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在叫「小野獸」這個詞的時候, 希珀的心情是相當複雜的。


  可能是這幾個詞都很簡單的緣故, 塞隆反應得非常快。然而希珀腦中已經有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她自己幻想出來故事:一位修為高深的女法師生了一個聰明伶俐的孩子, 女法師把咒語當兒歌,把詞根當笑語,這使得她的孩子早早地掌握了呼喚元素的竅門,孩子學得實在太快了, 以至於經常惹出些小麻煩,媽媽總是無奈地讓她放下元素, 總是會跟這個可愛又聰明的孩子說:「如果你今天不淘氣, 吃完晚飯我會陪你玩一會兒。」


  **師心想多半是這樣,然而又很快發現了疑點, 如果塞隆的母親真的是一位元素法師, 她是不可能沒有一個水領主僕從的,可塞隆也並沒有對水領主的過深刻的記憶。


  因為目前已知塞隆能吃的東西只有帶血的牛排,火領主大廚為了能早點讓大家都吃上飯,所以每個人都只能跟著塞隆一起吃牛排。吃飯的時候維吉爾從圖書館上來, 十分禮貌地敲門, 並大聲喊著:「希珀, 我能進來嗎?」


  聽到他的聲音, 塞隆明顯地瑟縮了一下, 求助似的看著希珀。希珀只得安撫道:「不要緊, 我在這裡,維吉爾不會攻擊你的。」


  「我嚇到你的小魔獸了嗎?或者能勞駕把飯拿給我嗎?」


  「不,不必, 」希珀對著門外喊,又轉頭安撫塞隆,「我讓維吉爾進來吃飯,然後我送你回房間好嗎?他是我的客人。」


  但接著她發現塞隆對「客人」這個詞並沒有好感,甚至有點恐懼,她拉著希珀的手,努力地說:「不要,客人,死,血。」


  希珀想起了自己的故事,根據這幾個詞迅速地加了幾個情節,她只好把塞隆抱進懷裡,她猜想這個時候塞隆應該是需要一個擁抱的,「對不起,別害怕,維吉爾是我的朋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有我在,他不會傷害你。」接著**師覺得這是多年來自己說的最沒有邏輯的幾句話。


  她抱著塞隆走到門口,打開門之後,後退了幾步,對維吉爾說:「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兩難處境,一方面我們不能把塞隆一個人留在一種恐懼而孤單的環境里,另一方面我希望儘可能好好地招待你。所以和昨天一樣,還是請你坐在桌子的另一邊,真抱歉。」


  「沒關係,老實說我也覺得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嘿小可愛,維吉爾叔叔不是壞人,維吉爾叔叔不會傷害你的。你看,我沒有武器。」他說著攤開手,但是門外傳來一陣吧嗒聲,門自己打開了,提烏斯站在維吉爾面前搖晃著流蘇。


  維吉爾只好蹲下揉著提烏斯的背,說:「好的好的,你才是小可愛。」


  這頓飯還是有點不同尋常的,塞隆一邊留心著維吉爾,一邊不時看看希珀,學著她的樣子用刀叉切開牛排。


  什麼東西在孩子手上都是危險的武器,具備這點常識的**師因此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塞隆身上,只是隨口跟維吉爾聊一些無傷大雅的流言蜚語。


  「我的……我的信使什麼時候能幫我帶來?我本來以為你這次會幫我帶一隻,你們不是經常捉這一類魔獸嗎?」


  「因為啊,我沒想到捉來的是這麼弱的小動物,所以取消了原本捉裂風者的行程。話說回來,你的論文寫完之後,你打算拿她怎麼辦?」


  希珀愣了一下,低聲說:「等論文寫完再說吧。可以麻煩你幫我打聽一下買家嗎?」


  維吉爾空出一隻手來拍拍胸膛:「沒問題,我能保證你一點都不虧。」


  希珀的表情有點凝重,兩道秀氣的眉毛微微皺在一起,維吉爾無法得知她在煩惱什麼,只知道應該是相當大的煩惱,因為**師挪了一下椅子,從塞隆手中接過盤子,把大塊的帶血牛排切成了十分方整但細碎的小塊。


  「嘿……老朋友,你知道嗎?曾經讓我覺得你很可怕的一件事,就是你把一張九十九分的卷子撕成了三分之一寸見方的碎片……馴獸沒有什麼困難的,你瞧你跟她關係處得不錯,還一起冒險呢!一般來說如果你跟一隻魔獸同生共死過,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


  「……別擔心,維吉爾,只是一些實驗方法的問題,別人無法代勞的。」


  「那我可真幫不上什麼忙了。只能跟你保證我下次來一定會帶一隻新的信使給你。」


  希珀說:「那真是太好了,你來之前我大約已經一個月沒有跟人類說過話了。」


  「寂寞了嗎我的**師?」維吉爾饒有興趣地湊過來,「可你現在有個會說話的小野獸了呢。」


  希珀笑了笑,「但我並不能和小孩子聊加森斯三角形對能量分散的影響是不是?」


  「哦,天書……真抱歉我也不能和你聊,在這一點上我和一個不滿十歲的幼兒一模一樣。」維吉爾真心實意地抱歉,希珀的笑容看起來十分寂寞,她的前半生幾乎都獻給了魔法,這使得她獲得了極高的榮譽——比如說**師的稱號,全世界也不過只有十七個,還得算上死了的——也使她曲高和寡,除了同樣有所成就的幾位法師,希珀幾乎無法和任何人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沒有辦法,學問越是高深,能理解你的人就越少。


  維吉爾又遞出一袋金幣,工作人員往表格上蓋了個章,指著裡面說到:「裡面加戳。」


  維吉爾從後門走進院子里,他前面排著一隻魔狼幼崽,嗚咽嗚咽地叫得十分可憐,可惜四肢都被拴著,尖尖的嘴上還纏著封印布條,不一會兒它被拉進了那個小屋子,屋子關上之後,裡面乒乓一陣響動,最後以魔狼幼崽痛苦的哭聲結束。


  門打開了,它的肩胛上還有一行新鮮的字,維吉爾想了想,拎著籠子走進去了。


  裡面還挺明亮的,只是實在算不上乾淨,裡面拿烙鐵的是個乾瘦的老頭,抬頭見維吉爾進來,笑著說:「歡迎光臨,維吉爾先生,請把表格給他。」


  他指的是旁邊桌子前面坐著的金髮年輕人,那可愛的年輕人沖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接過了表格,看了一會兒,皺著眉頭問道:「種類?」


  「呃……人型。」維吉爾打開了籠子,小女孩小小的身子蜷縮在裡面,四肢被符文布捆住,嘴上也加了咒封。


  年輕人站了起來,「這、這、這不是個小孩嗎?維吉爾先生,這是不允許的……」


  老頭也說:「維吉爾先生,如果您不解釋清楚……」


  「知道了,知道了。我可是維吉爾,怎麼會和小孩子過不去?你知道嗎?黑市上買這麼一個不會幹活的小孩,可是只要五個金幣,可是這一次,我他媽手續費都交了三十金!」


  「證明它,先生。」老頭的手已經放在了報警器上。


  「哦天哪,我這輩子還沒見過您這麼剛直不阿的人,安加爾先生。」維吉爾舉起雙手,「我們再談談,不過我保證,您會有那麼一點後悔。」


  維吉爾晃醒了她,解開她嘴上的咒封,急忙燒掉了一個捲軸,女孩看到他的臉之後,又尖叫起來。


  與此同時,蒼白色的法焰爆燃,被看不見的尖銳氣流吹成錐形,屋子中攔腰高的東西全被利刃斬斷,維吉爾看準女孩還沒睜開眼睛的時機,又把咒封系回她嘴上。


  老頭和年輕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地狼藉和石牆上深深的切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維吉爾拍了拍手上的灰,說:「這就是a級魔獸的力量。剛才那個小狗崽,頂多是c級。」


  年輕人從地上撿回被風刃切掉一角的表格,在空白處寫下「人型a級」。


  而老頭用火鉗鉗住兩塊秘銀字塊,背過去搗鼓了一陣子,年輕人則讓維吉爾。一起,把小姑娘固定在石台上。


  老頭扭過來的時候,秘銀已經燒得亮紅,女孩因此開始嗚咽,老頭安慰到:「只疼一下,就一下……哎你們按住她!」


  老頭無法瞄準,對維吉爾使了個眼色。這個眼神狩魔獵人都懂,維吉爾掏出一支麻醉箭,扎在她身上,見她的掙扎越來越微弱,說到:「下手吧,安加爾,她很快就感覺不到疼了。」


  年輕人撥開她那張漂亮的小臉蛋,撕開身上破布似的衣服,露出鎖骨來,老頭把手裡赤紅的秘銀塊往上一戳,只聽「呲——」地一聲,一股焦糊味瀰漫開,小姑娘抽搐了一下,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但依然沒有醒。


  三個人同時鬆了口氣,維吉爾提著她手上的符文布繩把她重新丟回籠子里,從老頭手中接過一張證書,收進腰包里,說:「謝謝,我還趕著去送貨,先走了。」


  「維吉爾先生!」年輕人喊住了他。


  「怎麼了?」


  「您不……不給她換身衣服嗎?不是要賣給**師希珀嗎?」


  「總得……」年輕人似乎在想合適的詞,「刷乾淨,不是嗎?」


  「不要緊,希珀會洗的。」維吉爾把籠子上面的黑布放下來,提著籠子離開了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  啊,好想寫談戀愛……快了快了,過了這一場,還有一場打戲就能談戀愛了。最近舔莉莉和蘇菲瑪索舔到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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