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最先意識到事情不對的是萬磁王。
儘管磁力流席捲城堡的景象看起來格外氣勢恢宏,但艾瑞克很快發現他眼前的城堡雖然因為鐵流沖刷顯得有些模糊,卻絲毫沒有被撕裂的跡象。
緊接著他們身後的草坪上忽然出現了城堡內的學生們的身影,天啟的目標,他曾經的摯友,查爾斯·澤維爾就在學生之中。
艾瑞克向著他的方向伸手,然而無論他怎麼召喚,對方的輪椅依舊紋絲不動,輪椅上的男人依舊因為精神衝擊而昏迷不醒。
當暴風女的攻擊也沒有奏效時,他們都意識到他們可能被鎖在另一個空間里了。
「有個女孩向我們過來了。」暴風女說。
天啟緩緩轉過頭,看著那個向他們走來的白髮少女。
他嘗試著破開這個空間——甚至不需要他破開,這個空間本來就是殘破的,像是一座孤島,或者是露出海面的礁石,孑然坐落在次元夾縫之間。
意識延伸至空間之外,天啟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無盡的黑暗頃刻間蜂擁而上,向他的意識吞噬而來,他只能先退回來,尋求其他離開的方法。
而這個女孩,他從她身上看到了離開的路——她和這裡息息相關,她的生命維繫了孤島的存在。
「為我毀滅她。」
隨著他一聲令下,麥田瞬間被風暴與電光肆虐,破碎的草屑漫天飛揚,狂暴鐵流穿過風暴,循著磁場緩緩流動,背著武士.刀的女武士的長發和腰帶在風中獵獵飛揚,天使的羽翼驀地張開,金屬羽毛折射出暗淡的天光。
遠遠看著這一幕,女孩忽然尖利地大笑起來。
空間在她身後片片破碎,匯聚成透明的巨鐮落進她的手中,她抓住鐮柄,向著他們發足狂奔。
「為什麼你不親自來毀滅我呢?」
她用她漂亮的眼睛望著他們,有些天真地舔了舔唇,這個動作讓她看起來有些小孩子氣,連尖利的笑聲都因為她這種小孩子一樣、純粹而熱烈的喜悅變得柔情款款,像是在耳邊喁喁私語著她的渴望、愛與甜蜜。
巨鐮橫斬。
第一擊風暴被劈開狹長通道,磁場以完全不科學的形態摺疊,為她讓開道路。
無需多言,荊棘鑽出地面瘋狂生長,纏繞住靈蝶的腳踝,深深扎進她的血肉,靈蝶反手一劍劈下,最先纏住她的荊棘瞬間斷裂,但更多的荊棘湧上來。
它們發出一陣小孩子的嬉笑聲,將她拉進地下,紫光被虯曲荊棘交替淹沒,吸足了鮮血的荊棘紛紛吐露出甜蜜的嘆息,枝條舒展,花苞在枝頭生出,綻放成暗紅色的花。
利刃般的金屬羽毛激射而來,撞在伊底的皮膚上,停滯,隨後崩碎成齏粉。
伊底向著天使伸手,緩緩合攏手掌,金髮青年神情驟變,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痛苦地在地上翻滾,嘶吼,激起塵土飛揚。
隨著他不斷翻滾,他翅膀上的金屬羽毛重新縮短,副翼變回骨茬扎破血肉收回,露出構成羽翼的森森白骨,隨後潔白的羽毛再度生長,延伸出修長的線條。
天使掙扎著想要飛起來,劇烈的疼痛讓他很難控制羽翼,還沒扇動幾下,腳踝又猛地被抓住。
「還有沒有更好玩的——」
伊底拖著他的腳,嘻嘻笑著向前奔跑,邊跑邊揮舞手臂,像是掄動繩套一樣把他掄成旋風,被轉得頭暈眼花的天使差點沒吐出來,還沒反應過來,伊底忽地一鬆手,讓他遠遠地飛出去,一頭栽在和城堡位置重疊的墓地地上。
這一切都只發生在瞬間,只一瞬間,道路就為她開闢,她和天啟之間只剩下了短短的距離。
萬磁王眯起眼,指揮著磁場洪流對準伊底縱貫而下。
伊底陡然抬頭,空間巨鐮脫手而出,鐵流龍捲、或者說空間像是被剪刀劃破,裂開一道容許巨鐮飛過的罅隙,伴隨著它主人歡愉的笑聲,它迅雷不及掩耳地穿過磁場,砸在萬磁王的頭盔上,巨力讓他控制不住身形,直直飛了出去。
她低下頭和天啟對視,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如出一轍的風暴和雷電從她掌心盤旋升上天空,驚心動魄的暴風雪於高空咆哮,和暴風女製造的風暴相互碰撞。
伊底不再去看天空中的戰局,而是向著天啟一步步走去,狂風在她身後隱約勾勒出斗篷的形狀,荊棘纏繞著她的赤足一圈圈攀爬,撕裂她的衣物,為她換上冰雪製成長裙,鮮血從刺破的傷口沁出,在雪白衣料上染出血紅的荊棘圖案。
她向著對方伸出手,目光多情而繾綣,像是在看著心愛的情人,嗓音含著柔柔的笑意。
「要不要跳舞?」
風暴的餘波席捲而來,天啟在自己身邊撐起透明的防護罩,瞥了眼他選中的四騎士現如今的狼狽模樣,厭惡地自言自語:「沒用。」
他注視著伊底笑意盈盈的眸子,語氣欣慰而柔和:「你還能做到什麼樣?展示給我更多吧。」
唇角愉悅的笑容慢慢褪去,伊底不耐煩地皺起眉,沾了血跡的手指繞了繞發尾,惱火地說:「只跳舞不好嗎?為什麼問這麼多?磨磨唧唧的——」
「我很好看,這還需要展示嗎?」她理所當然地問。
這句話由誰說出來,都會顯得自戀而可笑,可偏偏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語氣那麼天真,就好像她在敘述的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她的確那麼好看,而且她比誰都相信、相信自己好看到毋庸置疑,任何人都會為她的美驚嘆……於是這句話變得不那麼可笑了,甚至連她的笑容都像是灑滿了陽光。
天啟寬容地露出笑容:「不止這些,你還有更多未發掘的力量——」
伊底:「像這樣?」
她伸出手指,對準天啟的腳下丈量了幾下,隨後忽地一揮手指。
然後天啟莫名其妙地呼啦一下被絆倒在地,摔了個狗啃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銀快被這一幕笑死了。
有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轉過頭,斯科特深沉地推了推眼鏡:「嚴肅點。」
快銀:「你不也在憋笑嘛。」
斯科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琴:「……」看智障的眼神。
聽到身後的笑聲,伊底回頭看了眼,眼睛彎起來,右手隨意一翻,指間頓時多出了兩枝嬌艷欲滴的紅玫瑰。
她咯咯笑著,吻了吻玫瑰花,花枝飛射而出,穿過快銀和斯科特的肩膀,落到他們身後的麥田裡。
還在哈哈哈的智障二人組:「……」
按理說伊底現在的舉動很像是舞娘調戲客人,但是為什麼他們有種他們才是夜店裡被大佬打賞的舞娘的錯覺?
「你讓我驚喜,我的孩子,你應該到我身邊來,離開那群信奉偽神的凡人,侍奉真正的神明。」
身後,天啟慢慢爬起來,神情說不上欣喜還是複雜。
伊底眨了眨眼,故作欣喜地張開手臂:「爸爸,你說的神是你嗎?」
下一刻,她放下左手,右手手指像是捻住了什麼看不見的繩子,手腕用力一抽,天啟再次摔倒——這次是仰面的。
快銀&斯科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他們的狂笑聲中,伊底無趣地一撇嘴:「好了,我不想跳舞了。」
阻擋在他們之間的風暴一縷縷匯入伊底的斗篷,她抬起手,蕾絲堆疊的寬大袖擺從她的手腕上滑下去,露出的手與冰雪幾乎同色。
「沒有人——」
天啟再次站起來時,神色陰沉,他剛剛開頭,伊底就打斷了他的話。
「好啦。」
灰濛濛的沙塵風暴呼嘯著遮天蔽日,伊底打了個響指,接住氣流構成的透明雨傘,她步伐輕盈地穿過風暴,站在天啟的身前,緩緩提起滑落的袖擺,屈起手指在防護罩上敲了敲,露出矜持禮貌的笑意。
「k,我能進來嗎?」
她的目光與天啟驚怒的目光交匯,伊底挑了挑眉,「嗨呀,看出來什麼了嗎?」
「你……」
他的話沒有說完,伊底雙手按上無形的防護罩,像是捏著塑料薄膜一樣輕鬆地一把撕開。
「謬誤!」
天啟嘴角下耷,對著伊底抬手,泥土自她的腳面一層層覆蓋,很快困住了她的身形,他飛快扭頭四顧,尋找著這片空間的邊緣。
土層迅速包裹住她的身體,伊底看起來並不著急,她嘆了口氣,嘟噥了一句:「蠢蛋。」
輕飄飄的話語未及墜落進沙塵,她的腦袋忽然變大,脖子也拉長到完全違背生理構造的長度。
「你說你是神?那——」
伊底大笑起來。
「那我就來瀆神,好不好?」
巨大的頭顱投下大片陰影,伊底低頭看著地面上小小的天啟,鮮紅的嘴唇咧開一個笑容,隨後猛地低下頭,張開血盆大口,在天啟來得及抵擋之前一口咬掉了他的頭顱。
靜默一瞬,失去頭顱的身軀無力地跪倒在地,然後向著側面倒下去,激起飛揚的塵埃。
琴:「……」
斯科特:「……」
庫爾特低頭默念祈禱詞。
一眾圍觀人等:「??????」
「哇,酷。」
看著電光四射的特效畫面一秒轉成斷頭場景,快銀吹了聲口哨,下意識讚歎了一句。
他沒聽到附和的聲音,扭頭一看,小夥伴們全部都是一臉目瞪口呆,就差眼珠子掉到地上了。
快銀:「……」
讓他當在看特效大片的不是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