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拆穿
唐辛看著遞到手邊的筷子，沒有接。
她俯身拿過托尼另一隻手裡的餐具盒，摸索著邊緣一掀——露出了底下一層。
迎著托尼滿眼你又不按套路來的控訴目光，唐辛摸出裡面的不鏽鋼勺子，舉起來晃了晃：「湊合用吧。」
「……」托尼無語地接過勺子，苦大仇深地看了一眼，「好吧好吧。你準備得很周全，很好，這餐盒設計的真不錯。」
唐辛微笑：「你喜歡就好。」
他在唐辛的注視下一手向前舀了一勺粥，一邊問道：「你吃過了嗎，要不要一起？」
唐辛剛要說自己做菜的時候偷吃過了，就見鋼鐵俠眉頭突然狠狠一皺，倒吸一口氣。
「怎麼了？」唐辛關切地湊上前。
鋼鐵俠把勺子一放，一手捂住胸口：「我覺得傷口好像裂開了。」
舀了勺粥就裂開了？唐辛狐疑地看著他，但想到那天晚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又有些不放心：「叫賈維斯聯繫醫生嗎？」
「不不不。」托尼靠在床頭，喘了幾口氣，虛弱道，「只要不活動手臂就好了……我恐怕需要有個人喂我。」
「……」唐辛抽了抽嘴角。
托尼一臉無奈，眼神里寫著麻煩你了不好意思，看起來十分誠懇。
唐辛與他對視三秒，還是妥協了，「我知道了。」
然後她出去把角落裡的小呆領了進來。
「小呆你主人需要你，快去。」唐辛溫柔地拍拍小呆的黑腦袋，指揮機器人抓起勺子去盛粥。
小呆興沖沖地搖動著機械手臂，鎖定住自己主人的臉瞄準投擲。
「小呆住手！」托尼眼看著機器人要把一勺粥糊自己臉上，一把把勺子搶過來。
唐辛讚歎地看著他鼓掌：「身手真好，不愧是鋼鐵俠。」
「……這還用說。」他若無其事地咳一聲，終於肯正經吃飯，幾口就把雞蛋羹吃了個乾淨。
唐辛憋著笑看著，突然想起了一句廣告詞：孩子肚子脹不吃飯怎麼辦？多半是裝的，打一頓就好了。
勺子盛菜畢竟不方便，唐辛眼睜睜看著原本號稱不會用筷子的鋼鐵俠很溜地抄起筷子對尖碰了一下，準確地夾起一塊滑溜溜的山藥。
他抽空對唐辛讚不絕口：「這味道跟我之前吃的中餐一點都不一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很……溫馨？」鋼鐵俠身為知名土豪，沒少吃過世界各地的美食，其中不乏中國有名的菜系，都是出自大廚之手。但那些精緻的甚至有些要費上大半天才能做一道的菜，卻並沒有比今晚這些簡單的食物帶給他的滿足感更多。
「因為是家常菜？」唐辛也不太確定他說的感覺是什麼，她想到了什麼，走了走神，「有家的感覺……吃起來會更滿足吧。」
托尼轉頭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唐辛抽回了思緒，輕咳一聲，催促道：「快吃，吃完我收拾好要回去了。」
托尼頓下了動作，像聽到了笑話一樣挑眉：「回去？你覺得我這麼晚把你叫過來會讓你一個人再趕回去嗎？」
「你為什麼不幹脆在這住一晚？我保證客房的視野跟我的卧室一樣好。」
唐辛被他嚇到了，她從來沒有想過在托尼·斯塔克家裡住一晚的可能性，這也太怪了。
「……我覺得這不合適。」她委婉地拒絕。
「有什麼不合適？你在斯塔克大樓不也休息得好好的。」托尼不以為意，轉頭就喊小呆，「小呆，帶這位女士去對面的客房看看。」
「等等。」唐辛黑線地伸手，制止了小呆拉著自己衣角往外牽引的動作。
她轉頭看著托尼，目光裡帶著絲探尋：「你不覺得你今天有點怪嗎？」
「什麼？」鋼鐵俠被她直白的問話堵了一下，視線轉移了一瞬，又看回來，「有嗎，我怎麼不覺得？大概是因為今天斯塔克工業股票走勢有點下滑？」
唐辛索性坐到床邊，看著他的眼睛：「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夜晚的室內很安靜，只能聽見電子設備悄然運轉的聲音，唐辛不輕不重的話落在空氣中有一種被放大的效果。
現在托尼是真的有些驚訝了，他打量著一臉認真的唐辛，好像重新認識了她，喃喃道：「看起來你根本就不像娜塔莎說的那樣遲鈍。」
「娜塔莎說我遲鈍？」唐辛愣了下，有點鬱悶，「我哪裡顯得遲鈍了？」感覺被娜塔莎嫌棄笨了，唐辛大受打擊。
托尼的注意力還在前一句話上，他動了動喉結，醞釀了一下情緒：「那麼……你知道我想說什麼？」他反問道。
卧室里由於恆溫設定，一直保持著一種舒適溫度，托尼卻感到一陣燥熱，牽動著胸前的傷口也火辣辣地疼起來，他並沒有理會，只專心地看著唐辛。
「我以為你表現的很明顯了。」唐辛眯眼，往前湊近了一點，這個距離相較以前已經顯得很親昵，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開始蔓延。
她張口：「你是不是……」
鋼鐵俠久違地感到一絲緊張，他不自覺地盯著眼前不斷開合的玫瑰色嘴唇，側耳聆聽。
「……想蹭早飯？」
唐辛一臉篤定。
良久。
「賈維斯，送客。」
唐辛莫名其妙就被人趕了出來，站在別墅門口還在納悶這人怎麼突然就傲嬌了，看起來也不像被拆穿了目的惱羞成怒的樣子……
她想了想決定放棄研究老闆的心理，坐上大黃蜂拍了拍方向盤。
「回家吧，小蜂。」
餐盒也沒收回來，明天還要去買新的……唐辛嘆氣。
第二天沒課，唐辛一大早就起來去超市買材料，打算煲湯。其實她本來想做紅棗銀耳蓮子羹的，益氣補血，美容養顏，很適合失血過多的鋼鐵俠，但是她老怕托尼一時興起讓賈維斯查查相關資料，再搜出什麼最適合女人經期時食用的信息……那場面就很尷尬了。
保險點還是做個蓮藕花生豬腳湯好了。
她走在路上，懷裡一隻傑瑞，肩上一隻阿天。被迫帶了兩個大包袱，唐辛滿腹怨氣。
「你們兩個一會在超市外面老實待著，不準跟進來，再做小動作今天通通沒飯吃。」本來有一個老是偷偷摸摸跟蹤成癮的傑瑞就夠她心煩了，現在又多了只更棘手的狐狸，她有種衝動把這兩隻打包都扔去d伯爵店裡。
「現在世道危險不比從前，我不跟著你不放心吶。」阿天煞有其事道。
唐辛翻翻眼皮謝過他的好意。
超市離家不遠，她一路步行過去，半路上卻被不知何時拉起的警戒線堵住了去路。
旁邊聚集著一些圍觀的人群，三三兩兩地竊竊私語著，幾輛警車閃著燈停在路邊，旁邊是一輛車門大開的勞斯萊斯。
這是出事了？
唐辛習慣性地掃視一圈，在忙碌的警察中間發現了地上躺著的人。
那人看起來很胖，仰面躺倒在地，西裝外套被凌亂地壓在身下，最引人矚目的是他脖子上一條金光閃閃的鏈子，襯著高檔的西裝顯得很怪異。他周圍畫了一圈白線，有警察在戴著手套翻看他的口袋。
唐辛立時頓住了腳步，她一眼就認出來這個胖子就是上次去寵物店買寵物的那個暴發戶大叔。
之前見過的人突然被發現橫屍街頭，唐辛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她看著那邊半天沒動。
「哎呀，有熟悉的氣息。」阿天突然開口，「這不是店裡的小e嗎？」
唐辛被他弄得迷惑了一下。
「你在說什麼？」
阿天甩了甩尾巴，伸出一隻爪子在空中點了點。唐辛順著看去，在不遠的路沿石的縫隙里發現了一隻不起眼的蜥蜴。
它靜靜伏在地上，一動不動，不仔細看很容易當成地面的一部分忽略掉。睜圓的金黃色豎瞳在偽裝出的灰色皮膚中格外顯眼。唐辛總覺得它在看向自己這邊。
她扭頭看了看周圍，沒人注意這裡，便自然地慢慢移動過去，把傑瑞放下來做掩飾。伸手輕觸了下小蜥蜴。
「……你是伯爵家的嗎？」她記得之前胖大叔說是要買蜥蜴類的寵物的。
蜥蜴的皮膚冰冰涼涼的，唐辛指尖一顫，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順著指尖神經一直竄到腦海，凌亂地閃過一些片段。
她對這種手感和金瞳感到說不出的熟悉，還有一點莫名的懼意。
唐辛愣神了片刻，突然驚醒，再也想不起來剛才腦中出現的那些東西。
阿天突然語調古怪地開口：「你剛剛居然阻攔了我的意識，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唐辛眨眼，沒有說出剛才的不對勁。
她單手托起蜥蜴，看著他在自己手上慢慢變色，變的粉嫩起來。
「變得好快，顏色也很正。」唐辛不由贊了一聲。
「小e也算是珍貴品種，那個胖子眼光不錯。」阿天淡淡地說道，抬爪從唐辛手裡接過蜥蜴。
小蜥蜴靈敏地順著他的前肢一路攀爬，很快便沒入蓬鬆的尾巴里躲了起來。
「回收成功~」
唐辛對他一副奸商的口吻感到十分無語。
「我們還是繞路吧，這裡看樣子過不去了。」她望了望路邊，這條路本來就窄，被那麼多車一堵可以說是水泄不通。
阿天卻突然懶洋洋道：「犯人還在那裡哦。」
唐辛下意識寒毛一豎。
「你聽到的？」她側頭，發現阿天定定地看著前面的人群。她跟著望去，在幾個拎菜的中年婦女間看見了一個背著的登山包的男人，他看著被警察包圍的胖子，表情平淡，時不時打量著周圍的地面。那人顯得如此淡定，完全看不出剛剛殺過人。
「你打算怎麼辦？」阿天聲音裡帶著一絲興味。
這不是明知故問？
「本來打算繞路的，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能坐視不理了。」沒有明知犯人在眼前，還袖手旁觀的道理。
唐辛抬步上前。
突然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標準英語，低沉醇厚如大提琴音。
「為什麼每次見你你身邊總跟著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唐辛動作一僵，聽這聲音她就知道麻煩來了。
不知道在這位大偵探眼裡她肩膀上掛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