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妖與妖女（八）
雖然兩人還沒有正式確認關係，但其實有眼睛的人都能夠看得出來兩人之間誰也插不進去的氣氛，俗稱……虐狗結界。
所有見過夏目貴志的人都覺得這少年實在是個很好接近的人，就是路上的貓貓狗狗受傷了，他都會抱到寵物救助站，更何況是人。但其實這樣的人，也是最不好接近的。
誰都好接近，說明誰在他們面前都是一樣的，人人平等，都在合理的圈圈之內，只要不踏入，什麼都可以好商量。
但若是踏入了內圈，那麼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婠婠作為能夠看到妖怪的存在，天然便有一個誰都無法匹敵的優勢。
少年慕艾，夏目又不是從小清心寡欲的和尚，他是個人，一個地地道道的人類。十六七歲的年紀，大部分的同學都經歷著開竅和將開竅的年紀，朋友間也會開些無關緊要的小玩笑，甚至看到好看的女孩子，也會紅臉不敢直視。
但因為他看得到妖怪，就將這些東西都深深壓制在了心裡，封上了無數層枷鎖。
能夠看得到妖怪的他，怎麼去奢求將另一個活得純真可愛的女孩子拉到他的身邊綁定！夏目貴志生性溫柔，從不做這種傷害他們的事情。
甚至他與斑約定，等他死後將友人帳送與他，當初也是報了一定的想法。他甚至在午夜夢回地想過，一生都不娶妻生子，他不想他的孩子也飽受這份靈力帶來的「饋贈」。
少年一片赤子之心，年少純真，溫柔地對待自己經歷的一切。
然後……在某個突如其來的雨後，遇到了與他一樣能夠看到妖怪的人類女子。
婠婠不是這個時代的女子，她來自遙遠的古代，甚至並不是日本人，但她能夠看到妖怪，擁有強大的武力值，明明與他一樣的年紀，卻對什麼都不上心，活著便是活著，明明嬉笑怒罵天天調戲他，可他就是知道——對方的漫不經心。
也許是有了共鳴，也許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夏目告訴自己，你一定要將她拉出來。
一步一步，一日又一日，某個懶懶的陽光午後，他轉頭看到毫無禁忌趴在他肩膀上作弄他的少女，就知道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那一刻，他聽到了自己如雷般的心跳聲，仿若一個人的交響樂。
緊了緊手中柔嫩的觸感，夏目有些臉紅地想，其實兩個人的世界，應該會更有趣。
婠婠並非純情少女，陰癸派以媚術聞名於魔門之中，她更是個中翹楚，但面對少年，她卻下意識地收起了這些鬼魅伎倆。
甚至，她只有在剛剛初遇少年的時候使用過那麼一次，自此再沒用過。
這裡不是大唐，她已經不需要去背負那些沉重的復興大業，她只是婠婠，那些勾引男人的伎倆對於現在的她而言並沒有任何的作用。既然如此，那麼塵封又有什麼關係！
看了看身邊堅定握著她手的少年，婠婠忽而笑了起來，夏目似有所感，恰好回身看到，那一刻的笑容，仿若蓮花初綻，整個機場都彷彿亮堂了三分。
夏目回過神來，看著旁邊駐足的男士們，一把拉過少女，快步出了機場。
夏目並不會中文，來到華國不管是出行還是什麼靠的都是婠婠，有幾次婠婠都戲弄他，讓他出糗，可惜少年是個好脾氣，即便當眾出糗也是微笑以對。
最後……倒是婠婠先憋不住，哼！少年她罩的，那容得別人嘲笑。
兩個人的旅途，也許是因為身體年輕了，她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就活了過來。
晚間的揚州瘦西湖，婠婠站在曾經大戰的石橋上，心底是一片平靜。
今天她是獨自一人來的，曾經的陰癸派早已不復存在，甚至大唐也早就不復，明空雖然成功，可李唐江山並未被顛覆……但一切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時光，永遠可以消弭很多東西。
方才她一路輕功回了曾經的陰癸派，曾經的魔門駐地，如今已經成為了有錢人的度假村，同樣的酒池肉林，同樣的妖魔鬼怪，卻……已不是當年模樣。
她心裡很平靜，前所未有的平靜，其實相較於很多人而言，她是魔教裡面少有的全無牽挂的人。師父死了，那人也有了嬌妻美眷，她在完成了那個不屬於她的夢想之後，就再也沒有了牽挂。
而今，婠婠輕輕一笑，想起了某個因為水土不服而有些萎靡的少年。
「美女，一個人啊？」不事生產的紈絝子弟，和人真心話大冒險輸了，一轉頭就看到一個絕色美女，當真是……美啊！酒精上腦，也不玩那些虛的，上來就想用強的。
婠婠早就知道有人接近，這個時代除了妖怪，都是普通人類，她若是想殺人，有的是法子。
可是她今天心情好，想到某個愛護生命的少年，她轉頭，故意露出陰深深的笑容，一身白裙，直溜溜地飄了過來，紈絝的酒一下子就醒了大半，大喊一聲「鬼啊」就兩眼一翻，暈厥了過去。
回到賓館，夏目的狀態已經好了很多。
「婠婠，對不起，本來想陪你去玩的，可惜卻變成了這樣。」
婠婠一笑，道：「知道錯了，那是不是要賠罪啊！」一看就知道在算計什麼。
認識幾個月，夏目聞言很識趣地點頭，表示可以接受割地賠款。
然他剛一抬頭，就聞到少女身上好聞的馨香，緊接著嘴唇上便有涼涼軟軟的觸感，可惜他還未反應夠來，那觸感就消失了。
少年心中頓覺悵然若失。然後猛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整張臉噔地一下紅了，似乎還有從耳垂蔓延到全身的趨勢。
婠婠滿意地看到自己造成的後果，開心地走進了浴室。
聽到裡面淅淅瀝瀝的水聲，夏目……已經幾近於自燃。作為一個純情boy，平日里清風朗月忙於處理各種妖怪事務，哪裡……想到剛才的觸感，夏目一歪頭埋進了柔軟的枕頭裡。
他想當初訂房間的時候，為什麼要定標間呢！哦，好像是因為暑假旅客多，老闆搞錯了房間數量才致使他們同居一室。
至於是不是真的搞錯了，那大概只有裡面洗澡的婠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