠罩在他周身。
此刻的他,哪裡還像一個人,根本是一個既非人也非妖的怪物!
長情此時的眼神,是極致的寒沉。
「呵,呵呵呵……」男子眼眸大睜,輕輕笑出了聲,伴隨著他扭動脖子發出的咔咔聲,顯然他的身體里正在湧上一股詭異且可怕的力量,只見他死死盯著長情,便是連聲音便成了好似風過山間那種粗糲嘶啞的感覺,此刻他盯著長情,猙獰地笑道,「你想殺我?憑你?」
長情只是微微抬眸,面無表情地看著異變的男子,哪怕這男子身上發生了詭異且可怕的變化,他不僅不慌不亂,甚至連一絲一毫的驚詫都沒有,彷彿在他眼前的,不過是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而已,只聽他平平冷冷道:「試試便知。」
「這顆靈珠的精氣雖然不完整,但對付你,綽綽有餘!」男子眼中的腥紅與幽藍絞在一起,猙獰到扭曲,話音才落,他那森森白骨的手便朝長情勾爪而來!直取他心臟方向!
他的招式沒有任何技巧,若是方才的他使出這一招,根本不會讓人放在眼裡,但此刻他使出這一招,卻不容人小覷!
招式儘管一樣,但此刻他的速度,卻比方才的他要快上無數倍!快得根本讓人看不見他已經出招又是如何出招,快得根本不由人反應!更不給人避開的機會!
習武之人,往往勝在速度。
男子那森森白骨的手,在他這可怕的速度下插進了長情的心臟!
只聽男子爆發出猙獰的笑聲,「你的心臟,我收下了!」
但,在男子得意笑著的時候,他的笑聲戛然而止,只見他震驚地看著自己已經插進了長情心臟的手,滿目不可置信,震驚到了極點。
只因方才他明明已經插進了長情心臟的手,此時竟什麼都沒有抓住!
他的面前,只有夜色,根本沒有長情的身影!
抑或說,他的手,不僅沒有插進長情的心臟,便是長情的分毫,他都沒有碰到!
他以為自己抓到的,竟不過是長情的身影而已!在迅疾移動下還未消散的身影!
男子眼中的腥紅及幽藍色絞亂在了一起,似是他的瞳眸化在了眼白里,又似他的眼白覆蓋了他的瞳眸,神色震驚到扭曲。
這,這怎麼可能!?
怎麼會有人的速度比此時的他還要快!?
這不可能!
而從男子眼前移動快速得好似憑空消失了似的長情,此時正站在他的身後,聲音低低冷冷道:「果然是精氣不完整的珠子,你能從中得到的力量也不過如此而已了么?」
在身後響起的長情的聲音讓男子渾身一震,只見他迅速一個反身,操起手又朝長情襲來,明明每一次每一招他都已經掐到了長情的命脈,可長情卻都在下一瞬在他手中消失不見,使得男子的面色愈來愈猙獰,那因異變而變得扭曲的身子亦變得愈來愈膨脹。
原本好端端的一個人,此時已變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怪物。
長情一直沒有抬起他的手,他只是在不斷避開男子的攻擊,像是要這般讓他漸漸變得扭曲,同時注意著男子的面色及眼神變化。
男子的速度愈來愈快,長情的速度便也隨之愈來愈快,可不管男子再如何加快速度,他也總是會慢長情一步,他始終碰不到長情分毫。
因為始終碰不到,男子的內心漸漸變得瘋狂,模樣猙獰到了極點。
不可能,不可能!他已經得到了力量,為何連一個普通人都打不過!?
這不可能!
他不相信!
忽然,只見男子用自己那森然白骨的手摳進他的那完好無損的手臂里,竟是將自己手臂上血肉給生生摳了下來,然後——
放進自己嘴裡嚼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另一隻手臂上的血肉如方才他這隻白骨森然的手一般,紛紛從臂骨上脫落了下來!
他嚼著自己血肉而沾在嘴上的血,已經不是腥紅色,而是暗藍色!
他的眼睛,也盡數變為了幽藍色,一絲一毫的血腥色都不見了!
從他身體里散發而出的濁氣,在他將自己的血肉咽下喉嚨之時驟然膨脹!將他整個人完完全全籠在其中!
他的力量,驟然間比方才強了數倍!
見狀,長情的手,終於抬了起來,眼神沉沉。
「納命來吧——!」只聽被逼急了的男子嘶吼一聲,當即朝長情撲了過來。
剎那間增強了無數倍的力量伴隨著濃濃的濁氣撲到長情面上身上,震得他的長發及衣袂翻開。
長情未再躲避,而是抬起手欲接住男子的攻擊,既然對手已經全力以赴,他至少該拿他當一回事,儘管他根本不將對方這已經拼盡全力的攻擊放在眼裡。
在男子以為他這回能取走長情的性命以及心臟時,他自己在這剎那間停了下來!
但,這似乎並不是男子自己想要停下來,因為他自己面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震驚之色。
可他的的確確是停了下來,不僅是停了下來,便是連他的身子都變得動彈不得,他森森白骨的雙手,像失去了力道一樣轟然垂了下來。
長情一瞬不瞬地看著男子,看著他震驚的神色,顯然男子自己都不知道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在這時,他化為白骨的雙臂肩胛處開始汩汩流出血來,因他身子異變而停止流血的被削斷的雙腿處也開始湧出血來,緊著是他異變的身子漸漸恢復原樣,他周身的濁氣則是在慢慢散去。
男子此時似已忘了疼痛,只是低頭看著自己漸漸恢復原貌的身子,驚駭得雙眼快要從眼眶裡瞪出來,嘴裡喃喃道:「不,不,我的力量,我的力量……不要走!」
男子邊顫著聲喃喃說著駭然的話,邊抬起雙手想要將那些從他周身散開的濁氣抓回來,可他的雙手哪裡還能動彈。
抬不起雙手,竟見他張開嘴要將那些濁氣吃進自己嘴裡來!
「主上,主上!我要去見主上,主上一定有辦法給我力量!」男子愈說愈驚駭慌亂,此時的他似乎已經忘了他還有一個對手要對付,只驚恐地自言自語道,「對!我要去找主上!」
長情將抬起卻還未出招的手垂下,冷眼看著眼前這個已經完全陷進了自己心中泥潭裡的男子,認真聽著他的每一句話。
主上?
男子說完,轉身便要跑,這時他忽然又能動了起來,可他才一轉身,他那沒有了雙腳的腿突然一歪,他重重地跌趴到了地上。
在男子使勁側起身想要坐起來的時候,一顆紅色的珠子從他心口位置浮了出來,珠子里流動著腥紅色的微光,絲毫雜質都沒有,像一顆通透的血玉珠!
男子在看到從自己心口處浮起的紅色珠子時,他驚駭得面無血色,他想要抬手來抓住這顆玉珠,偏偏已經化成白骨的雙手早已不聽他的使喚,他想要張嘴來咬,可他撲過來的時候珠子已經浮起超過了他所能夠到的高度,而他,已經無法站起來。
他已經無法夠到那顆珠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珠子慢慢浮起。
「不,主上,你說過可以給我力量的,你不能這樣對我,不能——」男子因恐懼而顫抖不已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見他腦袋一歪,身子砰然跌回地上。
長情則是在這一瞬間伸出手,將那還在慢慢浮起的紅色珠子抓進了手裡來!
當那顆紅色珠子被長情抓在手心之時,只見他的手驟然一顫,瞳眸微睜。
夜色之中,他身上的暗緋色長衫在這一剎那間變為明亮的緋色,同時一頭青絲盡數變為純白之色,眸色赤紅!
不僅如此,那珠子之中流動著的紅色精氣忽地從珠子里溢散而出,終是變成了一顆透明的空珠子,如沈流螢從宮青青身上取出的那一顆一般。
長情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垂在自己身前的白色長發,將已然變得透明的玉珠捏在指尖,眸光沉沉,若有所思。
夜很沉,亦很靜,百姓皆在熟睡中,根本沒有人知道這街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長情盯著指尖拿著的透明玉珠看了一小會兒,而後將其收進了腰帶里,繼而在倒在地上的男子單膝蹲下了身。
只見男子雙目暴突,嘴也還微張著,心口已經沒有了起伏,長情將手指湊到男子鼻底,已然沒有了呼吸。
他,已經死了。
長情將手從男子鼻底拿開,往下朝他的衣襟及腰帶移去,在他身上翻找著什麼,卻是什麼都沒有找到。
長情眼瞼微垂,看不出他心中想些什麼,他慢慢站起身,抓起男子的衣領,作勢便要將他往客棧的方向拖。
然,他才走了兩步,便發現手上沉甸甸的重量忽然變輕了,然後,什麼重量都沒有了。
因為那男子的屍體,竟是化成了沙子,又由沙子化成了齏粉,最終隨著夜風消散在了夜色里,唯留下長情手上還拎著的他的黑衣,以及那雙被長情的無形劍削下還穩穩立在地上的腳。
沒有了人,卻有一雙血淋淋的腳在那兒,在夜色里看起來陰森可怖,只怕任是誰見了,都會被嚇一跳。
長情看都不看自己手上拎著的衣裳便將其扔到了地上,繼而抬起手,朝那雙血淋淋的腳的方向翻飛著手掌。
待長情重新跨開腳步時,地上不見了那雙腳,只在那個地方,留下一灘血漿,連鞋子都不見了。
他竟是將生生的一雙人腳連著鞋子給削成了血漿!連肉泥都不是,連骨頭渣子都沒有!
他甚至,看都沒看那雙血淋淋的腳一眼。
此時,客棧大堂的門開了一扇,本是黑暗的客棧大堂里也亮起了火光,雲有心正拿著燈台站在打開的門後邊,淺笑看著長情,溫和道:「夜已深,長情是要到樓上陪弟妹,還是依白日里所言,非要與我邊喝邊說不可?」
沒有關切的話,更沒有詢問方才外邊發生了怎樣的事情,雲有心的態度好像是一個等朋友喝酒等到深夜卻還沒見朋友來的無奈之人而已。
雲有心看不見,他的生活,根本不會需要燈,無論白日黑夜,於他來說,都一樣,他手上的燈,是為長情亮的。
他不需要燈,可他的兄弟會需要。
「喝酒。」長情抬腳跨進了客棧門檻。
雲有心邊關上門邊淺笑道:「長情不陪著弟妹只怕不合適。」
「有二哥陪著螢兒,天亮之前我回屋便是。」長情徑自走到了方才雲有心一直坐著的桌子旁,撩開衣擺便在凳子上坐了下來。
雲有心又道:「只怕弟妹著急著想要知道方才發生的事情。」
「什麼都沒有留下,算此時把螢兒喚醒,她也瞧不見什麼。」長情拿過酒壺,卻不是往杯盞里倒酒,而是將酒水倒到了自己手上,做凈手之用,一邊淡漠道,「既是如此,明晨再說,也無差別。」
雲有心笑得更無奈了,「看來,你是非要讓我邊喝邊說不可了。」
「但是,長情你可是要把壺裡的酒倒幹了。」雲有心說完,將燈台放到了桌上,雖然無奈,卻還是在長情對面坐了下來。
「壺裡的酒沒有,罈子里的酒還在便是。」長情用壺裡的酒洗了雙手,將空了的酒壺放到了一旁,而後站起身,徑自往櫃檯上拿了一罈子酒,順便再拿了兩隻碗,「酒盞是給女人用的,男人喝酒當用大碗。」
說完,他將碗以及酒罈一併擱到了桌上。
「長情,你這是偷人店家的酒喝。」
「明日阿七你把銀錢給店家補上是。」
「你拉我喝酒,不是應當你來掏銀子?」
「不管。」長情兩個字拍了板。
雲有心笑得愈發無奈,「罷了罷了,哪一回你都是如此,難怪阿風總要說你不要臉。」
雲有心說話時,長情已經拔開酒罈上的封蓋,給他倒了滿滿一碗酒,道:「今夜喝這一壇。」
「哦?今夜長情你如此好說話?」
「你若想醉,半壺便能醉。」長情將酒罈放到了一旁,「你若不想醉,幾壇也醉不了你。」
雲有心淺笑著將酒碗移到自己面前來,「總是被長情你看得太明白,真是有些什麼事情想藏都藏不住。」
「怎麼,當真不願意和我說?」長情將酒碗在雲有心的酒碗上輕輕碰了一碰,而後捧到嘴邊,自己先飲了一口,「你的光屁股我都不知看了多少回了,還有什麼是說不得的。」
雲有心忍不住輕輕笑出了聲,「這是什麼話,這能有什麼聯繫。」
長情沒有接話。
雲有心捧起酒碗,喝了一口,再喝了一口,待他將酒碗放下時,他面上溫和的淺笑褪了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惆悵。
「是與小慕兒有關的事,或許,我是在逃避吧。」(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