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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小別重逢!

  長情在明之幽境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暗之幽境里所發生的一切,能看清他的螢兒所受過的苦難,能看到她奪眶而出的眼淚,能看到她為了他不顧一切。


  可她卻看不到明之幽境中的他也聽不到他,是以不管他如何大聲喚她,她都感覺不到他。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螢兒獨自面對困境與危險,獨自為了他拚命。


  哪怕知道明之幽境里的一切都不是真,哪怕知道幻境里的一切都不會傷到幽境中的人分毫,可看著沈流螢嬌小的身子獨自走在黑暗裡,看到她難過看到她痛苦,長情還是無法冷靜。


  尤其是看到沈流螢被「他」咬碎手骨及肩骨時,長情覺得彷彿有一把刀在錐著他的心,生生的疼。


  他怎麼能傷害螢兒,他怎麼能傷害他的螢兒……


  更在看到沈流螢不惜自身焚化成灰也要擁抱他時,長情更是痛苦不已,一聲聲地喚著她,告訴她他在這兒,她面前的人並不是他,焦灼不安的他,彷彿置身暗之幽境的是他而非沈流螢似的。


  「螢兒……螢兒!」


  明之幽境中的沈流螢明明已經看到了自己擁抱著長情的雙臂已經焚化成灰,她甚至感覺到身體被焚燒的極致痛楚,可當她吻上暴走的長情的唇時,一切卻都變了。


  身體被焚燒的痛楚不再,那不絕於耳的鎖鏈叮噹聲不再,她懷裡擁抱著的長情不再,便是眼前無盡的黑暗也都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淙淙流水聲,落英繽紛的桃林,溪流繞桃林而過,鳥語花香,剎那間,沈流螢覺得自己從無盡的黑暗來到了世外桃源。


  之所以是桃源,不僅僅是這兒的靜謐優美鳥語花香,而是她心中的桃源,就在這兒。


  就盤腿坐在溪流旁,坐在桃林間,坐在桃樹下!


  「呆貨!」沈流螢在瞧見桃樹下的人時,無法抑制的激動與歡喜驟然躍於臉上,眸中熠熠生光,彷彿映著耀眼的晨霞,歡心至極。


  只見她急急忙忙地踩過溪流,以她能有的最快速度歡喜不已地朝長情跑來。


  而長情在見著沈流螢朝他跑來的一瞬間,又何嘗不激動不歡喜?他甚至激動歡喜得忘了反應,只獃獃怔怔地看著他的心一直念著的人兒,直到見著沈流螢踩過溪流,他才猛然回過身,著急道:「螢兒莫這般踏著水!螢兒莫跑!」


  可這會兒的沈流螢哪裡還瞧得見身旁幾步開外的地方就有大石子可以踩著走過溪流而不必濕了鞋襪,她的眼中,此刻只有坐在溪流對面桃樹下的長情。


  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長情,心跳得飛快,這回是真的了么?

  這回是真的了吧?是真的她的大寶貝了吧?


  不行,她得親自過去驗貨!

  「螢兒,當——」


  「砰!」長情一個「當心」還未說完,他便見一道身影直直朝他撲來,使得他心一驚,話都忘了說完,只趕緊抬起手接住這個朝他撲來的人影,卻因這個人影撲得太用力,以致他往後仰倒,倒到了地上。


  「螢兒可有傷著!?」長情被沈流螢用力撲倒在地,第一反應卻是慌忙坐起身要將沈流螢檢查個一二。


  誰知他將將弓起腰,沈流螢卻用力將他撫著她腰身及肩膀的手抓住,並將其從自己身上拿開,緊著將他的雙手按到地上,她則是撐在他身上,一臉凶煞煞地盯著他,質問一般的口吻道:「不許動!說!你是不是我的呆貨!」


  長情微微一怔,而後果真聽話地一動不動,只點了點頭,道:「是。」


  「你以為你說是那你就是?」沈流螢用力哼了一聲,「剛剛那個不也是?可他轉頭就咬了我兩口!把我骨頭都咬碎了!以為你說是了我就信你?」


  長情看著氣鼓鼓的沈流螢,只見她眸中雖有凶煞,卻沒有冰冷,更沒有質疑。


  她知道他是她的呆貨。


  若非如此,她不會是這般模樣這般態度。


  「那螢兒要如何才相信我?」長情躺著一動不動,任沈流螢對他「拷問」。


  「你必須先回答我三個問題,你要是回答對了,我才考慮要不要相信你。」沈流螢嘴上雖是說著凶煞煞的話,然她扣著長情手腕的手卻在慢慢移向他的手心,將手指穿過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緊扣。


  「螢兒問就好。」長情自是如沈流螢的願。


  「第一個問題,我有幾件褻衣,分別都是什麼顏色的?」沈流螢盯著長情的眼睛。


  「……」長情眼角輕抖,這種問題……讓他如何回答?

  「快回答!」沈流螢用力壓了壓長情的手,催他道。


  長情只能硬著頭皮……猜,「十五件?」


  沈流螢的臉色登時陰了下來,長情趕緊再猜,「二十件?」


  沈流螢臉色更陰,長情只能再猜,「五十件?」


  「你家褻衣當飯吃呢!五十件!」沈流螢似乎沒法忍,陰著臉罵長情道,「你根本就是假的!連我有多少件褻衣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疼我不愛我!」


  「……螢兒,我錯了,回頭我一定好好數數,把數量和顏色都銘記於心。」這總成了吧?

  「流氓!」誰知長情話音才落卻遭來沈流螢的罵。


  「……」


  但,沈流螢變臉比翻書還快,這會兒只見她一臉溫和,甚解人意道:「行吧,這個問題就這樣吧,我再接著往下答就是。」


  「吶,第二個問題。」沈流螢又盯著長情的眼睛,嘴角勾著淺笑,問道,「你第一次親我是什麼時候?」


  想到長情第一次親自己時的情況,沈流螢就忍不住想笑,那時候她可當他是個神經病呢!

  「遇到螢兒那日的夜晚。」長情心中竊喜,這個問題可容易的很。


  可誰知他話才說完,沈流螢的臉色比前邊更陰,大有風雨來襲的味道,只見沈流螢死死盯著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長情看著沈流螢的臉色,心中暗叫不妙,糟糕,他怎的就忘了螢兒所知道的第一次和他親她的第一次並不一樣。


  可沈流螢不傻,她當然聽出了長情話里的意思,是以一臉怒不可遏地又罵他道:「莫長情!你個流氓!你竟然趁我睡著的時候偷偷親我!你自己老實交代,你做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螢兒,我……」


  沈流螢卻又不給長情「坦白」的機會,又繼續罵他道:「我不聽你說了,你趕緊閉起眼!我要好好打你一頓再說!」


  「螢兒不是還有第三個問題?」長情插話問道。


  沈流螢更惱,「不問了!我生氣了!我想打你這個流氓!你,趕緊地給我閉起眼!你要是敢睜眼敢還手,你就絕對是個假的!」


  長情毫不猶豫趕緊閉起眼,不忘表明心意道:「縱是螢兒將我往死里打,我都不會還手的。」


  「這可是你說的!」


  「嗯。」長情點點頭。


  但,長情沒有等來沈流螢的巴掌或是拳頭,他等來的只是長發撓在他脖頸間的酥癢,以及鼻尖所嗅到的淡淡馨香,還有——


  一個極其溫柔卻又極其深情的吻。


  沈流螢扣著長情的十指,坐著他的腰腹,傾身在他身上,柔軟的唇瓣覆在他涼涼薄薄的唇上,唇齒相依,舌尖交纏。


  她當然知道這就是她的呆貨,是她的長情是她的大寶貝,從他看她的眼神,她就已感覺得出來,這不是幻象,這真真是她想要見到的人。


  不需要他回答她什麼問題,也不需要他怎麼來證明,只要擁抱他,她就能確定他就是她的長情,是她所熟悉的體溫,是她所熟悉的心跳,亦是她所熟悉的味道。


  沈流螢將長情的手扣得緊緊的,小舌更是逐著長情的舌不放,生怕他消失不見似的。


  也不知這般親昵了多久,直到沈流螢面紅耳赤鼻息微喘,她才不舍地離開長情的唇,同時收回緊扣著他十指的手,轉為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將自己整個人都膠在他懷裡,把臉埋在他的頸窩,埋在他純白的發間,悶哼道:「呆貨,我好想你,很想很想。」


  習慣了夜夜相依,她已經矯情到沒有他在身邊便翻來覆去難以入睡。


  沒有他在身邊,她如何都習慣不了,如何都接受不了。


  「對不起。」雙手得了自由的長情此時也擁住了沈流螢,聲音輕輕,帶著愧疚,「我不是有意離開螢兒的。」


  「我才不要你的對不起!」沈流螢顯然很不滿意長情的回答,張嘴就在他頸窩用力咬了一口。


  長情不動也不吭聲,任她咬,只是將她擁得更緊了而已。


  沈流螢松嘴,使性子一般道:「我要你補償我!」


  「螢兒要我怎麼補償?」長情問。


  「比你以後的每一天都補償給我!不能一聲不吭地離開我!」沈流螢又道,即便她知道這一次並不是長情的錯,可依靠在他懷裡,感受著他的心跳,嗅著他身上的清淡味道,她就是忍不住想要撒嬌想要無理取鬧。


  「好,我答應螢兒。」長情點點頭,不假思索。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沈流螢歡喜地從他頸窩裡抬起頭。


  「嗯,我說的,我不會離開螢兒的。」長情道得肯定,「永遠都不會。」


  誰知沈流螢卻「噗」地笑出了聲,長情以為自己哪裡說錯了,沈流螢這會兒伸出手指點點他的眼睛,笑道:「你個呆貨,你幹嘛還閉著眼不睜開?」


  「螢兒說了不叫我睜開便不能睜開的。」長情一板一眼道。


  「你這個呆貨!」沈流螢笑得開心極了,又撐起身,在長情的雙眼眼角各用力啄了一口,笑道,「好了,閉眼的封印已經解除,你這個呆貨可以把眼睛睜開了。」


  睜開眼的長情,看到的便是沈流螢耀眼的笑靨,桃林的芳香如鼻,笑靨在芳香中,讓長情覺得空氣的味道都變得香甜。


  「螢兒。」長情抬起手,輕輕貼上沈流螢的臉頰,小心翼翼地摩挲著,既欣喜又心疼道,「我讓螢兒擔心了,我讓螢兒受委屈了,我讓螢兒受苦了。」


  沈流螢卻是將手肘撐在他頸邊兩側,用雙手托著腮,笑盈盈道:「所以才要你好好補償我啊。」


  沈流螢說完,再一次低下頭,吻上長情的唇,再一次與他深情交纏,似乎怎麼都吻不夠似的。


  長情覺得他的螢兒的嘴吃起來似有一股子甜味,沈流螢又何嘗不覺得她的呆貨的嘴甜甜的,怎麼吃都吃不夠。


  又一次直到沈流螢的臉頰紅撲撲時,她才從長情的唇離開,用指腹摩挲著他的唇,笑著道:「留著回家親!」


  「好。」長情竟是毫不猶豫道。


  若是衛風在場,一定要罵這倆人不知羞恥。


  沈流螢這才笑盈盈地從長情身上起來,轉而才認真地將這山洞看過一遍,問長情道:「而今已不是桃花開的時節,為何這兒的桃花還開得這般繁茂?」


  見到了長情,沈流螢的心不在慌亂,足以冷靜下來觀察問題想事情。


  「幻境而已。」長情坐起身,他頭頂上的桃花瓣飄飄而落,落在他的發間,襯得他本就俊美的臉帶著一番勾引人的味道,使得沈流螢彎下腰,情不自禁地在他臉頰上吧唧了一口,嗔道,「你老勾引我!」


  沈流螢說完,將他發間的桃花瓣拈在指間,再湊到長情鼻尖拂了拂,高興極了的模樣,「不過我喜歡。」


  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兒,加之又是小別重逢以及方才兩番熱情似火的深吻,長情哪裡經得住沈流螢這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模樣,是以只見他長臂一伸,便將正用桃花瓣撓著他鼻尖的嬌人兒給攬到了懷裡來,沈流螢「哎呀」一聲,躺到了長情懷裡,坐在了他腿上。


  不過沈流螢卻沒有惱,也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反是抬手抱住長情的脖子,這才又認真道:「衛風與我說過,你在明之幽境里,這兒便是明之幽境?」


  「嗯。」長情微點頭,「明暗兩個幽境相連,與其說是相連,卻不如說本就為一體較為準確,明即暗,暗即明,走過了暗,自也入了明。」


  「你的意思是……」沈流螢將這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再瞧了一遍,「這也是暗之幽境?」


  「嗯。」


  「那剛才我所經過的地方,也是這兒?」


  「是,也不是,明暗幽境雖為一體,卻又各自成境,雲夢山上的幽境,千變萬化,說不真切。」


  沈流螢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不懂,太複雜。」


  長情被沈流螢認真點頭又一臉懵搖頭的模樣給逗到了,只見他情不自禁地揚了揚嘴角,道:「那螢兒就不要懂了,我懂便行了。」


  沈流螢怔怔看著長情,長情以為沈流螢忽然間又受了什麼驚嚇,忙撫撫她的臉頰,著急道:「螢兒怎麼了?」


  「呆貨!」沈流螢卻忽然用力抱緊長情的脖子,「再笑一次給我看看唄!」


  「嗯?」長情不解。


  沈流螢瞪他一眼,「你剛剛笑了,別說你不知道!」


  「嗯?」長情更不解,「我不是一直都在對螢兒笑著嗎?」


  「……」沈流螢白他一眼,「你可真是自我感覺良好,你難道不知道你是個呆萌傻面癱?」


  「我不知道。」長情一臉認真。


  其實長情覺得自己喜怒哀樂的神情都有,誰知旁人都看不出來,而已。


  「敢情你的笑容還是隨機的。」沈流螢一臉嫌棄。


  「隨機?什麼是隨機?可是螢兒曾生活的地方的話?」說到這個,長情便又想到方才所見的沈流螢的過往,想到她在冬雨夜裡孤獨的背影,忍不住將她緊緊抱住,心疼不已,「我不會讓螢兒受苦的,絕不會。」


  這會兒倒是沈流螢不知長情為何突然這麼緊張,卻還是習慣性地摸摸他的臉,安慰他道:「呆貨你幹嘛?我不是好好的么?你對我好,我當然就不會受苦了。」


  「我會的,我會的。」長情將沈流螢擁得更緊,他不會讓螢兒再遇到任何不幸,他要用盡他所能來疼愛螢兒。


  沈流螢笑得開心。


  她不知長情在明之幽境里看到了暗之幽境里她的過往,那些被她深埋在心底永遠都不打算回憶起的過往,更是從不打算和任何人提起的過往。


  沈流螢依在長情懷裡,她忽然覺得,她前一世所經歷過的不幸與苦難,不過是為了這一生能遇到真正疼她愛她的人,有朋友有家人有愛人。


  何其完滿。


  「好啦,我又不會跑,你再和我說說這個幽境的事情。」沈流螢像哄小孩似的摸摸長情的腦袋,「我們要怎麼才能出去?」


  「出不去。」長情道。


  「出不去?」沈流螢擰眉,「難道我們要困死在這兒?衛風那貨可是說了我通過暗之幽境到達明之幽境后就能帶你出去了,他還騙我不成?」


  「阿風確實騙你了。」長情抬眸,看向身前的潺潺溪流,「明暗幽境只有入口而無出口,若想要從此幽境出去,唯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沈流螢緊追著問。


  「等我師父出現。」


  「嗯?」沈流螢這會兒忍不住掐了長情的臉頰一把,「你這個呆貨,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不知道我聽得心急么!」


  長情很無辜,想說「是螢兒你總打斷我的」,想想卻還是不說的好,以免這個小人兒又張牙舞爪的。


  「雲夢山本只有七十幽境,后才有這明暗兩個幽境,而這明暗幽境是我師父年輕時在此洞中修行時走火入魔,自身靈氣道行與這山間靈氣所碰撞而形成,唯有我師父進入這明暗幽境之中,才會壓制住暗之幽境中的混亂之氣,出口才會進而顯現,否則就算你我將這山給劈了,也無法從這幽境之中走出。」


  「你師父……這麼厲害?」沈流螢有些不能相信。


  「師父許是這天下間道行最高之人,雖還不至登峰造極,卻也足以天下無敵。」長情道。


  「你也不是你師父的對手?」沈流螢又問,「衛風的帝王血也不是?」


  「我若是師父的對手,就不會被困在這明之幽境中了。」長情很平靜,「螢兒許是不知,那日我本是要折返回去找螢兒,師父卻忽然出現在我身畔,不過是在我心口輕輕落下一掌,我便只能任他將我帶走了,沒有任何還手或是反抗之力,甚至連反應之力都未有。」


  沈流螢眉心緊擰,長情又道:「螢兒不覺我一直坐著很奇怪么?實是我無法站起而已。」


  若非如此,方才他早已衝進暗之幽境中,去到螢兒的身旁。


  「掌門師伯曾言,師祖道師父乃是這七千年間天下第一人,道行身法怕是只有七千年前上古時期的辰帝才在其上。」


  沈流螢將眉心擰得更緊,「那你師父將你困在這兒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笑眯眯的聲音傳來,「你猜呀?」


  ------題外話------


  小饃饃出來了!哦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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