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打瘸腿

  第179章 打瘸腿


    下朝時,覃煬有意無意回頭看一眼,正巧看見皇上貼身伺候的老太監帶著齊佑和丹澤,往另一個方向走。


    而方向他再熟悉不過,通往禦書房。


    覃煬微微眯眼,就知道皇上這段時間故意遲到早朝,另有意圖。


    是想看到底誰在背地裏大放厥詞,誰又恪守本分,再利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權職,排除異黨。


    打外患前,先安內……


    覃煬思量一圈,加快離宮的腳步。


    他以為宋執躲懶沒去早朝,等到了樞密院也沒看到人影,找下屬一問,說一大早宋府的小廝趕來請假,就匆匆忙忙回去了。


    “說沒說什麽事?”覃煬覺得蹊蹺,宋執不去早朝也不來樞密院,還不跟他提前打招呼,頭一遭。


    下屬搖搖頭:“沒說。”


    頓了頓,像想起什麽又道:“那小廝臨走時,要卑職轉告一聲,今天會有人直接去您府上說明原因。”


    覃煬“哦”一聲,擺擺手示意知道。


    他尋思宋執出了什麽事,怎麽還跑到覃府說明原因?

    公務太多,覃煬沒往深想。


    他忙了一早,連口水也沒喝,好不容易歇口氣,茶水才倒一半,下屬進來匯報,說夫人來了。


    害覃煬差點把水灑出來。


    下屬心想,是夫人來又不是老虎來,將軍您手抖什麽抖啊,麵上卻故作鎮定道:“覃將軍,卑職請夫人到議事廳等嗎?”


    覃煬說不用,抓了外套匆匆出去。


    “你怎麽這個點來了?又去宮裏請安出來的?”他鑽進馬車,湊過去低頭吻了吻。


    溫婉蓉輕推一下,蹙蹙眉:“別鬧了,我從府裏來的,找你有正事。”


    覃煬摸著她的大腿,往後一靠,窩進軟塌裏:“什麽事?別說宋府的人去府上找我。”


    溫婉蓉愣了愣,轉頭問:“你怎麽知道是宋府的人來了?宋執提前告訴你的?”


    覃煬笑笑,把早上的事說個大概,又問溫婉蓉:“是不是宋執那王八蛋又玩脫了,出什麽事?”


    溫婉蓉拍他一下,抱怨:“就知道滿嘴胡說,什麽玩脫,我問過宋府的下人,說昨兒宋執難得正常回去陪表叔表嬸吃飯,結果桌上頂了表叔幾句,飯沒吃完,表叔就動手,把宋執的腿又打傷了。”


    覃煬聽這話,心裏明白幾分,收了笑,關心道:“他現在怎麽樣?”


    溫婉蓉說她也不清楚:“能怎麽樣,下人來的時候,我正在祖母屋裏陪颯颯和英哥兒,冬青過來傳話,引起祖母注意,現在宋執被打府裏都知道了,祖母要我和你一起去宋府看看他。”


    稍作停頓,她才想起來:“你忙不忙,要忙,就別去了,我帶冬青就行,順便看看表嬸,宋執傷了,表嬸肯定難過。”


    覃煬猶豫一下,說不急就等等,他一會在府裏吃完午飯,回樞密院安排好公務,下午和她一起去。


    “你一人去我不放心。”說這話時,不像玩笑。


    溫婉蓉歪著頭看他:“怎麽?表叔表嬸不好相處?”


    覃煬懶得解釋:“你去就知道了,表嬸沒什麽,府裏十幾房姨娘才要命,還有宋瑞那狗東西,上次在馬車老子就發現他看你眼神不對,要不因為英哥兒,老子非打得他滿地找牙。”


    溫婉蓉捂嘴笑,靠他肩上,抬眸道:“你還知道顧及英哥兒,看來真把他當自己兒子看啊?”


    覃煬瞥她一眼,語氣淡淡的:“老子不管,你又一堆屁話。”


    “我哪裏屁話?”溫婉蓉不滿,爬起來,“就算我不說,祖母也會找你說,你以為逃得掉。”


    覃煬閉目養神,抬抬手:“行行行,怎麽說都是你有理。”


    說著,他要溫婉蓉去倒杯熱茶來:“老子從下朝開始忙,忙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就陪你回去。”


    “嘴巴那麽壞,渴死你拉倒。”溫婉蓉嘴上抱怨,起身在矮幾上倒杯茶遞過去,“喏,小心燙。”


    覃煬接過去,小心喝兩口,感歎還是自家媳婦懂得疼人。


    溫婉蓉白他一眼:“你啊,說話講究點,一天到晚進出禦書房,真怕你說順嘴,哪天當著皇上麵也稱老子。”


    “那不能,這點分寸我有。”覃煬起身把茶杯擱到一邊,拉溫婉蓉過來靠著自己,“跟你說個事。”


    “什麽?”


    “皇上大概又要開始整頓朝綱。”


    溫婉蓉怔了怔,抬頭:“你怎麽知道?”


    覃煬把早朝遇到丹澤和齊佑的事說了說,嘖一聲:“都察院和大理寺在一起,能有什麽好事。”


    溫婉蓉思忖半晌,才問:“上次大哥不是抓到丹澤把柄,逼退大理寺嗎?”


    覃煬別別嘴:“都察院比大理寺的權職大,別看齊佑官不大,他要大理寺配合,你看丹澤敢放個屁。”


    溫婉蓉心思,多事之秋,正應景:“我們安分守己做分內事,齊佑還能雞蛋裏挑骨頭?”


    覃煬從鼻腔裏哼一聲:“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你不找事,不代表別人不找你,何況覃昱這事沒完,牡丹在宮裏現在沒事,以後肯定不平靜,隨便哪條被人拿出來做文章,都是大事。”


    溫婉蓉歎氣:“我們萬事小心便是。”


    覃煬摟住她的肩膀,跟著歎氣。


    再等馬車進府,兩人吃完午飯,溫婉蓉帶英哥兒和颯颯睡午覺,覃煬重新回樞密院安排公務,來來回回,都弄完,已經快到未時末。


    溫婉蓉不想留宋府吃飯,把兩個孩子交給冬青,就跟著覃煬往宋府趕。


    宋執的娘姓鄧,快四十的女人,風韻猶存,看不出實際年齡,帶著一群丫頭婆子早早候在垂花門,親自迎接兩人。


    溫婉蓉先福禮請安,又問起宋執的傷情:“表嬸,祖母叫我和覃煬一起來看看宋執,還問他傷勢如何?”


    鄧夫人提起自己兒子,就掉淚:“你表叔動起手來,像執兒不是親生的一樣,往死裏打,這次腿傷就是舊疾發作,加上被打,弄得連路都走不了。”


    路都走不了?

    溫婉蓉心思弄這麽嚴重,看了眼覃煬,覃煬似乎習以為常,跟在一旁沒吭聲。


    本以為宋執會老實躺在床上養傷,等一行人找到他時,他正在伸直腿,坐遊廊下,一瞬不瞬盯著宋瑞練棍法。


    鄧夫人心疼兒子,立即上前,急道:“你不好好在屋裏將養,跑到這兒來做什麽?瑞哥兒有你爹教,你瞎湊什麽熱鬧?”


    話音剛落,不遠處一個穿青綠對襟花衫的婦人起身,語氣帶幾分諷刺:“大夫人,是老爺說要執爺教我們瑞兒,不然我們哪敢叨擾他養傷。”


    溫婉蓉稍稍打量,猜穿花衫的是三姨娘。


    覃煬默默把她拉到一邊。


    鄧夫人見三姨娘沒規矩,蹙緊眉頭:“姑姑特意叫煬兒來探望執兒傷情,你們倒好,不讓他休息,非挑這個時候教瑞哥兒棍法,還拿老爺說事,改明兒執兒有任何差池,你們自己和姑姑交代!”


    說著,拉宋執起來,叫他回屋。


    三姨娘有些忌憚老太太,哼一聲,跑過去,一把奪過宋瑞手上的棍子,扔地上,指桑罵槐道:“你說你是個什麽東西!別人是兒子,你也是兒子,一套棍法,別人一學就會,教你多少遍都學不會,難怪你爹疼你哥不疼你,你要爭口氣,至於被人踩在腳下欺負!”


    這話宋執就不愛聽,他扶著廊柱,冷道:“三姨娘,誰欺負宋瑞?我爹不疼他?怎麽沒見把他打瘸?”


    頓了頓,他轉向宋瑞:“把棍子還給我。”


    三姨娘拉住宋瑞叫他別理。


    “棍子給我!!”宋執突然一聲吼,除覃煬外,都嚇一跳。


    宋瑞看了眼宋執,又偷偷瞥了眼臉色不大好看的覃煬,乖乖把棍子撿起來,送過去。


    宋執罵了句“不識抬舉”,接過棍子當拐杖用,一瘸一瘸往回走。


    溫婉蓉從進府到現在,一路沒說話,心思鄧夫人性子軟,治不住下麵這群姨娘,三姨娘生個兒子恨不得要爬到頭頂,表叔又不管,對宋執一味強壓教育,難怪他寧可住粉巷也不願回家。


    正思忖,不遠處遊廊拐角傳來笑盈盈,年輕的聲音:“大夫人好,執爺好。”


    溫婉蓉循聲望去,見一個麵容姣好的姑娘,一手扶著腰,一手撫摸隆起的小腹,正看過來。


    覃煬低頭小聲提醒:“十三房,表叔新抬回來的。”


    溫婉蓉見她主動打招呼,以為是個性格好的,沒想到下句話就不堪入耳。


    十三姨娘掃了眼溫婉蓉又掃了覃煬,最後視線落到宋執臉上,噗嗤笑出聲,幸災樂禍道:“執爺,您身後是哪家姑娘,長得真標致,跟畫裏的人兒一樣,難得見您帶姑娘回府,不是玩出事,找上門了吧?”


    話音剛落,宋執臉一黑,管他三七二十一,操起手裏的棍子砸過去,就聽一聲尖叫,棍子堪堪從十三姨娘的麵前擦過,飛到遊廊邊的花圃裏,直直插進泥土裏。


    十三姨娘頓時臉嚇得煞白。


    鄧夫人怕把孩子嚇出好歹,趕緊叫人扶姨娘回屋歇息。


    轉頭又說宋執不是:“她有身孕,你剛剛一棍子砸下去,萬一打到人怎麽辦?你爹知道又要發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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