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就在這個時候「沒關係,還可以寫新的,你活著就好。」


  「謝謝,」維吉爾沖她眨眨眼,舉起了杯子,「我不可能有事的,預祝你的論文順利。」


  希珀也舉起杯子,意有所指地拍拍塞隆的頭,「當然會順利。」


  「老夥計,這個小元素使者……我是說,她會不會是升騰者什麼的?」


  「維吉爾,醒醒,就算是升騰者,也完全是由某種元素構成的,塞隆有人類的*。」


  「你確定?」維吉爾狐疑地打量著塞隆,塞隆也警惕地看著他。


  「我確定,我摸了一下午,那是人類的血肉之軀。」


  「好吧,捲軸和以前一樣,來兩份。」


  「早就寫好了,只等你來拿。這回不收你錢,你幫了我大忙。」


  維吉爾哈哈大笑:「你真是太客氣了,希珀,你是怎麼……到底是怎麼馴服她的?」


  希珀搖搖頭,「並不是馴服。一個有元素感知天賦的孩子天生能感受到魔法的理性之美。」


  維吉爾又吹了一聲口哨,「你瞧,我沒說錯,她臣服於你的美貌。」


  希珀嚴肅地糾正:「不是我的,是我的法術的。」


  「我看到她的時候——準確地說是被她打的時候——就知道她一定會喜歡這裡,就像你喜歡把法師塔建在元素之門一樣,這裡到處都是狂亂的元素,你們和元素呆在一起,遠遠比和人類呆在一起合適。」


  「誠如你所說。」


  維吉爾雙手枕在腦後,腿翹在了桌子上,椅子因此向後仰起,「我就適合和動物們呆在一起。」


  維吉爾抓住塞隆之後,覺得她幼小又孱弱,生怕她死在自己手上,所以不眠不休地趕路,只花了五天時間就從凱特勒地區到了艾梅科特斯,吃完飯之後他立刻感覺到了睡意,所以馬上鑽回了自己的房間。


  希珀則帶著塞隆回了自己的房間,和水領主與眾多水珠一起徹底把她清洗了一次之後,她又召喚出一個旋渦狀的雲團替她剪短了頭髮。終於她看起來不再是個小野獸的模樣,而像個小小的法師學徒。


  海克特拉評價到:「除了頭髮。」


  「什麼?」


  「除了頭髮的顏色,簡直和您小時候一模一樣。」


  「是嗎?」


  「沒錯,我第一次見到您,您就是穿著這一套衣服。或許您可以讓她也試試如何召喚水元素。」


  希珀搖搖頭,「不,不行,她完全不知道怎麼操控自己的力量,她會讓艾梅科特斯發洪水的。」


  「哦,真遺憾……我本來以為會有個同伴什麼的。」


  「你寂寞嗎?我可以給你多召喚幾個水珠。」她纖細的手指在空中劃下複雜的痕迹,眼花繚亂的就像是在彈一首複雜的曲子,水珠們憑空出現,一點一點朝著海克特拉蠕動,他站在中間漂浮起來,求饒道:「女士,可以了,讓這些嬰兒回到元素界面好嗎?照顧這個小鬼就已經要分去我大部分的精力……」


  他指了指希珀牽著的塞隆。


  希珀把塞隆送到客房門口,讓她獨自一人睡在這裡,風結界保護著房間門口,也防止塞隆在法師塔里隨便亂跑。


  她睡了個好覺,早晨卻是被爆炸聲和尖叫聲吵醒的。她爬起來迅速脫了睡衣穿上長褲和襯衫,法師袍也沒來得及穿,就衝下樓去。


  客房這一層已經被炸開了一個破洞,海克特拉圓胖的身軀化為一張水膜勉強拉扯在破洞附近,牆上齊腰高的地方有一圈整齊的刻痕,就像是用力被斧子劈出來的。塞隆胸前插著一支箭,仰天倒下去,而維吉爾蹲在沙發後面,還保持著拉弓的狀態。


  她衝過去抱起塞隆,責備到:「維吉爾!你在幹什麼?!」


  「不關我的事!她大喊大叫我差點送命,這是正當防衛!」


  希珀的手在那支箭附近猶豫,看起來束手無策。維吉爾走過來,輕輕一撥箭身,那支箭歪向一邊,然後掉了下來。


  「看,不要緊,這是麻醉箭,只是讓她睡一會兒。」


  「你該解釋解釋,為什麼我家會變成這樣。」


  「我早上起床,洗臉刷牙,聽見外面有響動,就朝外面看了一眼。她正打算打開露台的門,我大喊一聲『別開門!』沒想到她回頭就開始尖叫。我被氣浪掀翻,你的露台也炸開了。我怕她被吹走,就想過去拉她,沒想到她叫得更厲害了,海克特拉甚至來不及去叫你。」


  希珀問:「我的廚子呢?」


  艾梅科特斯的廚子是一位火領主,與管家海克特拉是同等級的元素生物,他們三個處理一個孩子本應不成問題。


  「呃……他阻止了你的小寵物升騰這裡的風元素,自己飛出去了……」


  「你們……」


  維吉爾聳聳肩:「我想給她評s級來著。」


  「你昨天告訴我她是a級。」


  「這不是為了省手續費么?」


  希珀把新買的小野獸抱在懷中仔細檢查了一番,說:「她沒事。」


  維吉爾發出抗議聲:「她當然沒事!她可是、可是准s級魔獸。」


  他擅自給塞隆的評級加了一檔。


  「好吧,你有事嗎?我這裡沒有什麼太好的外傷葯。」


  維吉爾拍了拍自己身上,沒什麼受外傷的跡象,只得搖搖頭,抱怨到:「你真是太喜新厭舊了,你居然不關心我了。」


  希珀認真地想了想,解釋說:「對不起,我只是基於對你實力的判斷。」


  但與之相匹配地,人類的靈魂離開了肉身,道德觀會發生奇妙的扭曲——因為並沒有被活捉的巫妖所以這部分研究還是空白,對此感興趣的學者只能提出一個又一個的假設卻無法去驗證它們——所以巫妖通常是邪惡的,雖然它們自己並不覺得,但看到它們那些人骨和靈魂試驗品之後大多數人都會同意這個觀點。


  *師的授勛典禮上有一個重要步驟,就是在她身上施放一個感知魔法,在她的生命消失的時候會對法師行會共同施法的幾位法師發出警示,法師行會就會對全世界所有的行會下達通緝令,變成巫妖的法師和他們的法師塔當之無愧地變成了冒險者和雇傭兵危險而富有的寶庫。


  事實上,在上一個沒有信使的月份里,*師也冒出過這種想要變成巫妖的念頭,畢竟孤獨的滋味並不好受。


  現在這樣好像挺熱鬧的,希珀已經很久沒體會過這種熱鬧的感覺了,這確實驅散了一些揮之不去的孤獨感,然而同樣地,她也耽誤了太多的時間,她的時間表上已經作廢了兩天,以至於她不得不把整張時間表往後順延一下。


  想到這裡,她站起身來,對正在棋盤上廝殺的塞隆和管家說:「我稍稍出去一下,大概五分鐘之後回來。」在*師來看,不論是讓塞隆不因為找不到她而恐慌或者是讓水領主管家在災難發生之後有個拖延時間都是很必要的,但她拿著工作日記從圖書館上來時候發現一切都還是那麼平和,塞隆似乎醉心於新的遊戲而暫時忘了和元素玩耍。當然沒出亂子也可能是因為,細心的*師發現,水領主牢牢地掌握了所有棋子的控制權:塞隆把棋子推出去的一瞬間,水珠就被海克特拉掌握了。


  希珀進來的時候,棋盤兩側的人都對她笑了笑,*師坐在沙發上,提烏斯討好地甩了甩身後的流蘇,希珀脫掉了鞋子,露出白皙的雙腳,踩在了提烏斯背上。


  這樣她的膝蓋又墊高了一點,一本裝裱十分精細的硬皮筆記本攤在她膝頭,旁邊懸浮著一瓶墨水,她手上的羽毛筆在瓶子里沾了沾,又在本子上寫了幾個字。


  希珀本打算把這兩天耽誤的工作平分進剩下的幾天里,然而她又抬頭看了看正高興的塞隆,想了想,還是把時間往後推了。


  也許該聽從維吉爾的建議,賣掉這隻去買幾隻不同屬性的魔獸……不,不行,讓它們和平相處將是一道難題,指揮它們則是另一道難題,也許花的時間將是陪伴塞隆的兩倍甚至更多。


  而且能把她賣給誰呢?*師其實有點懷疑自己腦中那個關於塞隆身世的小故事的合理性:大家為什麼要爭相去抓一個孩子呢?除了做實驗,*師根本想不到誰還會需要一個小麻煩。


  她大概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去做她的時間表。樓下的模擬星象儀會周期性的擾動一個持續性的空間法術,這使得時鐘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響起來一次。


  悶悶的鐘聲傳遍了整個法師塔,她收起了工作日誌,對棋盤前的兩個人說:「我五分鐘后回來。」


  但明顯這兩個生物十分投入,塞隆聽見她的聲音,忍不住看她一眼,然後飛快地扭過頭去盯著棋盤。希珀嘆了口氣,把筆記本放回圖書館后回到了起居室。


  比起黑暗陰涼的圖書館,起居室里溫暖而明亮,*師坐在沙發上,腳踩著提烏斯溫暖的棉墊,一本書飛到她面前攤開,還是她上次看到的那一頁。


  這是一本龍族戰爭編年史,約莫從兩千年前第一個死靈法師講起,到龍族議會聯手毀掉最後一代巫皇的命匣為止,和市面上那些淺顯易懂的娛樂編年史故事或者英雄史詩不同(雖然它們總能流傳得更廣),*師還是喜歡看一些大部頭的史學家巨著,作為工作之餘的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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