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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真是個難磨的夜!【一更】

  「喂,沈瀾清,我問了流螢洞房是什麼樣兒的感覺,流螢讓我今晚自己問問你,你給我說說?」紅燭搖曳的喜房裡,沈瀾清才用秤桿挑起越溫婉的蓋頭,將將瞧見她薄施粉黛的臉,正心想這狗皮膏藥其實這樣打扮起來還挺像那麼個小家碧玉,挺俏麗招人疼的,誰知他心中才這麼想完,越溫婉便來了這麼一句大煞風景的話。


  沈瀾清倏地將紅蓋頭和秤桿扔到一旁,紅亮的火光中,越溫婉竟辨不明他的臉色究竟是明還是暗,只聞得他身上酒味濃重,倒也不嫌棄,只是又問道:「你喝了不下十罈子酒吧?」


  不然可不會有這種程度的酒味。


  誰知她的話音才落,沈瀾清便突然按住她肩頭,將她推倒在撒著棗生桂子的床榻上。


  越溫婉頭上的步搖猛晃,叮噹作響。


  越溫婉被床榻上的棗生桂子硌得後背難受,一邊撐起身一邊困惑地盯著沈瀾清,「沈瀾清你幹什麼?」


  沈瀾清站在床榻前,用一種越溫婉從未在他眼中見過的眼神盯著她看,「你不是問我洞房是什麼樣兒的感覺?耳聽不如力行,我這就告訴你。」


  沈瀾清說完,右腿一抬,將膝蓋架到了床沿上,同時身子往前一傾,雙手撐在越溫婉頸邊兩側,就這麼撐著身子死死盯著身下她看。


  越溫婉睜大了眼,吐著嫣紅口脂的嘴微微張開,看著突然覆到自己身上來的沈瀾清,一副驚詫的模樣。


  沈瀾清以為她緊張害怕了,正要說「你現在反悔也沒用了」,只見越溫婉忽然猛坐起身——


  「咚——!」


  一聲悶響!

  越溫婉的腦門直直撞在了沈瀾清腦門上,竟是給沈瀾清撞出一種眼冒金星的感覺來!不僅如此,她甚至撞得沈瀾清側身跌坐在床上,她自己則是站起身就跑開。


  沈瀾清當即抬手捂上自己疼得不行的腦門,忍不住怒火咧咧嘴罵道:「越溫婉!你腦門鋼鐵做的啊你!?你要起來就不能先說一聲!?你這是要把我的腦門撞開花!?」


  他到底娶了個什麼樣兒的女人!一個不高興就會給他下蠱不說,還力大無窮一巴掌就能把他拍到地上去,現下又來個鐵頭功,人家娶媳婦兒是要人,他這娶媳婦兒簡直就是要命!

  他就是哪根筋沒搭對所以才鬆口說要娶這塊狗皮膏藥!


  哎唷!可真是疼死他了!


  「沈瀾清,喏,給你,這是你的。」跑開的越溫婉這會兒回到了床榻前來,回到了沈瀾清面前來,話語裡帶著歡喜,發自內心的歡喜。


  沈瀾清憤憤抬眸。


  只見越溫婉貝齒微露,嘴角上揚,笑得開心,雙手各拿著一隻酒盞,正將其中一隻朝他遞來。


  沈瀾清只是看著越溫婉,並未接過她遞來的酒盞。


  在外闖蕩六年,什麼樣的女人沈瀾清都見過,或清純或美艷,或婉約或嫵媚,有的如熱情的牡丹,有的如羞人的薔薇,有的如冷艷的碧蓮,卻從沒見過眼前越溫婉這樣的。


  皆說女人如花,可在沈瀾清眼裡,越溫婉根本就不是一朵花,她壓根就是一棵草,扔哪兒都能活的狗尾巴草,而且還會撓得人煩。


  但這會兒,看著雙頰微紅的越溫婉,他第一次覺得這個總是讓他煩得很的女人也像一朵花。


  含苞待放的茉莉。


  不驚艷,卻極為芬芳。


  這是北方沒有的花,這塊狗皮膏藥應該沒有見過,不如……找個機會帶她到南方去看看?

  越溫婉見沈瀾清只盯著她發怔卻未接過酒盞,竟是有些著急道:「哎呀沈瀾清,你幹嘛不接我要酒杯?我自己喝這酒可就沒有意思了。」


  沈瀾清這才從怔怔中回過神,然後坐起身從越溫婉手中接過了她遞來的那隻酒盞。


  他當然知道越溫婉想要做什麼。


  越溫婉見他接過酒盞,不由笑得更開心,將曳地的厚重喜裙往上一提,便在沈瀾清身旁坐了下來,笑得開心道:「清幽跟我說了,你們這兒成婚要拜天地,然後要喝合巹酒,喏,就是你我各拿一個小杯,倒滿酒,然後你我交叉著手臂來喝酒,喝了合巹酒才可以洞房。」


  「剛剛你不是要和我洞房?可我們還沒有喝合巹酒,先喝了再洞。」越溫婉朝沈瀾清坐得更近了些。


  「……」沈瀾清覺得,他要收回剛剛把這塊狗皮膏藥比作茉莉的想法。


  「沈瀾清,我又沒在杯子里吐口水,你幹嘛不喝?」越溫婉以及抬起了手臂,沈瀾清卻遲遲沒有理會她,是以她盯著沈瀾清問。


  沈瀾清挑眉看她,「你怎麼就不認為我是後悔娶你了才不想喝這合巹酒的?」


  「我又不是傻子。」越溫婉輕哼一聲。


  「和你傻子不傻子的有什麼關係?」


  「傻子才認為你不想娶我後悔娶我啊。」越溫婉道得肯定,「所以我才不是傻子。」


  「你就這麼肯定?」


  「嗯。」


  「所以你這些日子沒見我也一點都不擔心我逃婚了?」


  「你說過娶我那就會娶我的啊,我幹嘛要擔心?」越溫婉反問沈瀾清,「你不會騙我的。」


  「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會騙你?」


  「不知道。」越溫婉唇角揚得高高的,開心極了的模樣,「直覺。」


  沈瀾清可不想承認她這直覺還挺准。


  只聽越溫婉又催他道:「哎呀沈瀾清,這合巹酒你到底喝不喝了?你要是不喝的話我可不和你洞房。」


  「你以為我稀得和你洞房?」沈瀾清狠狠白了笑得開心的越溫婉一眼。


  可他嘴上說著不給臉面的話,拿著酒盞的手卻是抬了起來,繞過了越溫婉早已經抬起的手臂。


  相交的手臂使得兩個人拉近了距離。


  越溫婉看著近在咫尺的沈瀾清,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地看他,然後忍不住道:「沈瀾清,你颳了鬍子的模樣比留著鬍子的模樣好看多了,真的。」


  這次輪到沈瀾清催她道:「廢什麼話,你到底還喝不喝這酒了?」


  「喝啊。」越溫婉笑著低下頭,再輕輕揚起下巴,與沈瀾清一齊喝盡了這杯合巹酒。


  越溫婉的鼻息打在沈瀾清的手背上,有些溫熱,也有些癢。


  喝了合巹酒後只聽越溫婉又歡喜道:「喝了合巹酒,還有夫妻結髮!」


  「越溫婉你怎麼就那麼事多!」


  「嘿嘿嘿,沈瀾清,你這樣嫌我事多會讓我覺得你著急著要和我洞房的。」


  「……」沈瀾清立刻黑了臉。


  他有表現得這麼赤裸裸!?


  沈瀾清環抱雙臂,坐在床沿上不動,看越溫婉興沖沖的拿來剪子,在他們二人的發尾各剪了一小縷頭髮,然後用紅繩將這兩縷頭髮綁到一起,最後撞進一隻綉工精緻的小荷包里,末了她舉著小荷包在沈瀾清眼前晃,像個得意的小女娃,道:「清幽親手縫了送給我的,好不好看?」


  今夜越溫婉的雙頰總是染著薄薄的緋紅,不知是被這滿屋的喜慶大紅染紅,還是因為嬌羞赧紅,可不管是因何而紅,沈瀾清都覺得今夜的她,嗯……挺漂亮。


  所以——


  沈瀾清沒有回答越溫婉的問題,而是抓著床榻上的薄衾嘩啦一抖,將薄衾上散著的棗生桂子全都抖到了地上去。


  看著棗生桂子嘩啦撒了一地,越溫婉當即問道:「沈瀾清你幹什麼?」


  「難道你要枕著這麼一堆硌人的玩意兒和我洞房?」沈瀾清又是一臉嫌棄地白了越溫婉一眼。


  「不想。」


  「把你頭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摘了,然後把衣裳脫了。」沈瀾清又道。


  「幹嘛?」


  「……你到底還洞不洞房了!?」沈瀾清有些惱。


  「哦,好,我這就把東西取下來。」


  片刻后,只著褻衣褻褲的越溫婉跪坐在床榻上,就坐在身上只餘一條褻褲的沈瀾清面前,雙頰的緋紅更甚了些,道:「沈瀾清,我有點緊張。」


  「你這會兒緊張也沒用。」沈瀾清的眼睛盯著越溫婉身上的藕色褻衣。


  他的心,竟也有一絲絲的緊張。


  「要不我去把燈滅了?」越溫婉又道。


  「留著。」滅了他還怎麼看?

  「哦。」越溫婉還是沒有在沈瀾清面前將褻衣褻褲脫下,她是真的緊張。


  沈瀾清的手這會兒伸了過來,伸到了越溫婉背後,伸到了褻衣系帶的地方。


  越溫婉緊張更甚。


  「我說越溫婉,我可先跟你說好,待會兒你不許亂動,你老實躺著就行,聽到沒有?」


  「為什麼?」


  「為什麼?你還好意思問?就你那隨便一掌就能打死人的力道,你要是動了,我豈不是死了?懂了沒?」


  越溫婉想了好一會兒,然後認真道:「不懂。」


  「……總之你不準亂動!」


  「哦,我知道了,待會兒我不準亂動。」


  「對!」


  過了良久,接受沈流螢「指令」留在沈府「觀察情況」的綠草陡聽得沈瀾清屋裡傳出他的喊叫聲:「啊啊啊啊——!」


  綠草立刻面紅耳赤地跑了,明天可以給小姐好好稟報二公子的戰況了!


  但是……洞房都是男人喊這麼大聲的?

  喜房裡,沈瀾清一臉鬱結又一臉難耐。


  「越溫婉!我都叫你不許亂動了!你居然把我的胳膊抓脫臼了!而且還是倆胳膊!有你這麼抱人的沒有!?」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現在幫你接好啊?」


  「你別!你要是給我接,我看我這胳膊就不是脫臼,根本就是骨頭斷裂了!」


  「我會很小心的。」


  「小心也不成!你前邊還說了你不動呢!?」


  「那……那現在怎麼辦?我們……還要不要繼續洞房?」


  「……不繼續,你讓我就這樣過一晚上!?」這不是要把他逼瘋!?

  「那就換我在上邊吧?你這樣壓著我我快斷氣了。」越溫婉說完,一個翻身,便將沈瀾清翻到了身下。


  沈瀾清登時緊張得不行,「越溫婉你下來!你那力道在上邊……」


  沈瀾清渾身抖了一抖,不得把他坐斷!?

  「你別擔心,我會很小心的,我會輕輕的,不會讓你斷了的。」越溫婉一臉認真。


  「……你說的話能信?」


  「那就試試好了。」


  越溫婉本是趴在沈瀾清身上,這會兒半撐起了身。


  她真的是輕輕的,沒有傷到沈瀾清,但卻輕得讓沈瀾清無法忍受。


  「越溫婉你下來!換我上去!」


  「可是你的胳膊現在不能動。」


  「不能動我也要上去!」


  「你還是乖乖躺著就好。」


  「我要上去!」沈瀾清還在抗議。


  「下回吧,下回你的胳膊接好了換你在上邊。」


  「……」


  真是個難磨的夜啊!


  *

  另一處,馬車裡。


  沈流螢緊張地看著長情心口驀然浮現出帝王血印,長情則是震驚地看著她眉心裡的赤紅芍藥,不由得將指尖輕輕觸向了沈流螢的眉心,沈流螢則是將右手掌心貼到他心口。


  驟然間,長情只覺頭疼無比。


  ------題外話------


  二更還是在晚上10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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