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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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閆坤是不是住在這裡?」
聶程程說完,不到兩秒,門開了。
閆坤站在門口,低低下巴,就看見小臉微紅的聶程程。
她剛跑上來,還有些喘。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又逆光俯視她,聶程程不僅沒有看清他的模樣,還被他身上一種壓迫感籠罩了全身。
之前那種莫名的悸動彷彿又回落到她心頭。
甚至比之前更嚴重。
聶程程獃獃地望著閆坤,不確定眼前逆著光的男人是不是他本人,又問了一句:「是閆坤嗎?」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又是這種極其深邃的注視。
每一次她去上課,都會感受到來自這個男人深深的目光。
憑著這樣深刻難忘的眼神,聶程程已經可以肯定來開門的人是閆坤。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沒有回答她,她也在等他的回答。
可後者像被定住了的一座人形像,目不轉睛凝視著她,好像並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
……
聶程程只能給自己找台階下:「你忘了我是誰吧。」
閆坤:「……」
聶程程:「我是你高化班的老師。」
閆坤依舊無話,聶程程也不管。
她才發現,閆坤沒有穿上衣,露出精壯的胸肌和結實的臂彎,下面只套了一條寬鬆的灰色長褲。
他的鎖骨和肱二頭肌都淌著汗水。
聶程程聞到他運動時皮膚揮灑的汗香,也聞到他身上古龍香水似的味道。
就像每個女人身上都有女人香,每一種女人香都不盡相同。男人身上也有味,而且每一個男人也不一樣。
閆坤身上的味道就是極特別的。
聶程程無法形容,可她每次聞到頭腦都會發暈,心跳加速。
面對這樣一具活色生香的*,聶程程表現得很鎮定,完全沒有小女生誤闖男宿舍的羞澀慌張。
她的眼神很坦蕩,雖然有一瞬間訝異,不過很快被她壓下了。
明知故問:「呀,你剛才是在房間里運動么?」
閆坤終於有了一點兒反應:「對,做些力量訓練。」
聶程程:「你知道我是誰了?」
閆坤笑出聲,眯著眼看著聶程程,說:「我當然知道你啊。」
聶程程抱臂占著,一臉嚴肅地說:「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讓我進去?」
閆坤挑動了一下眉:「你想進來嗎?」
聶程程感覺很奇怪。
不然她為什麼來這裡呢?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已經缺席四個課時了,再缺席兩次就會被勸退。她身為老師上門做家庭訪問是很自然的事情,普通的學生不該殷勤請老師進門么?
聶程程認為自己的想法沒錯,點頭說:「當然。」
閆坤一笑:「請進。」
他側過身讓開一條道,可他並沒有離開。
寬闊的身軀霸佔了半個門,剩餘半個就是給她進屋的甬道。
聶程程不動聲色地看著現在處境,抬眼盯著靠在門板上的閆坤。
他微微揚頭,臉上掛了一絲別有意味的笑容。他從上至下看她的眼神,讓聶程程明白了什麼,又不夠明白。
但是無論閆坤有意為難,還是別有深意,她都得跨過這道門。
聶程程沒有猶豫,抬頭挺胸,側身擦過了閆坤赤.裸的胸膛——儘管她已經很注意,保持距離地往後靠,可她的衣服還是輕輕摩了一下他的肌膚。
他渾身一顫。
她驚險未定。
剛才那一瞬間,看起來她好像要被他擁入懷裡。
聶程程安撫下緊張的心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所以,她便看見了閆坤的房間。
既然公寓是英國人建造的,自然內外都和英式風格保持一致。
聶程程看的眼前一亮。
閆坤的小屋完美展現了英國電視劇里的布置。房間雖然不大,卧室、客廳、盥洗室,樣樣齊全。
在客廳里有一個很大的壁爐,現在正燒著火,剛燒,屋子還不熱,聶程程抬眼就能看見壁爐里的融融暖色。
其餘的裝飾也比較精細考究。
牆上掛了幾幅名畫,貼了花色牆紙。
中間一張圓茶几,旁邊兩個沙發。
……
東西雖然多,擺的卻很整齊,不像是一個單身漢的住處,十分井井有條。
聶程程看了一圈,發現滾在茶几邊的兩個很大隻的啞鈴。
他剛才在房間里練這個么。
她彎腰去拎了一拎,很重,她根本拎不動,剛想放棄的時候,從腰后伸出來一條長胳膊,男人寬厚的手掌直接握住她的手,一下子將啞鈴提了起來。
聶程程看了一眼被他握著的手,說:「我……好奇就想試一試。」
「我知道。」
閆坤說:「所以我滿足你的好奇,幫你試一試。」
聶程程:「……」
她好像掉入了一個怪圈。
這感覺就像,她以為自己一直是走在他前面的,可是每走一步都發現,其實他早就給她埋好了陷阱,就等著她自己跳進去。
聶程程有著一張嫵媚感性的臉,可她骨子裡是一個冷靜理智的人。
這一點,從她摒棄衝動的文學,選擇信奉科學至上的理科,能看出她很懂取捨,也知進退。
在男女感情上面,她不是唯恐而不及,她也會憑藉感覺。可現在出現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讓聶程程心慌意亂。
她無法掌控自己,只能急流勇退。
聶程程鬆開了手,啞鈴差點掉下去砸到腳,幸好閆坤及時拎住。
他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聶程程說:「閆坤,我是你老師。」
「……」
閆坤轉身,把啞鈴放回架子上。
聶程程跟著他:「你對老師,是不是應該表現出一個學生應該有的尊敬。」
就在聶程程以為,她這一次的談話也是一腔情願,交涉無果的時候,閆坤忽然轉身盯著她,眼神清澈,似笑非笑。
「你在進門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是我老師?」
閆坤說:「你不知道學生也有*權,我完全可以拒絕你進門。」
聶程程張了張嘴,沒說話。
閆坤繼續說:「你來的時候為什麼不先聯繫我,問問我是不是在家,萬一我人不在呢?你不是撲了個空?」
聶程程依然無言以對。
閆坤最後笑了一聲:「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心裡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學生。」
聶程程被他說的有些訝異,她的驚訝在於,閆坤在她印象里一直都是沉默安靜的。
平時的閆坤很少說話,所以,聶程程自動將他歸於樸實安分的好學生一類的人。
她沒想到他會不上其他老師的課,更沒想到,他今天對她說出一番咄咄逼人的話。
壁爐里的火漸漸高了,暖氣上來,屋內越來越熱,火光照得聶程程一張白臉泛紅。
她想惱羞成怒,可想想還是算了。
抹去額頭上一層細汗,聶程程對閆坤說:「我是想聯繫你,可是你的手機打不通。」
閆坤:「真的?」
聶程程抬頭看他,眼神里的意思很明顯——「不然假的?你難道不信我,這點還要懷疑我?」
閆坤還真的不信,他拿出手機,伸手攤掌在她面前,「你的手機。」
聶程程:「什麼?」
閆坤頭也不抬,伸了伸手:「手機拿來,我看看你的通話記錄。」
「……」
她根本沒有打過,哪裡來的通話記錄!
可是聶程程現在被閆坤的激將法氣到了,又想起那個女老師說聯繫不到他們兩個,篤定他的電話是打不通了。
聶程程把手機解鎖,交給他。
閆坤擺弄了一番,忽然他的手機響了。
鈴聲是一首歌,語言很奇怪,聶程程聽不懂,也不知道這首歌的歌名,但是她知道這首歌的由來。
這是聯合國的和平主義宣傳歌。
前一陣子,電視里一直在播,聶程程記住了它乾淨空靈的旋律。
聶程程愣了一會,閆坤說:「你看,你撒謊。」
他抬眸,靜靜看著她。
「你撒謊,你都沒有給我打電話。」
聶程程立即把手機奪過來,通話記錄里現在正躺著一條紅色的未成功播出的號碼。
她怒極抬頭,閆坤已經擺弄自己的手機了,說:「那是我的電話號碼,你記好了。」
他說:「我有必要再說一次我的名字么?中文名是閆坤,三橫閆,乾坤的坤。」
「不必!」
聶程程匆匆掃過那一串紅色的數字,直接將手機扔進兜里。
「我是中國人還是你是中國人,漢字我比你認識得多。」
又看了他一眼,聶程程說:「你先去穿一件衣服。」
閆坤這回沒有刺她,乖順地回卧室穿衣服。或許是拿到了聶程程手機號,閆坤離開的時候看起來很高興。
……
聶程程坐在沙發上,壁爐的火光,照得她的臉粉紅如霞。
感覺有些熱,她脫了外面一件大衣,翹起一條腿疊在另一條腿的膝面上,專註地望著壁爐里的灼熱,自我反省。
聶程程想起剛才差點跳起來罵人,一派行徑都不像往常的自己,她就有些懊惱。
想了想,從兜里拿出兩份文件,都是她出來時準備好的。
從書架上找了一隻鋼筆,拿墨汁水兒,打開蓋子,尖尖的筆頭朝下,插.進黑黝黝的墨水裡,蘸了一管子。
取出來,拿手指敲了敲。
一切完畢后,聶程程抬起了頭,看見從卧室里走出來的閆坤,眼前又是一亮。
閆坤換了一件白色高領的羊毛衫,遠遠地站在她面前。
當聶程程抬頭看他的時候,閆坤也正好看著他。
壁爐里的火光照在閆坤的臉上,他的五官頓時柔美三分,他看著聶程程的時候目光如炬,眼眸中一閃一閃躥躍的煙火,無比明亮。
他向她緩緩走來。
如霜降雪,光華滿溢。
聶程程的心跳漏了一個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